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悲喜总是出现在每个人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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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闲话的空间，黎煦呆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走进屋里。
也是，自己跟她没什么太大的交集。除了高中时期在一个班以外，就没有别的关系了，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他低下头，转身打开阳台门，走进屋里。
今晚的月光像明灯，照射进屋内，洒在沙发上，黎煦坐在中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几分钟前的短信内容显示账户收入一笔比平时要多的金额，备注是补偿。
他轻叹一口气，给远在乡镇的父母转了一笔生活费，随后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整个人靠在沙发靠背上。
不知疲倦的洗衣机重复着昨天的人生，可他的生活却因一些忽然降临的意外，开始变得不稳固。
老海城私房菜的老板在下班之际，公开了缩减人员的名单，而他就在其中。
按照老板的原话，说是自己听力障碍的问题，使店里承担了不必要的风险，所以，思考再三，决定解雇他。
黎煦没有反驳，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平静。他不是不意外和愤怒，只是习惯了被人拿自己的残缺当借口，从而释放他人的恶意。
唯一值得的安慰是对方没有打算赖掉补偿，并且处理的速度很快，像是怕自己还会采取什么仲裁措施一样。
他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对众人的善意没有信心。
隔天，黎煦接到了老李的消息，约他出门吃饭，有要事商谈。他顶着困意，给对方回复后，又沉沉睡去。
迷糊之际，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教室中间，周围来往说笑的同学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似的，一个个从他身边经过，却没人给他一个眼神。
忍着心里的落寞，黎煦转身，朝靠窗边最后一排位置走去，拉开椅子坐下，准备睡觉。
谁知，万念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笑着跟身边的女同学说起自己暑假的经历，又从口袋拿出什么进口零食分给大家。
黎煦没有抬头，因为内心深知这样的事情是没算上自己那一份的。
忽然，一阵高跟鞋声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他左边。
叩叩叩。
手指关节敲打桌面，黎煦抬起头，有些惊讶看着眼前的人。
对方露出甜美的微笑：“黎煦，这是给你的。”
十分意外，黎煦伸出双手，眼睛盯着对方的手，白皙的手腕缓缓移动，修长纤细的手指握拳，掌心里似乎藏着什么宝贝。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眼里有了期待。
“你就配吃这个！”
眼前的万念真突然一改方才温柔的声音，手里的进口零食也变成了电钻。还不等黎煦反应过来，对方就举起电钻，朝他的手心攻击！
嚯！
黎煦一激灵，从床上猛地坐起。
寒冬腊月，他的额角竟然有了些许汗珠，手心开始冒汗，被窝也燥热得不像话。
回过神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微扬嘴角，到最后的仰头大笑。
掀开被子，黎煦穿上拖鞋，不紧不慢朝洗手间走去。
忽然，一阵刺耳的电钻声从隔壁传来。
他一愣，走到大门边。可猫眼的那一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关掉水龙头，黎煦把牙刷塞进嘴里，边听着断断续续的电钻声，边思考……应该是502房门打开，挡住了自家猫眼的视线。那电钻声，应该是她在做什么改动。
只是暂时住的话，为什么要改动呢？
换好衣服，黎煦打开大门，果真如他所想，被外开门挡住了视线。他稍微用力把门往外推了推，空出刚好够他走出来的位置。
锁上门，他无意识朝502瞧了一眼，只见万念真站在洗手间门口，耐心讲述着瓷砖方案。
他眼眸低垂，竟神奇生出一种开心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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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在天围菜市场附近的饺子馆等着大概十分钟，黎煦便出现在他眼前。
“服务员，我这里可以上饺子了。”老李招了招手，又转头看向黎煦，“我先点了三盘饺子，不够一会儿再点。”
黎煦笑着点点头，拿起一旁的陈醋往小碟里倒。
“你说这霍老板真不是个东西，你这样的手艺他都不要！”老李边剥蒜边抬眼看对面的人，“黎煦啊，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听？”
黎煦点了点头。
“你手艺这么好，我也不错，不如，咱俩合股一起开个小店吧？给自己打工总比给别人打工来得好，你说对吧？”老李侧了侧身子，方便服务员上菜，待饺子全部上齐后，他又继续讲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就是打算把店面选在这里。”
“这里？”黎煦打着手语，“这里店面都不算便宜。”
“天围家园那附近是不便宜，但菜市场这里会低一些。”老李夹起饺子放在醋碟里，语气略显兴奋，“我刚才去走了一圈，发现，天围菜市场属于各路分支的中心地段。”
见黎煦耐心等着下文，老李便放下筷子：“以菜市场为中心，一条线是天围家园为主的众多小区，一条线是海城十二中和海城实验小学，一条线是地铁口，不管是哪个方向，都得经过天围菜市场。”
“因为传闻，菜市场要拆迁搬走，所以这里的房东一直都没涨价，想等着政策拿拆迁费，如果不顾行情提高租金，租客又不愿意了，觉得都快要拆了，还涨价呢？”老李夹起被醋泡烂的饺子，送进嘴里，被酸到皱眉，“但这个政策又迟迟没落实，现在这里的房东进退两难。”
滚烫的饺子冒着热气，缓解了黎煦眼睛的疲惫。他放下筷子，打着手语：“如果要开店，你打算做什么呢？”
看着黎煦像是有兴趣的样子，老李兴致勃勃：“就做小炒类的，也做早餐。虽然菜市场那边有一些店面也做早餐，但以我做面食的手艺，我保证生意兴隆。”
听到这话，黎煦笑了起来，他点点头：“是，李叔你做面食确实厉害。”
“你也知道，我闺女马上就要到海城上高中了。我老婆也打算跟着一起来，一家人在海城安个家。不管钱多钱少，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
“是的。”黎煦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天围菜市场，尽管接近中午，这里依旧人声鼎沸，而眼前这些饺子，也确实不如老李包的好吃。
“李叔，我回去考虑考虑吧。有个我比较在意的地方，我手里的存款不多。”
“哎，咱们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大不了我多出就多拿点分红呗。”老李倒不是很介意这些，他看中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踏实以及厨艺。
但话说回来，他也有些私心。跟黎煦相处工作这几年来，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些对方的难关与担忧，所以，他明白这个提议对黎煦有多大的诱惑力。
他想要一个踏实、不轻易放弃的伙伴。
另一边，黎煦也明白老李找上自己的原因。他没有说破，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对方也是利用了自己的缺陷作为借口，只不过释放的是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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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又在菜市场附近转了一圈，留意附近的人流量，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才各自回家。
此时的502已经没有电钻声，取代它的是一些争吵的声音。
“小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呢？谈好的工期，怎么说变就变？”
“我现在告诉你，我不需要了，你听不懂话吗？”万念真的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愤怒，“今天的工钱我会结算给你，但之后不用再来了！我不需要装修了！”
“你这样很耽误我们做事啊，为了你这单，我们都推掉不少工程，现在你又说不做了。”
此时的万念真已经失去了解释的耐心，她指着大门，冷静道：“你们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你们现在走，我把今天的工钱算给你们，再多给你们一人两百误工费，不走，我们就一起等警察来。”
装修队伍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小伙拨开工友，举起手里的工具就想朝万念真脸上砸。
“你有本事就砸。我大门敞开，谁打了谁，一清二楚。你砸了我，不仅我不用给你们钱，你反而要赔偿我。我还会把你告到坐牢。”
万念真的声音冷漠无比，甚至带着一些挑衅。此时的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攻击性，没有一丝胆怯。
为首的中年男人拉着年轻人，示意对方不要冲动。随后，他往前走了两步：“行，就按你说的办。”
拿到钱后，众人散去，万念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关门。她的眼神落到立在楼道里没动作的黎煦身上，语气冷淡：“看什么看？”
说完，砰一声关起了大门。
洗手间的地面铺好了一半的地砖，新买的马桶就放在一边，她站在门口，心中充斥着愤怒与悲伤。
如果知道，她爸妈一开始就打算抛弃她，她何必那样兴致高昂装修这小小的房子，只为等待一家人能再次聚在一起，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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