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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番外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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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元宵佳节,钱府上下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灯、灯联、灯诗,可谓美不胜收。钱府大门大大的敞开,老百姓都进进出出的猜灯谜,吃元宵。孩子们奔走钱府的大院子里,欢笑声不绝於耳,虽没集市那版隆重,却也格外热闹。
在钱府的西厢里,点着灯光,跟热闹大院相比下,显得格外清幽。这时房内传来一位老者跟一位青年的谈话声。
“。。。二少爷,按您吩咐的,我都已经都安排下去了。方才老爷还说了,李大将军跟张员外,已经在外面欣赏花灯了。晚些朱丞相会带他公子一并过来。。。还有的就是。。。。”
“。。。。。。接着说,还有什么。”冷清的男子依旧写着他的字,问道。
“还有的就是。。。六王爷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所以晚些请二少爷务必要出去待客。”宝叔嘴巴快笑咧到耳根,外人也看不懂他高兴些什么劲。
“六王爷也来了?”写着灯谜的施秋醸,听到这么一说,不禁挑眉瞅着宝叔。“之前从未听说王爷他今晚也要屈尊纡贵,你是何以得知的。”
“方才老爷通报了我们,让我们都看着点,不能让王爷喝多了出乱子。说是今个儿皇上高兴,赏赐了六王爷好东西,说要跟二少爷您。。。诶!!!”宝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该打!!老爷千嘱咐万叮咛,说这事绝对不能让二少爷知道的。这下可怎么办啊!!!
秋醸知道他那难看的脸色下面隐藏着什么,便挥挥衣袖,“行了,宝叔先你下去吧。晚些他人来了,你再来应一声,到时我便会下去。”
“是是是,二少爷若有什么需要,就唤门外的善才小子一声。小的先下去打点打点。”宝叔捻手捻脚的带上门,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赏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就你嘴多,六王爷是来跟二少爷分享的,你瞎跟着什么乐。该打该打!!
秋醸听到宝叔在门外的嘀咕,笑着轻摇头,摆弄了纸镇,继续提笔写字。
赵莞带着一群家仆来到钱府,轿子颠簸了一段路後停了下来,下了轿子,吩咐家仆们都散去,说什么元宵佳节,不分主仆,让他们也去好好地玩、去猜灯谜。说完自己就手拿着个锦绣盒子,大摇大摆的走进钱府。
眼尖的宝叔,见到赵莞的轿子一落地,他下了轿子连忙迎接。跪拜后说他们家二少爷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想要领着赵莞想直接上秋醸的房去。赵莞却摆手说不要,说什么要先去猜猜灯谜,过会再找秋醸他人。
宝叔被他这么一说,也只有发愣的份。换做是平时的赵莞,不是轻功一跳,直接着落点在秋醸的屋檐,要不然就是把屋内的秋醸揪出来,抱起又是轻功一跳,往他府邸方向跳去。今天却说不见先,宝叔倒是弄得一身不自在的新鲜感,像是发痒又不能挠。怪哉怪哉!但不管怎样,宝叔还是先去给二少爷通报了一声。
赵莞走入人群,看那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钱府大院的各个地方,可谓是美轮美奂。每盏灯下都吊有一张红色的纸条,上面都写有一些灯谜。要是猜出灯谜的答案,取下纸条,到大门题榜那做笔录。猜对十个灯谜的人,还能换奖品。
赵莞瞅见灯联上那熟悉的字迹,便知道这都是秋醸出的题。提起仔细一看,“甜一半,辣一半。打一字。”
“是辞别的‘辞’。”
听到熟悉的女音,赵莞回头一看,原来是施秋姩。
秋姩身穿一素色,头上只插着那只秀姑留给她的蜻蜓簪子,略施粉黛。不禁地让赵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姐姐身子好点了没,万一没好,这么一吹风,有感上了风寒,师傅可又要难过啊。”
“呵呵,我已经好多了。前些天韩硕给我熬了一些药引子,今天总算能起来活动活动。”秋姩探头东张西望,“秋醸呢,怎么没见他人。” 赵莞身边没有他弟弟施秋醸,她还是头一回见。
“我也才刚到,想猜猜灯谜,再过去找他。” 赵莞笑了笑,“师傅人呢?”
“呵呵。。。韩硕在后院,跟灵儿吊着灯笼。今天他用柚子皮给灵儿做了个灯笼,灵儿直说丑不堪言丑不堪言,惹得他一脸无奈。”想起爱儿跟自己相公,秋姩原本没气色的脸,多了点精神。
“灵儿回来了?不是说他上山习武了吗?”
“前些天回来的。他一回来就粘着秋醸,哪儿也没去。而且,灵儿他也老念着你这个大舅舅哦。”
难怪秋醸这些天都没去找他,原来是小祖宗回来了。
秋姩发现他手上拿着的锦绣盒子,“诶,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啊?”
“今日上朝,向皇上禀奏了突厥求和的事,龙颜大悦,就随手赏赐了一些小玩意。” 赵莞拍拍盒子,没打算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打开给秋姩看个仔细。
秋姩会心地一笑,“我看啊,你还是去西厢那吧,你心思半点都不在这灯谜上。”
赵莞摆摆手,“不了,他现在应该还在写着这些灯谜,我过去,反倒是碍到他。我还是等他出来吧。”话才刚落地,就看到熟悉的白衣男子从厢房的拐弯处走了出来。赵莞脸上立马换上笑颜。“秋醸!这边这边!”他连忙挥挥手,好让男子也看到自己。
远处的男子停住了脚步,望向自己,轻皱眉间,随后对着身旁的宝叔嘀咕着什么,再把手上的一叠红纸交给他,才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男子越发走进,他那眉头就越发锁紧,越发生气。样子像是被人痛打了一顿,也没这样难看的。
“姐姐你怎么跑了出来,今晚风大,你身子才刚好,要是再染上风寒该怎么办。”原来,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没事,而且韩硕都批准我出来赏灯的,秋醸你就被扫我兴了。。。。”可秋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穿的这么单薄,韩大哥批准你,我可不同意。”
“秋醸你怎么这么固。。。”
“二少爷,大小姐的披风我拿来了。”秋姩话没说完,就被宝叔打断了,宝叔把手中的披风递给她。
“我今天已经穿的够厚了,不用再添衣衫了”
“不行,给我披上。”男子轻轻的帮秋姩披上,还帮她系好。
“。。。真讨厌。秋醸你一点也不像个弟弟了。”
“。。。。。。是你越来越不像姐姐了。”
男子吩咐了宝叔,宝叔又一次退下。男子的眼神突然转向自己,对上他的双眸,赵莞发现自己又一次迷恋上他那深邃的眼睛。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自己。就连一个普通的举手抬足,也会令他怦然心动。
“你吃过东西吗?”秋醸薄薄的唇,轻轻开启道。
赵莞只注意到那性感的双唇在动,没有去注意他问了什么,“。。。。。。。啊?你方才说什么?”
秋醸以为是人多嘈杂,他一时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但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吐口水,就知道他又在想些下流的东西。不由地瞪他一眼,只好再重复问他一次。
秋姩看到如此的景象,捂嘴轻笑,悄然离开,好让他们单独相处。
“没。。。还没吃。” 赵莞把锦绣盒子举起,“我一拿到玩意,就想着今晚跟你好好的畅饮通宵。。。什么也没吃,就赶过来了。”
“皇上赏赐的吗?”
“嗯,一对夜光杯。”
秋醸轻点头,“我已经让宝叔去准备元宵了。你等会也吃点吧。。。见过爹了吗?”
“没,刚到,还没去见。”
“那要一块去吗,我正好要找爹说点事儿。”
“可是我想。。。” 赵莞指着花灯。
秋醸一点也不知道他喜欢玩这个玩意,不禁有点惊讶,但还是微笑首肯,“那我先过去,你自便了。”秋醸转身准备离开之际,感觉腰间被一只手缠着了。“钱贯你。。。”
“你就不留下来陪我吗?”赵莞在他耳边轻轻诉苦,他可是很想他的,为什么他就不对自己表现出一点留念之情呢。
秋醸感觉到温热蔓延到他的耳际,让他不知所措,“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懂得检点一点吗。像什么样子!” 看见别人都对他们捂嘴轻笑,秋醸的脸不由地染上一片艳红。本想要推开他,但想到动作要太大了,反而更加的引人注目。只好用手肘顶住他的腰间,好让他稍微离自己远点。
“在这个开封城里,没人不知我赵莞喜欢你施秋醸。不需要检点。”
“。。。够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放开我。。。”被他这么一说,秋醸更加无地自容。要是现在有个洞,他必定把自己埋进去!
“那灯谜。。。” 赵莞故意把他搂得更紧,好让他无出可逃。
“。。。。。。知道了。你先让我去找爹,商量妥了,自然会回来陪你。”知道拧不过他,秋醸只好稍作让步。
赵莞迅速地亲啄他脸蛋后,放开了他,“快去快回。我等你。”低沉的嗓音吐出这几个字,让秋醸一时听昏了。他那气魄跟魅力,连身为男人的自己都会不知不觉地沉沦进去。
秋醸故意用力地擦他亲过的地方,羞恼地瞪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莞只好无奈地笑笑,果然秋醸还是那样的害羞。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逗逗他,惹他生气。他那慌乱的模样真是又好玩又有趣。
“惹怒施大哥就这么好玩吗,你这个变态王爷。” 赵莞身后传来带着怒气的少年音。赵莞不回头望那怒发冲冠少年,看到群众对着少年指指点点,只好独自往后院去了。
“你个狗屁王爷!你别想逃!!”居然无视他!!真是有够可恶的!少年紧接着跟上他。
“饭桶,难道你不知道当众辱骂本王。是要杀头的吗?”谈笑风生的语气,一听就知道赵莞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呸!有种你就来啊。”他范统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他个屁,“整天粘在施大哥屁股后面,你也好意思。你就不能放过施大哥吗?”
“那是我跟秋醸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我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小师叔的份上,我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赵莞这次是认真的,对于这个小屁孩,他虽然已经忍耐了很久,但却还没有到要把他杀了的意向。说我赵莞粘着秋姩?是你个小鬼粘着我的秋醸不放吧!
“来啊,为了施大哥,我拼了命都愿意。”范统摆出准备架势,虽然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赵莞的,但输人不输阵。他不怕他!
赵莞依旧没有看这个少年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没要跟他打的意图。倒是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罢了罢了,今日我心情好,不跟你胡闹。要是跟你在这打起来,秋醸等会又要说我的不是了。”随手指了指人多的地方,“你上那边玩去,我没空搭理你。”
“狗王爷,你想要逃吗?”范统还是紧跟着他。
“是是是,我打不过你这个小祖宗,这下行了吧。”真是缠人的家伙。
“那你答应把施大哥还给我咯。”
赵莞停下脚步,终于回头看他一眼,突然伸出双指,朝他喉咙点去。范统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喉咙就被点住了。可恶的狗王爷,居然点他的哑穴!!
“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小警告,以后别再打秋醸的主意。我在和他相亲相爱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区区一个小毛头想要跟我抢人,我看你是不知道死活了。。。还有的就是,难道师公没有教过你,在敌人面前是不能有一丝毫松懈吗?我看你还是早日回去,跟师公再学学吧。下山对你来说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说完赵莞便解开了他的穴道,撇了他一眼,扬长而去,留下范统一个人在咳嗽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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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醸端着托盘,轻敲钱老爷的房门。
“谁啊?”
“义父,是我。”
“是秋儿啊,进来吧。”
秋醸推开房门,见钱老爷跟夫人正对弈着的棋局。不做声的把托盘上的两碗元宵放在房内的茶台上。
钱夫人见了秋醸亲自端进来,“怎么少爷做起了下人的活,他们就没见着你端进来?”
“不碍事,赏灯会大伙都忙的很,我见银涟她们煮起元宵,就给你们先倒起一碗。是先吃还是等凉了再吃?”
“先放在。”发话的是钱老爷,“方才宝叔来通报,罐儿到了?”
“嗯,在前院猜着灯谜。说晚些再过来给二老请安。”
“孽子!明知今天是元宵,也不回来吃饭。等会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才行!”钱老爷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钱夫人见状,立马讨好。
“罐儿不也是为了我们大宋嘛,前些日子才平定了突厥,肯定还要处理很多琐碎的事。孩子长大了,就应该让他做想做的事情。而且罐儿这也是为了我们钱家增光啊。”
“妇人之见!我看他是不想回钱府了,想要继续当他的六王爷!”钱老爷偷偷瞅了秋醸一眼,“话说秋儿啊,你今年也有二十好几。。。”
“孩儿今年有二十八了。”
“二十八了,大了点,不过。。。没关系。”
“老爷,什么没关系?”钱夫人应和着,也偷偷瞅了秋醸一眼。
“你还记得咱们那个世交张世仁不,前些日子他给我寄了封信。”
“哦~信里说什么。”夫唱要妇随。
“他说,听闻我们家出了王爷,就想要上门拜访拜访。其实拜访是其次的,重要的是他膝下有个十六的次女,尚未寻觅过夫婿。”钱老爷故在夫婿二字读重点。
“哎呀,难道他是看上我们罐儿了?”钱夫人大惊失色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张家二小姐是会吃人的。
秋醸在一旁看着他们像是说相声一般,反倒觉得有趣。
“我看他是有这个意向,可。。。。。。可我就担心罐儿他不肯。”
“为什么不肯啊?张小姐跟我们罐儿门当户对,我看应该行。”
“你不知道,罐儿前些都跟我说了。。。。”
“说了什么?”
钱老爷再一次给秋醸抛去一个可怜的眼神,“罐儿说他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是非君不娶!”
“那就回绝张家,我们罐儿只迎娶他的心上人。”
“可罐儿的心上人还没有答应嫁给他啊。”
“我们罐儿哪里还不够好?为什么那人不肯嫁给我们罐儿啊!”
“这点,我有怎么会明白呢!”钱老爷终于正常一点望着秋醸,“秋儿啊,我想了很久,要不你娶了这个张小姐吧。”
“啊?!我?”秋醸本还寻思着钱老爷会给自己扔出什么问题,可这个也太。。。
“行行,秋儿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我们家二少爷,张老应该不会嫌弃。反正都是嫁到我们钱家来,嫁谁都是一个样,老爷说对吧。”
“我正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秋儿他的意向如何。。。”
“既然义父都已经想好了,孩儿就听从义父的安排。”
钱老爷以为被他这么一说,不知道怎么回应好了。本想让他回绝,好表明他跟罐儿之间的心意。可这下。。。
“咳咳,既然。。。既然秋儿你也没有意见,那。。。那我就给张老回书,这门亲事,就定下来吧。”
“老爷!要是罐。。。”一旁的钱夫人急了,要是罐儿知道他们弄这样一出,铁定会生气的。
“闭嘴,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没有必要再说了。”钱老爷拦着钱夫人不让她说下去,然而是看那两碗不再冒蒸汽的元宵,指着“秋儿,端过来吧。”
秋醸听话的把元宵端过去,分别放在他们面前。
“这是,五色元宵?”他们每年吃到的五色元宵,都是秋醸做的。在钱府,就只有秋醸跟秋姩会做这五色元宵。想必今年也是秋醸亲自下的厨。
“嗯,今年的选材是孩儿亲自去挑的。义父快尝尝。”
钱老爷挑了一个,咬下,芳香四溢,顿时齿颊留香。
“好吃,好吃。今年的元宵又辛苦你了。秋儿你做的元宵真是堪比天下的美味佳肴啊。”
“呵呵,二老吃的不是我做的。而且我去年也教会了银涟她们,我今年只负责了选材跟配料。”
“那我们这碗的是。。。”
“是灵儿包的。他回来了这几天,都一直粘着我跟我学做元宵。说要给姥爷姥姥做元宵,还说以后您二老的元宵,他包办了。”
“真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钱夫人眼角不由地掉下泪水,拉过秋醸的手,“好孩子,咱们秋醸跟秋姩也都是好孩子。孩子,答应为娘的,一辈子留在钱府,哪也不去。”
“义母,孩儿要是出了钱府的大门,就什么也不是了。孩儿哪儿不敢去,只敢在钱府侍候你们两位。”
“别叫义父义母了,喊我一声娘,喊他一声爹。”
“。。。。。。这。。。”
“别这儿那儿的,利索点。”钱老爷板着脸,直嚷道。
“。。。爹。。。娘。。。”秋醸湿了眼眶,这两个字,他已经多久没喊过了。有爹有娘,真好。
“诶,我的儿啊,我的乖儿子,终于喊我一声娘了。”钱夫人抱住秋醸,顺顺他的背,仿佛他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