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BL]海洋之心》昨夜晴风

96、最终章

　　最终章

　　后海的酒吧又无聊性价比又低，要去也要找个更有情调的去处嘛。告诉小然不要来这里约会的，她非要来……真是的，女生就是麻烦。
　　黑头发的男孩一言不发地窝在沙发里，瘪着嘴生闷气。他的皮肤是被日光晒出的小麦色，一对细长却浓密的好看眉毛，像两股绳索似的紧紧拧在一起。东方人的五官大多比较扁平，他的脸却像浮雕一样立体，甚至还隐约泛着铜质的光泽。
　　男孩大约十六岁左右的年纪，稚气的脸上却故作老成。
　　今天真他妈不顺利。男孩实在忍不住了，看见吹着口哨、悠闲自在收拾桌子的外国服务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扯开嗓子说：“Waiter!A bottle of beer!”
　　外国服务生左看右看愣了好久，最后终于发现男孩在对自己说话。
　　“先生……English,no!”
　　男孩囧然，却被挑起了好奇心，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服务生过来，用居高临下、装模作样的口吻问：“服务员，你不是外国人吗？”
　　服务生拨了拨一头闪亮的金发，更加无奈地说：“先生，我确实生在中国长在中国这辈子都没迈出国门。作为一个初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的北漂，您就不要计较我不会英语的事了。”
　　看男孩仍旧一脸好奇，服务生好心地解释说：“唯一能解释我的长相的是，据说我那从未谋面的老爸是美国人。看来白种人明显属于强势基因。”
　　黑发男孩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个服务生来。他年纪很小，也许跟自己同龄。一头金灿灿的柔顺头发，有几缕不听话，老往眼睛上跑，他常常恼火地把头发撩到脑后，与它们进行长期不懈的艰苦斗争。服务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得像个女孩，腰肢也纤细的不像话，挽起的袖子下面，却能看出微微鼓凸的肌肉。
　　果然是人种的差异吗？自己的五官在东方人中已经算相当有型的了，可是跟这个混血小杂种比起来……真是浮雕与圆雕的差距。
　　“这家酒吧老板真黑，竟然招童工。”黑发男孩冷哼一声。
　　金发碧眼的伪外国服务生连忙摆手：“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十八岁。”
　　男孩鼓着嘴说：“谁信呀！”
　　“呃……实际年龄是十六岁，给我办身份证那人弄错了。”服务生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不准告诉别人，否则我可能丢掉饭碗的！”

　　这个混血小服务生……就像一只金毛小兽。男孩莫名其妙想起家中养的猫，不由自主起了逗弄的心思，促狭一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放过你。”
　　金发男孩的下唇嘟了嘟，弱弱地说：“唐杰。”又有点不甘心地追问，“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黑发小鬼抿了抿嘴：“霍离。”他很好心地解释补充了一句，“磨刀霍霍的霍，不离不弃的离。”
　　唐杰弯腰做呕吐状：“我亲爱的霍先生，您就不要卖弄肚子里那点墨水了好吗？我只是不会英语而已，并不代表汉语无能啊。”
　　霍离怒视着他：“你就不好奇我的名字？”
　　唐杰抱起臂，好整以暇地悠然说：“你不是正在告诉我吗？”看黑发男孩嘴巴鼓鼓的像个包子，唐杰更加好心地提示：“霍小少爷，您这样一位富家子弟，就不要跟我这种底层人民斗智斗勇了嘛。”
　　“混江湖的金毛小鬼，一肚子坏水。”霍离气哼哼地说。
　　唐杰连连摆手：“当不起，当不起，混上层社会的黑毛小鬼。”见霍离反驳不能咬牙切齿，唐杰冲他甜甜一笑：“好啦好啦，说说你名字的来历呗？”
　　……阿弥陀佛，救世耶稣，真主安拉，天父宙斯……你们一定要阻止那个家伙，别再笑了！本来就秀气得像个姑娘，这一笑，带出两个浅浅酒窝，会把人溺死的！

　　酒吧里的灯光，是昏暗暧昧的桔色，这样就不会被看出脸红了吧。霍离清了清嗓子说：“老妈坐月子期间，发现我那不靠谱的老爸在外面包养情妇，一气之下闹起了离婚，捎带着给我也起名‘霍离’。”
　　唐杰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低声说：“无端中枪神马的最倒霉了。”
　　霍离一拍桌子，附和道：“可不是？膝盖被打成了筛子！后来夫家娘家劝和，老爸就给我改名‘霍蠡’，范蠡的蠡。”
　　唐杰碧蓝天空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星星：“真是有钱的名字。”
　　霍离：“……”
　　唐杰：“后来又叫你改回来了？”
　　霍离点点头，乌黑的头发四散飘逸，又重新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斗嘴很大程度上驱散了霍离心中的不快，他拉着唐杰坐在身边，把服务生按进柔软的红色沙发里。唐杰吐舌头翻白眼：“大哥……你这是让我喝西北风的节奏啊。”
　　霍离一副“老子有钱我怕谁”的表情，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喏，打赏的。”
　　唐杰扑哧一笑，也装模作样地接过来，拖着长腔说：“谢大爷打赏~~~~~~”
　　霍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推辞一番呢。”
　　唐杰振振有词、言简意赅：“你当我傻啊。”
　　霍离瞬间面瘫，整个人化作铜雕。

　　于是乎，一晚上就在碎节操秀下限中度过了。霍离觉得这个素昧平生的小服务员与自己特别投缘，他甚至把自己最糟心的事儿都说给他听了——
　　泰坦尼克号沉没一百周年，3D版《泰坦尼克号》就在今天上映。霍离买了两张票，打算与女朋友约会完后去看凌晨那场。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不知所以然的吵翻了，分手了……
　　一股脑地吐完苦水后，发现这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头顶的枝形吊灯，在歌手沙哑的烟嗓里微微震颤。那个剃着光头留着胡子的大叔又翻了一页乐谱，弹着吉他唱起了《北京，北京》。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器之音，我似乎听到了他烛骨般的心跳……]

　　“你有打算过离开北京吗？”霍离的声音不由自主也跟着压低了。他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帝都大不易居。

　　[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儿失去……]
　　“拜托，我才北漂一年呢。”一缕金发披拂下来，看不清唐杰的眼睛，“如果在帝都混不下去，或许有一天我会离开。不过不是现在。哪来那么多感慨呢，混的下去就混，混不下去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好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
　　“唐杰，说句老实话，我在北京住了十年了，它并没有那么好。北京有着无数灯红酒绿、宝马香车、纸醉金迷，但这一切都不属于你。”霍离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就像耳语。
　　“得啦，别故作深沉，当心长皱纹。”唐杰不买账，“与生活的纸醉金迷比，我更喜欢观察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你瞧，各种各样的人你都能见到，这是帝都最吸引我的地方了。或许有一天我这样的穷屌丝也能在北京买上间厕所？谁又说得准呢。不如珍惜眼下，珍惜现在吧。”
　　“你比我深沉……还有，我哪里来的皱纹！”霍离十分讲究个人形象，不能容忍这样的贬低。
　　“哪有？我明明说的很通俗易懂很乡土了！”唐杰轻松愉快地耸了耸肩。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你也在追求所谓的梦想吗？”
　　“梦想？哦，不！我只是喜欢画画而已。你瞧，这家酒吧墙壁上的彩绘都是我画的，还不错吧？”唐杰的声音中透出自豪。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我希望人们把我埋在这里。在这儿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在这儿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
　　霍离仔仔细细看完墙壁上的每一幅画，惊叹道：“我差点以为你是央美毕业的了。”
　　“你也太贬低央美了……”
　　“你有所不知，现在美术学院学生的质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你也太贬低我了。”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扯皮着。

　　掏出iphone4S，霍离目瞪口呆地对了对酒吧里的钟，吃惊地说：“时间过得太快了！”
　　唐杰揶揄地笑：“如今爱疯已经体现不出身份和地位了，至少我都能买得起。”
　　霍离一副“你不懂我好心给你解释解释快对我感恩戴德吧”的神色，傲气十足地说：“4S在美国一发行，老爸就给我弄了一部。岂是大陆产的能比？”
　　“你们有钱人换手机，跟妹子换姨妈巾似的。”唐杰吐舌。
　　霍离：“……”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变了几个来回。

　　好半天，霍离才摆出“你惹了我但我大度既往不咎”的老佛爷似的表情，掏出两张粉红色的票，在唐杰眼前晃了晃：“走，跟我看电影去！”
　　唐杰“哧”的一笑，睁着一双无辜的蓝眼睛说：“两个大老爷们去看催泪爱情大片？”
　　霍离一把搂住唐杰圆圆的肩膀，那叫一个有理有据：“好基友，不行啊？”

　　唐杰在看了电影城的位置后，毅然决然地阻止了准备给司机打电话的霍离：“十分钟的路你也要坐车？当心肌肉萎缩啊，我的霍小少爷。”
　　霍离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腿，又掐了掐唐杰，大义凌然地一挥手：“走！”

　　后海的夜色很热闹。那一小片水面被一圈栏杆围了起来，倒映着头顶的星光。唐杰感慨系之：“一个小水洼也敢叫海？以后有机会带你看真正的海去。”
　　霍离本想说“真正的海我早就看过了”，忽然心底涌出一阵异样的感觉，他只好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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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是甜蜜蜜秀恩爱的情侣。检票处的人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俩一眼，收押金，拿眼镜，一气呵成。霍离和唐杰讪讪笑着，做贼似的溜进了影院。电影已经开始了。
　　戴上专门看3D电影的眼镜后，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眩晕。
　　八十四年了。整整八十四年。
　　随着老露丝平静舒缓的叙述，记忆随着波涛翻卷而出。大西洋底破败的残骸，重新归于南安普顿的鼎沸人声。
　　他们好像正置身这条豪华游轮上。
　　霍离忽然摘下眼镜，呆呆地看着抱着爆米花桶、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身边的唐杰。他金色的发丝在黑暗里微微闪光，他微现的酒窝是那样迷醉，他白皙皮肤上的绒毛是那么清晰，他的一呼一吸是那样接近，他周身上下萌动着难以形容的美妙气息。

　　银屏上南安普顿的天光云影，悄然映照着两张年轻认真的脸庞。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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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还有两章有爱的相性一百问~
至于番外的话……在定制印刷里，算作给买书读者的福利啦~
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要说再强调下：
如果你认为这个故事已经完整，应该到此结束，那么婚礼就是结局，尽管结局有点感伤。
如果你想要真正的HE，那么这一章就是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