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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刘小西的公司旁边是一条人工河,到了傍晚,河边就有一家餐厅会把桌椅搬到河边,再点起一盏盏灯笼,蜿蜒的红光沿着河岸渐渐向远方折去。
      那家店人很多,雪容和刘小西只好站在凛冽的寒风里,缩手缩脚地等着位子。
      “你干嘛这么冷天挑室外吃饭啊。”雪容埋怨她。
      “这不都有屏风么,冷什么啊。呆会火锅一上,保证你出汗。”刘小西也吸着鼻子说。
      “你排着啊,我去买点热奶茶。”雪容丢下刘小西一个人往队伍外面走。
      还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一个中年女人,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二话不说,抬手就抽了雪容一个耳光。
      她往后踉跄了一步,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欺上前来,抬手又要打她。
      刘小西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
      浓妆艳抹的女人看看刘小西,再看看雪容,恶狠狠地伸另外一只手去揪刘小西的头发,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
      “你才不要脸呢!都离婚了还缠着人家!”刘小西一点也不示弱地把她推得往后退了一步。
      饭店的保安拥过来,把两个还要再扭打的人分开。
      雪容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巴掌,脸颊猎猎作痛,脑子嗡嗡地站在一边看刘小西打电话给李朝辉:“你给我死过来!……排什么练啊,有人这样欺负我,你还排练?!……不光是我,她连雪容都打,你能不能管管这个神经病女人?”
      周围有人过来看雪容,问她要不要紧,需不需要上医院。
      她摇摇头,走到刘小西身边问:“李朝辉过来吗?”
      “马上到。”刘小西气鼓鼓地,看着被保安按住的那个女人,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惹的事,他不管谁管?”
      “那我陪你。”雪容靠在她边上。
      “你疼不疼?”刘小西担心地看着她,“真不好意思,他前妻那个疯女人大概认错人了,莫名其妙让你替我挨打。”
      “跟我还说这个干嘛。”她捂住脸,半边脑袋都火辣辣的疼。
      没多久李朝辉的车就到了,在路边一个急刹车,轮胎撞在人行道上,发出“咚”的一声。
      车还没怎么停稳,副驾驶的门就开了,陈洛钧下车跑过来,一把攥住雪容的手腕。
      大概是跑得急了,他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雪容看他焦急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反握住他的手。
      “我看看。”他伸手去拉雪容捂着脸颊的手,她却死死地按在脸上,不肯放开。
      “真的没事。”她试图躲开他炙热的眼神。
      “听话。”陈洛钧皱眉瞪了她一眼,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雪容没辙,只好乖乖地松开手。
      她雪白的脸颊上红了一大片,高高地肿起来,还有几道指甲留下的血印。
      李朝辉这时候刚赶到,错愕地看着雪容脸上的伤。
      “李导,这算怎么回事?”陈洛钧的声音像出鞘的寒剑,冰冷得不带一点温度。
      雪容知道,这是他气极了的表现。
      她赶紧冲李朝辉笑笑说:“没事,我就当是替小西挨的。你赶紧过去看看她吧。”
      李朝辉无奈地道了个歉,去处理那边的烂摊子了。
      他走远了,雪容才转回脸说:“我真没事。这事也不怪李导演嘛。”
      陈洛钧的眉心拧成紧紧地一团,在灯光下仔细地看着她肿肿的脸颊。他的手有点抖,托着她的下巴,拇指小心翼翼地触上她的伤痕。
      “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他问她,语气忽然变得轻柔。
      “不要。好丢脸。”她低头。
      那边人堆里吵吵嚷嚷的,雪容不时地踮脚探头,想看看刘小西怎么样了。
      陈洛钧皱着眉头,把她拽到河边,离开饭店远远的。她还是不死心,嘀咕着要去看看小西要不要帮忙。
      有围观的人报了警,远处传来尖锐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雪容的脸色渐渐变了,贴到陈洛钧的边上,低头喃喃地说:“我们走。”
      她抬手捂住了耳朵,嘴唇微微颤抖着,虽然强装镇定,但掩饰不住地小脸发白。
      陈洛钧虽然诧异,但还是什么也没问,带着她打车就走了。
      “我没事,只是吹了风有点头疼。”她对他笑笑说,接着便靠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紧紧地抱着手臂。
      “容容。”他叫了一声,雪容却毫无反应。
      “容容。”他又叫了一声,可她仍旧出神地看着窗外。
      一路上 ,她都是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回到家才像是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抬头勉强笑了笑说:“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
      说话时,她就站在门边,把他完全堵在门外,没有一点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那我……”陈洛钧放心不下,试图要推门跟进去,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雪容打断了:“你不用我管,我也不用你管。”
      说完,她趁他不注意,伸手把他往后推了一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陈洛钧完全摸不着头脑,站在门口怔怔地发了很久的呆,才明白过来,原来雪容还是因为那天吊钢丝不吊钢丝的问题在跟他生气。
      门后面一片寂静,听不见雪容在里面做什么。他叹了叹气,又觉得好笑,心情复杂地转身在门口楼梯上坐了下来。
      天已经黑了,安静的楼道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连他掏出打火机点火的“咔嗒”声都显得无比突兀。他点着了烟却没有抽,只是坐在冰凉的水泥楼梯上,出神地盯着那一点红红的火苗,执著而平稳地燃烧着。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忽然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上到了门口。
      孟良程刚要敲门,便看见陈洛钧站在他身边的楼梯上。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他抹抹头上的汗,紧张地说,“我打雪容电话,她一直不接,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她应该在睡觉。”陈洛钧把晚上的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她本来还好,不过从回来路上就不太对劲。”
      孟良程沉默了很久,才叹气说:“估计是因为她看到警车有心理障碍。”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前年我们刚到英国,她爸爸就出事了。我陪她连夜飞回来,刚好看到好几辆警车停在她家门口。”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跟陈洛钧一起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雪容算是很坚强的了,一直都没哭,事情结束了回英国也没哭,只是以后看到警车,就会有些不自然。”
      陈洛钧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重新坐回楼梯上。
      “哥哥你怎么都不知道?雪容没跟你说?”孟良程奇怪地问。
      陈洛钧木然地摇摇头。难怪上次陪她去警局帮伍德报案的时候,她的表现会那么不自然。他好像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事,又从来没想过要问清楚。
      “还是进去看看吧,她说是在睡觉,说不定正一个人伤心呢。”孟良程一边说,一边抬手准备敲门。
      陈洛钧起身拦住他:“算了,让她一个人待会吧。”
      孟良程纠结了一下。
      “我们走吧。”陈洛钧一边说,一边带头下楼。
      孟良程见他语气坚定,只好也跟着一起下去。
      “在英国两年,多亏了你照顾雪容。”陈洛钧说。
      孟良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没照顾好。她寝室着了次火,差点小命都没了。”
      陈洛钧的脚步顿了顿,“噢,那好在人没事。”
      “哎,也不能说没事,她胳膊还是受了点伤,不过那么大的火,整个公寓都快烧没了,也算是很幸运了。”
      陈洛钧的脚步再度顿了下来。
      两个人一起走出小区,可没过几分钟,陈洛钧一个人又掉头走了回来。
      他一口气奔回到雪容的门口,准备敲门时,手都在发抖。
      为了平复心情,他重新在楼梯上坐下,低头抽了几乎半包烟,可心头的怒火还是没有平息下去。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明明答应过雪容的爸爸,要好好照顾她,可他不但没有做到,还放她一个人去英国,一个人面对这样那样的事情,最后还拱手把她交给了别人。
      手头的烟盒很快就空了,陈洛钧终于站起身来,酝酿了一下,刚要敲门,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李朝辉,他略带客套地说:“洛钧啊,晚上的事情,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不要怪她了,毕竟我现在好不容易压下去了,再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啊。江雪容那边,我会让小西再跟她道个歉的。你也劝劝她,别生气了,好吗?”
      陈洛钧手里的空烟盒被他越捏越紧,渐渐皱成一团。
      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有什么利器在一点点掏空他的心。
      “我知道了。”很久,他才干涩而勉强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却忽然没了再敲门的勇气。

      第二天雪容上班时,同事们看到她高高肿起来的脸都面带惊讶,却都很礼貌地没有来八卦她到底怎么回事,可中午吃完饭回来,就发现有几个同事围在一起看电脑屏幕,一见她进来,都故作镇定地散开了。
      她见大家躲闪的眼神,已经猜到了一大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网一查,果然在几个论坛的娱乐版都看见了昨晚被人偷拍的照片。
      网上的照片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张,其中一张拍到了她和陈洛钧。他正低头抬着她的下巴,而她自己,则好像要整个人扑到他怀里似的,离得他很近,嘟着嘴,像是在跟他撒娇一样。
      奇怪,昨晚她并不觉得自己跟他有那么亲昵。可照片上,就是有股说不出来的暧昧气氛。难怪旁边的八卦消息都在言之凿凿地说这是一场复杂的四角关系。
      雪容关上网页,一个人关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刚要出去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窃窃私语地说:“她啊,就是那个前两年被抓起来的X市检察长的女儿。”
      “哪个被抓起来的检察长?”
      “哎呀,就是那个串通情妇,贪污受贿的检察长嘛,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最后判了无期。”
      “我就说嘛,有其父必有其女,难怪她才工作没多久就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哎你说她是怎么认识那些导演演员的?还把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谁知道呢?不过陈洛钧不是苏雅的男朋友吗?又一直不红,贴着人家大明星,想靠她上位,还不收敛一点……”
      雪容终于听不下去,“砰”地一声重重地拉开隔间的门,走出去站在洗手台前,默默地开水洗手。
      两个女同事看着她,都面色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洗完手,慢慢地在烘干机下烘干,再慢慢地推门走出去。有条不紊,镇定而又冷静。直到回到座位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几乎握不住杯子。
      鬼使神差地,她又打开了刚才那个八卦论坛,看着自己跟陈洛钧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人,面目都不是那么清晰,可他略显消瘦的身影在迷离幽远的灯光之下,却有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暖。
      就在她对着陈洛钧的照片发呆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一明一暗的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她曾经倒背如流的号码。
      她犹豫一下接起来,那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地叫她“容容”。
      “嗯。”她一边应,一边下意识地又看了看网页中他模糊的侧脸。
      “还疼吗?”他问。声音低沉柔软,语气却带着一丝笨拙的僵硬。
      “没事了。”她简短地回答。
      “哦。”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头微皱着眉,想接下来要跟她说什么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比从前变得更加少言寡语,甚至对着她也是这样。
      她有一丝失落,刚想要挂电话,他却忽然又开口说:“别在乎别人说什么,你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安慰,却一下子说到了她的痛处。
      她的心猛然变得很软,“我知道。那个……昨天晚上我,态度不好。”
      电话那头的他大概是笑了起来,微弱的呼吸声似乎在一个空荡的空间里回响,“早习惯了。”
      她也会心一笑,却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只是一手捏着电话,一手情不自禁地碰了碰显示器上他的脸颊。
      凉凉的,没有温度。
      她缩回手指,怔怔地对着他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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