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土地神》走过大地

12、第12章 心软的神

　　如垣看着水中的倒影，水中的人，双鬓染上白霜，眼角布满皱纹。
　　白驹过隙，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他理理发髻，整整衣冠，带着个食盒，去见她。
　　“如垣！”刚走到山坡，便见她飞奔而来。几十年光阴，仿佛眨眼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今日有什么？”少女伸长脖子，望着食盒。
　　“樱桃毕罗。”他柔和一笑，胸口起伏较大。年纪上来，体力大不如从前。
　　她眼睛一亮，拿过食盒，打开，
　　毕罗是种带馅的薄皮小点心，需油煎而成。外皮为半透明，呈卷状，两边开口，可以看出内里樱桃酱的颜色。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樱桃的香甜绽放在口腔里。
　　她又拿起一块，塞进他的嘴里。
　　他慢慢地嚼着，看着她笑。
　　大树的枝丫在抖动。
　　“大树爷爷，你也要尝尝吗？”她见大树的脸背对着她，问道。
　　大树沙哑地说道。“无需...”树干上分泌出两条汁液。她没看见，要是看见的话，该知道那是大树的眼泪。
　　大树是山里年龄最长的长者。曾经，土地庙里的神还在的时候，他偶尔会和那位神聊聊天。那位神，心软又纯粹。后来，不知那位神犯了何事被调走。
　　“此去不知何时再见，愿安好。”那位神温和地道别。
　　此去经年，不知哪来的山茶花妖住进了土地庙。大树见到山茶花的那一刻，仿佛见到那位心软的神，纯粹又温暖。
　　山茶花来后的第十年，救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便知晓，那位心软的神回来了。可神变为了凡人，不记得过去种种。
　　也罢，凡人也好。他看着凡人的神，由幼至老，直到...
　　“呼！”一阵风刮过。
　　“咳咳咳！”如垣剧烈地咳起来。
　　她放下点心，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白上几分，缓缓心神，说道。“只是呛到，无事。”
　　那一天，他们说说笑笑，如以往的每次相聚。
　　下山前，如垣突然抱了她。
　　她感觉脸有点热，木木地说不出话。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他轻声说道。
　　“嗯嗯。”她应道。
　　今日的他真是奇怪，一步三回头，见她纳闷，他只是摆摆手让她忙自己的。
　　过了几日，有一群人，敲锣打鼓，抬着一个棺材上山。
　　她闻到棺材里有他的气味，跟着人群一直走。人们见不到她，皆沉浸在哀伤里。
　　走到山顶时，恰是山茶花盛开时。
　　这块地，葬了山里的伙伴，如今又葬下了她山外的友人。
　　她在他的墓前坐了几天几夜，快要枯竭时，山猴阿弟的孙子来寻她，说大树爷爷的树叶一夜落尽。
　　她飞回庙里，看见树干上布满斑驳的汁液，跑过去，抱住树干。“树爷爷...”
　　日子悠悠，又过了几年。山中的伙伴纷纷议论，说有新土地神要来。
　　她看着住了多年的土地庙，心里很是不舍。
　　“小茶花，莫担忧，实在不行，住在树爷爷这里。”大树宽慰道。
　　她感激地看着大树。
　　过了段时间，新来的土地神出现在庙前。
　　她在大树上乘凉，闻到熟悉的气味时，明显一愣。低头看向树底，新来的土地神朝她笑得柔和。
　　“要不要吃樱桃毕罗？”他扬了扬手中的食盒。
　　她在泪眼婆娑下狠狠地点了点头。
　　从此，小小的土地庙里，有了两位土地神，准确来说，一神一妖。
　　在很久很久以后，从他口中得知，当年，他救了正在渡劫的花妖，部分神力被花妖吸收，花妖得以化为人形。而天庭降罚，他被贬为凡人。
　　“什么花妖？”她吃着点心，闻身旁的神。
　　神转头看着她，笑了。“一只爱吃点心的山茶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