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8节车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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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我就知道这是幻觉！”
吴灵用力睁眼，入目便是刺眼的白炽灯光和闪烁不定的电脑屏幕，在他手畔堆积着成山未处理的文件资料等等。
熟悉的工作环境让吴灵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一场梦，那个诡异列车上面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那些东西都不是真的！
就在吴灵松了口气时，从他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随后一阵嘲讽声响了起来，“小吴啊，在公司里面睡觉这么香的吗？口水都流出来了。”
根本不用吴灵转身他就知道是他的上头领导，那个死胖子。
如果换作往日，吴灵只感觉这个胖子的声音呕哑噪杂，难听到了极点，可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个太过于真实又恐怖的梦境，让吴灵凭空生成了一种回归正常世界之后的劫后逃生感。
压抑的办公环境里，所有同事们都为吴灵捏了一把汗。
谁不知道他们这个领导，是出了名的爱对员工进行所谓的“军事化”教育，平日里要是他们犯了什么错，一顿“思想教育”是免不掉的，更别说像是吴灵这样在工位上睡着的人，下场不知道有多惨！
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假装忙碌着自己手中的工作，键盘在他们的手指下敲得怦怦直响，只是那些若有似无瞟向吴灵的目光一直都没有断过。
听见自己身后的话，吴灵转过身来，随手擦了擦自己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笑眯眯地对着胖子领导说道：“嘿嘿，领导，我也是在加班啊！”
胖子领导的体重一直是个谜，不过目测下来快要接近三百斤。也难为他身上今天还穿着一件定制版的西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油水吃得太多，还是什么原因，这胖子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西装的扣子被紧绷着，随时有一种要被崩坏的错觉。
胖领导用手随意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两下，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此刻阴晴不定，他站在吴灵身旁居高临下地将人盯着，眼里散发出毒蛇一般阴森的黑气。
“你加班？你这是加的哪门子的班？人家加班都是在认真干活，你看看你呢？趴在桌子上睡得都要打呼了，呼噜都把我给吵来了，你和我说你在加班？”
啧啧不停地嘴里不停冒出看不见的臭气，不知道为什么，吴灵总觉得站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人像极了田间地头趴着不停呱呱乱叫的癞蛤蟆。
吴灵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才连忙否决了胖领导的话，“那当然不是啊！”
闻言，胖领导跳了跳自己那快要掉光的眉毛，豆大的眼睛死死地将人盯着，似乎想看看眼前这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只是吴灵那张干净的脸上，还真没有别的多余的表情。
“我这不是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中途没有休息过嘛！今天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原本想着处理这个稿子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说罢，吴灵还把自己桌子上的水杯拿了起来，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水，缓解了一下自己喉咙莫名的干渴感。
这副样子和这番说辞落在了胖领导的眼中，那张满是疙瘩的脸上才少了一些阴霾。
胖领导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拍了拍吴灵身旁工位边的人，问他，“小吴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加班了一个多星期没有休息过？”
那人连忙点头，毕竟整层楼里只有吴灵是真的拿命在工作，这是他们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对！”
这些牛马绝对不敢骗自己的。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胖领导这才眉头一松，脸上的乌云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肥肉堆积起来的笑容，“嘿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看来我刚才是误会小吴啦！哈哈哈哈，没想到小吴居然这么努力，好好干小伙子，我看你今年年底肯定会拿到年终奖的！”
炸耳朵的声量足够让整层楼的打工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吴灵瞬间感觉到了自己身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其中的变化从最开始的同情可怜和共情，经过了胖领导的一番“夸奖”之后，变成了此刻的羡慕妒忌和恨意！
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吴灵抿了抿嘴唇。
明明这群人在私底下天天叫骂着这位胖领导，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胖领导了！可是现在居然还是在听见了胖领导夸了他一句话之后，瞬间对他嫉妒了起来。
一边唾弃胖领导一边渴望他的赞赏……
唉，真是可悲又恶心啊。
吴灵叹了口气。
胖领导看着一眼周围的打工人，脸上的表情乐呵呵的，他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大手一挥，“只要大家都好好干，年底的奖金都少不了大家的！”
说罢，像是赶时间一样，那肥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公司的大门口，坐上了一辆车后扬长而去。
等确定人已经走了之后，吴灵身旁的那人才凑了过来，“你没事吧？我看你做着做着事情，突然之间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吴灵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心里忍不住嘟囔，看见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你也不把我叫起来或者来看看？万一我真死了而不是睡着了，怎么办？
不过最后吴灵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叹了口气，“大概是最近感觉太累了。”
“要我说，你就是太拼了，干一个星期都不回家的，吃住洗漱都在公司，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外面干了坏事，交不起房租了？”
闻言，吴灵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他不会告诉这些人，自己的家里面还有一个酒鬼的爸，好赌的妈。
相比睡在公司干净的员工休息室的床上，总比回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好太多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几个人走到了吴灵的身边，将人围了起来。
为首的这个男人吴灵认识他，他好像是别的组的一个组长，平日里似乎就对他颇有成见。
此刻他也不例外，开口便是一套熟悉的阴阳怪气发言，“哟，这么拼命，是不是着急拿到年终奖金之后回乡下娶媳妇啊？”
不知道这话里面有什么笑点，跟在男人身旁的人全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吴灵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嫉妒我？”
“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能拿到年终奖金，而不是你。”
男人似乎心中的这点小九九就被吴灵直接点了出来，瞬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瞬间握紧的拳头，就要朝着吴灵挥舞了过去！
就在气氛变得格外焦灼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墙壁上传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纷纷抬起头，看见了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装上摄像头里传出了明明已经离开的胖领导的声音。
原来在胖领导回家的路上，他还在用手机查看着公司的监控。
这一看就让他看见了公司里面有人要闹事。
原本刚才还对着吴灵冷嘲热讽的几人，在看见墙壁上正对准他们的冰冷摄像头之后，连忙走开了。
监控那头的胖领导见人都散开之后，冷哼了一声，声音从监控头里面传出来，让所有人脊椎都直了起来，“都给我认真工作！别让我抓住你们干些别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整层楼中只剩下了疯狂敲键盘和查阅文件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了。
吴灵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可是他现在所在的整栋大楼都还是灯火通明的。
古代有歌颂蜡烛燃烧自己为人类带来光明的诗歌词句，现代有他们这群不知疲倦的牛马为公司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似乎所有人都对这样的加班生活麻木了起来，没有人反抗，没有人质疑，目光所及的每个人都低着头做着自己手中的工作。
吴灵叹了口气，随后也跟着处理起了自己的手头工作。
时间大概到了晚上12点，公司里面的人终于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了。
吴灵身旁的那人拍了一下吴灵，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斜挎包，“我就下班走了。”
吴灵点点头。
那人见吴灵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瞬间瞪大了双眼，“你不会告诉我，你今天还待在公司里面吧？你真的是工作疯了吗？”
“没有这回事，你还不走吗？再不走最后一趟十二点半的公交车你都要赶不上了。”
听见吴灵这么一提醒，那人连忙和吴灵告别冲出了公司。
最后整层楼中，只剩下吴灵头顶的一盏灯还在亮着，白炽光照在吴灵的身上，把他从黑暗中衬托成了整个世界的独角戏主角。
可惜主角此刻还加班当牛马。
当所有人都离开公司之后，吴灵终于短暂地拥有自己的时间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半夜一点。
他从工位上起身，快速在公司的淋浴间洗漱一番之后，他回到了休息室的床上。
穿着一身睡衣的吴灵闭上了眼睛之后，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明明自己躺在的是柔软的床上，可是自己此刻身下感觉到的是冰凉刺骨的铁板。
吴灵猛然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幻觉之中。
自己原本应该躺在公司休息室的床上，可现在他却躺在了列车的坐凳上，周围的人看见他猛然醒了过来，瞬间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列车上的人，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吴灵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真的又重新进入幻觉或者是梦境之中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吴灵碎碎念着，“这居然是同一个梦。”
真是奇了怪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8节车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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