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三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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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玉的客源十分稳定，就算宋呈珉之后再也不光顾也没有损失很大。
他后来其实没再为宋呈珉的“开玩笑”生气了，就算宋呈珉真的骗他也没关系，他只是个陪酒仔，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没听过，比宋呈珉过分的比比皆是，他一直忍受得很好。
那为什么今天早上突然甩脸色了呢。
包厢里闪着暧昧的灯光，让玉借着喝多了的名头，抱着枕头在角落里发呆，饱含欲望的眼神停留在他脸上，他便分出心来对对方露出迷离的微笑。
金主亲自倒了杯酒，举着酒杯碰了碰让玉的唇，让玉半真半假的推脱了几句，乖顺地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他速度有些赶，酒液顺着脖子向下滑，在烫热的肌肤上留下了冰凉的痕迹。
其实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大金主给的多又不爱和人挤，让玉便主动延长半小时。洋酒喝得让玉太阳穴一跳一跳，金主的手还不安分顺着膝盖往上攀，到热裤边缘还没停下的架势，他把酒杯放下，开始了婉拒的戏码。
今天预定了他整个晚上的叫金主叫孟赴，是个年轻纨绔的二世祖，对让玉很有想法，日常都是让他穿得像个鸭子，再上上下下地揩油。让玉为了那些提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没同意陪睡业务，摸鸡也不行。
“哥，”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孟赴喜欢骚的浪的娇的，他便投其所好地演，“你干嘛呀。我喝酒呢，差点洒身上。”
“跟我在一起还敢走神，不提醒下都不知道要飘到哪去。”孟赴哼了一声，手没继续往里面钻，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得捏着让玉大腿内侧的肉。
“太困了想睡觉嘛，”让玉喝了太多酒，嗓音被拖得又绵又软。他意识不清醒似的盯着地板发了会懵，过了片刻自己缓了过来，从果盘里捏了颗草莓软软地趴在孟赴身上，“哥你可怜可怜我，吃了草莓放我回家好不好。”
“骚货，不是你自己说要再陪我会的吗，搞得像是我逼你加班似的。”孟赴笑骂道，叼着草莓拍了下让玉的屁股，“送我到门口吧。”
他也醉了，走两步就踉跄，让玉见状忙不迭地去扶，孟赴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没力气，全身压在让玉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耳垂。
从包厢走到门口有段距离，一路上孟赴安静得要命，这是他的习惯，马上离开会所时不爱吭声。以前让玉趁着这点时间翻白眼在心里吐槽，但眼下他则想着宋呈珉。
自己为什么早上对宋呈珉发那么大的火气呢。
他大脑被酒精灌醉了，一点思路都没有。碰巧孟赴的手突然用了些力气，在他耳垂上掐出了道小小的月牙痕，让玉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摇头娇笑着和对方打情骂俏。
两人转眼就走到灯火通明的大堂，孟赴刚想揩最后次油回家睡大觉，眼睛一瞥就发现了坐在大堂沙发上的宋呈珉。
会所举办大活动时总能看到宋呈珉的身影，所以孟赴对对方有些印象。他眯着眼睛看了两秒，转头向让玉发难：“呦，不是说要回家么，怎么还有一单啊。”
让玉落后孟赴一步，整个人还在阴影里，闻言懵懂地往外探了探。
宋呈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让玉脑袋钝钝地转，半响才想起对方说今晚会来找他。
……找个屁，他好不容易下的班。
眼见宋呈珉大有往这边看的趋势，让玉赶忙把自己藏回阴影里。
“哥，我今晚真的只有你。不信你去问经理，”他说，顺手抱了下孟赴，“反正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刚刚看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有约呢。”孟赴又开始捏让玉的耳垂了，“有钱不赚？”
让玉佯装没听到前一半地撅着嘴撒娇：“不赚，我要回家补觉。”
“那人同意？好不容易来一趟什么都没捞到就走？”
“怎么可能不同意，”让玉想着宋呈珉说啥做啥的白痴样，又想着会所的灯红酒绿，心里“咯噔”一声，但嘴上依旧得理不饶人，“到点下班天经地义，阎王爷来了我也得走！”
这盛气凌人的刁蛮口气不知又戳中孟赴身上哪个爽点。他不再疑神疑鬼，捏着让玉的下巴把他抵在墙上吻了个够，结束后还意有所指地用下半身蹭了蹭。
公共场所的公狗发情行为让人鄙夷，更别说让玉因为对方稀巴烂的吻技大脑缺氧，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没劲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厌烦，但没等孟赴看清，让玉就把它们扭成被逼迫的“不情愿”。
低头，手无力地推着孟赴的胸膛，欲拒还迎，发嗲。让玉总结了一套专门对付孟赴的方法，他实践得很好：“本来就醉酒没力气，被你亲的腿都软了。”
“都这样了还要发骚。”孟赴拍了拍他的脸颊，强迫让玉直视自己，“开个价呢，我是真想操/你。”
草，都喝成这死样了还考虑裤/裆子里的事，你特么硬得起来吗。
脑子鄙夷地拟定着反击的回复，但这些显然无法出口到孟赴的耳朵里。
“我卖艺不卖身的。”
让玉复述着这句他强调了无数遍的话。
孟赴猛地笑了一声:“都他妈被我搞成这样了，还守着那牌坊干什么呢。”
他把让玉拽到大堂的镜子前。突然的强光让让玉不适地眯着眼，孟赴扯开他遮挡的手臂，掐着他的后颈让他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穿着衣不蔽体又廉价浪荡的衣服，眼神迷离脸颊绯红，嘴唇被亲得红肿，一派秀色可餐。
让玉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毫无说服力，只能笑着补充了个同等苍白的词汇：“真的。”
镜子里的贱货也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勾人又浪荡，是孟赴喜欢的样子。
“那你要什么，”孟赴说，“房子？车子？你说我就给。”
“……”
在这个纯粹钱色交易的会所，陪酒仔让玉说着他自己不稀罕但不得不守住的底线：“不是钱的问题。我是陪酒的，不是鸭子，做人是要有底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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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线”在让玉眼中，是个由他人构筑的框架。
爷爷奶奶说不能偷不能抢，要靠自己挣钱，所以他不小偷小摸。经理说这里不能卖屁股，他也和客人说这里不能卖屁股。
让玉不认识社会，别人强调什么他就遵守什么，但身边总有违背“底线”也过得很滋润的家伙，每当这时他就会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他就这样反复迟疑后悔地活了17年，依然没摸清游戏规则。
大堂冷清，客人几乎走光了，余下来的都是让玉的同事。让玉平时嚣张跋扈，眼下终于吃了次亏，同事们暗爽还来不及，根本不想上前帮忙。
还是在沙发坐了半宿的宋呈珉察觉不对劲，小跑地靠近问道：“让玉，需要我帮忙吗？”
明明是大金主，但语气却离奇的小心翼翼。孟赴抬眼看了宋呈珉一眼，默不作声取消了代驾。
让玉注意到孟赴的目光有些阴沉。
“怎么了，哥。”他故意无视宋呈珉关切的目光，捏孟赴的手甩了甩，“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你再留下去我也只能陪你坐在大堂沙发上，大冬天的漏风，冷死了。”
孟赴盯着宋呈珉，半响将目光转到笑吟吟看向自己的让玉的脸上：“没什么，头晕，坐会再走。我车载香水味道太烂了。”
让玉闻言笑意更深了。他一点都没相信，但话还是说得滴水不露：“那下次我送你款新的，这样哥每次开车都能想起我了。”
孟赴眯起眼睛，拇指碾过让玉红肿的嘴唇。
他知道对方嘴里没一句真话，让玉对自己百依百顺纯粹是想要钱。
他不要包养走外场的钱，但在蓝山会所开酒开包厢却照单全收。孟赴心知肚明这一点，但并未点破，他哼着曲坐到沙发上，撑头看着依旧站着的两人。
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动。过了几秒，宋呈珉先皱眉看了孟赴一眼，然后俯身和让玉说了些话。让玉双手投降似的举起，笑得很乖张，他一离开孟赴就再无半点甜腻温顺的影子。
孟赴好整以暇地看着好戏。
他知道让玉本来的性格，冷漠疏离，完全不适合当陪酒仔，偏偏为了钱什么都学什么都敢干，女客不必多说，一般同行不愿搭理的男客他也照单全收。
现在这浪荡的装束也是孟赴曾经无心的玩笑，他本来只想羞辱这个隐隐傲气的陪酒仔，没想到让玉完全没发作，眨眼就进入的角色——
孟赴从回忆里抽出身来，继续看着让玉。
两人应该是在吵架，宋呈珉握着让玉的手腕说了好几句话，让玉偏过头，很明显不愿交流的样子。他们来来回回拉扯了好一会，就在孟赴猜想让玉和宋呈珉相处时是什么人设时，陪酒仔突然和他对上视线。
让玉弯起自己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地比着口型：还不走啊，要看我笑话到什么时候？
孟赴冲他勾了勾手指。
让玉毫不犹豫地朝他走来。
但宋呈珉却在最后关头挡在让玉面前，一脸不悦地盯着孟赴，张嘴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你下次不要来了吧。”
孟赴：……？
“我认识你，你一直来找让玉。这行是犯法的，让玉不能继续干下去，所以——”
“你有病啊，”孟赴踹了宋呈珉一脚，“还可怜上鸭子了。”
让玉没在宋呈珉面前强调他的那套非鸭子底线。他含笑着弯下身，帮宋呈珉拍掉膝盖上的灰。
孟赴看着让玉的贱样，冷哼一声用脚踩着对方的肩膀，让玉没有反抗地跪了下来：“你自己问问这个小贱人，他想不想继续干下去。”
“宋哥，我不干这行不行的，”让玉顺着孟赴的话说道，“我就是天生贱命。”
“不是——”
“是的，”孟赴依旧踩着他，他依旧跪着。让玉就着这么个屈辱的姿势，毫不在意地对宋呈珉笑着复述了一遍，“是的。”
暗处的同事隐隐发出了鄙夷的啧声。
让玉转头继续哄孟赴。
“跪久了就不知道该怎么站着了吧？”孟赴意有所指地收了腿，“喝几杯酒就能赚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过惯了这种生活的人哪还有力气吃苦。”
“是啊。”让玉说。
他穿得少，上下都漏风，跪下时姿势不对，膝盖很难受，即便如此让玉依旧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宋呈珉看着这样的让玉，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想起让玉说的“害怕”，想起自己刚刚和让玉的谈话——他劝让玉辞职，但让玉只是摇头，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
他说：“宋呈珉你知道什么是自甘堕落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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