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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男友牌剩菜,吃了要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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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脸验证未通过”。
下一秒,身穿黑西装燕尾服的管家,就从值班室出来了。
他的眼神在两人中间扫过,迅速落回了逯蕴身上:您好,请问您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逯蕴面色如常对肩宽背厚的管家说道:“没事儿,麻烦您帮我开下门吧。”
说到“我”这个字时,逯蕴给了钟檀一个黑白分明的眼神。
管家当即按下遥控,大门打开,逯蕴迈步就往里走。
进了门又转身看向门前站定的钟檀,脸上挂着对待前任的标准微笑:“我会在平台给您好评的”。
钟檀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声音和姿态都端得恰到好处:“那太感谢了,祝您生活愉快。”
管家看他抱臂而站实在忍不住侧目。不过他倒是十分坚守职业准则,态度防备不失温和,看他的一眼是相当克制,视线只在钟檀左侧衣领停留一秒,接着便微笑伸手示意钟檀离开。
钟檀转身而去,管家也回了值班室,坐在精装高配版的值班室里,管家看着钟檀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的梦中情车——奥迪rs7。
只不过钟檀似乎是限量版改装版的,精致斯文的西装暴徒,同样是黑西装,穿在他身上无尽渲染着男性魅力。
微敞的衬衫,配上湿发,再搭配上一张凌厉冷峻的帅脸,总结一句话,行走的富婆收割机。
这样的皮囊,做司机,显然是道德感太强的结果。
上班三个月,头一次碰见司机护送乘客到家门口的温馨戏码,可怎么看都是美女业主深夜遭遇前任纠缠更可信一些。
保安端着茶杯坐在窗前,目送八卦的男主角大步流星离开,脑子里开始庆幸自己的英明决策,差一点他就去开网约车了。
彼时他刚退伍,恰逢这个小区高薪招聘管家,写明要身高180体型健壮的退伍军人,他当即把所有退伍金存进了银行。
提着行李就来入职了,多犹豫一秒都是对人民币的不尊重。
逯蕴贴在冰凉的轿厢,这狭小又空旷的空间,生出一片连绵不绝的海市蜃楼。
举目四望,回忆卷起滔天巨浪,抛下的锚如抱薪救火,每抛下一次,心头的绝望就更滚烫一份,妄想有人将自己救赎,或者干脆就任由裹挟,在漂流中沉没。
电梯门开启,叮的一声,逯蕴大梦初醒,快步走出电梯,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逯蕴忍不住回头,像是在确认幻境已被封存带走了。
岂料就在逯蕴打开门的瞬间,藏于身后的幻境,就抢先一步溜进了她的家门,门里的世界悄然间改变。
逯蕴开门的动作一顿,玄关处的感应灯开启,洒下一道暖黄色的光束,一瞬间有些恍惚。
再看到客厅摆着的紫檀算盘时,更加恍惚了。
恍惚了片刻,褪下脚上银白色尖头高跟鞋,换上拖鞋径直扎进了卧室,把自己埋进柔软冰凉的蚕丝被中。
细密的包裹感,安全地像蚕蛹也像婴儿的襁褓。
逯蕴显然有些心神不宁,名为理智的白马在水草掩映的泥沼中一个劲儿喷响鼻,马背上的人,哪怕蒙着眼睛,也毫无延迟地接收到了马儿的惊恐。
本该高高扬起皮鞭,用皮肉之苦逼迫马儿奋力挣脱泥沼,然而眼下她不想也不敢轻易挥出鞭子。
逯蕴心绪难平,躺着的姿势改为侧躺,一双略微上挑的杏眼失了光彩,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呆。
她细白的手从头顶抚至发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黑发中穿插,这是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下意识养成的习惯,一种隐秘的安慰。
身后暖黄的欧式台灯,给与的不是光和热,而是在放太久的老面粉里,洒下一把致死量的发酵粉。
高温和过量的发酵粉造成的效果惊人,她就像发酵过度的面团,体积膨胀表面凹凸不平,内部气孔不匀导致面团毫无筋骨,稍微一碰就会塌陷,且非常......粘手。
逯蕴不是喜欢发泄情绪的性格,是以千愁万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和面到底是用的温水还是冷水,似乎不用事先跟“面粉”商量。
逯蕴翻了个身,伸手把被子拉到了头顶,她并不困,反而十分清醒地对着被子上的纹路发呆,她必须想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比如回忆一下发酵粉的碳酸氢钠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呢?触及到自己的专业,逯蕴的脑子转得格外快。
发酵粉作为一种复合添加剂,当加热至五十度以上时,其中的碳酸氢钠分解会产生二氧化碳和碳酸钠,以及少量的酒精和脂类挥发酸,这些气体在面团中受热膨胀,形成小孔,由此面团变得松软可口。
钟檀这人,就是发酵粉中的碳酸氢钠,既是其主要成分,又是拉扯她情绪的元凶。
可以现在的情况看,这样的面团已经失去了被作成食物的资格。
与之相对应的,前男友这种存在,好比是没进冰箱的剩饭剩菜。
次日一觉醒来,本着勤俭节约的美德打算再凑合着吃一顿,结果打开盒子一闻,发酵的酸味丝丝缕缕飘进鼻腔。昨日大快朵颐的享受,成功激发了一种名为“由爱生恨”的情愫。
打包拎回家,然后再连盒子一起扔掉.....
不得不说,真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节俭”。
逯蕴进入公司以后,没少参加饭局,若真想打包那些,便不会有早早离席这一说。
回想进公司以来,大老板就多任务齐头并进,这也导致逯蕴这个“新晋红人”工作量爆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顶级官二代创起业来也要这么卷。
今日的饭局,只能算是阶段性的胜利。
逯蕴无心再睡,拉开被子起身去了厨房,然而五百升的双开门冰箱里只有咖啡和速食。
一向规律的生理期,紊乱得像是开盲盒,长期加班,咖啡不离手就算了,偶尔半夜赶方案心中燥郁,她直接打开冰箱,铺面的冷气就是最好的镇定剂。
逯蕴的眼睛在咖啡平身扫过,伸手拉开了冰箱下层的抽屉,拿了桶四百克的冰淇淋去了客厅。
开盖的瞬间,残存的理智疯狂提醒她生理期就在这几天,以她的体质,一桶冰淇淋下去,痛经程度大概不亚于渡劫。
显然在这件事上,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下一秒,一满勺冰淇淋就被塞进了嘴里,逯蕴被冰得一激灵,扑灭了心中躁动的小火苗。
刚吃的那一口纯属匹夫之勇,吃完了逯蕴突然看了眼桶背面的标识:酵母冰淇淋
逯蕴不禁觉得有些头大:这冰淇淋里,应该没有发酵粉吧?
一瞬间胃口变偃旗息鼓,逯蕴默默盖上盖子,随手拉开一个抽屉,把冰淇淋塞进了进去。态度草率到像是胖橘打发初次侍寝的安陵容。
医院的早晨格外忙碌,礼拜一,买卖稀的魔咒,医院对此完全免疫。
逯蕴刚颤抖着从妇科诊室出来,就被前男友撞了个正着,此时的她像个在水底抱怨三百年,刚化成人形上岸的水鬼。
脸色惨白,脚步虚浮,若不是旁边的年长的护士扶着她,随时都可能跌落在地。
没有想过再度见到他,会是这样的场合
她腹痛难忍,弯腰抱住独自坐在长椅上等检查结果。
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她连咬紧牙关的力气都没有,眼看她就要从椅子上滑下,一只强有力的手凭空出现拦腰将她抱回了原位。
那
位年长的护士去而复返,找逯蕴要身份证医保卡为她办理住院,谁知恰好撞见这一幕。
然而没等她冲过去搀扶,就被这西装革履的男人抢先一步,护士不由得悄悄打量了一下钟檀。
护士作为过来人,看他眼中的紧张与担心不似作伪,可说话时还是带着一丝不满和责怪:家属是吧,检查结果半小时出,你先陪她等结果吧,我先下去帮她办住院手续。
钟檀然后低头看向身前椅子上的人,两人的鞋尖相隔不过二十厘米。
逯蕴冷汗涔涔几近虚脱,她疼得不想说话,也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当起了鹌鹑。
年长的护士拿过逯蕴身旁的装证件的袋子就匆忙离开了。
医院的走廊是有些嘈杂,可逯蕴却只听见他对护士说了谢谢,人是热忱的,声音反而是清冽的。
虽然很少生病,可并不是没独自住过院,为什么他只是出现,就让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刚吃下的救命止痛片终于发挥作用,疼痛缓解,她反倒眼中蓄泪,因着低着头,眼泪抗不过重力的诱惑,径直夺眶而出。
眼泪在她白色针织裤表面,晕出一点深色水迹。
钟檀目光所至,怨愤之气随之而来:“这种情况,他为什么不陪你?”
他话语中的戾气惊了一下,抬头看他,果然冷着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又或者脑补了什么当事人都不知道的剧情。
从前的时候,他总是热情温驯的,这般冷脸的时候很少,当然她也不敢说他冷脸更帅,尽力对男色表现出“不解风情”的样子,高冷化学狂人的人设不能丢。
原本暗自垂泪的逯蕴,顾不得考虑他是否发发现自己哭了,径直抬头看向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他,不在这边。
至于这个他是谁,他应该不会追问,这样她也就不用费心编人名了。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见她说完这句话就垂下头,钟檀知道戳到了她的痛处,恨不得说些狠话,让她一哭再哭,好排干她脑子里承包的水坑,偏又见不得她黯然神伤的可怜虫模样。
王母娘娘不喜牛郎,用金簪划下的银河,牛郎织女喜提异地恋,阴差阳错造就了鹊桥相会的佳话。
而她与别人的异地恋,是他渡不过的银河。
被迫“黯然神伤”的逯蕴,心被钝器戳开了个口子,接着又被塞了团浸着药水的棉花团子,犹如被马蜂蛰了那般疼。灼痛、刺痒难耐,偏偏又碰不得。
早知道会遇见他这个冷面鬼,她绝不拒绝医院门口明码标价的热情陪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