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聚合,是沟通,是心与心的交流。爱在我最亢奋,精神状况最佳的时候出现。
恨是拒斥,是带有心理游戏的对话,这时的感情会歪曲本意,甚至与本意相反的形式表现出来,它首先诋毁伤害别人,但最终目的却恰恰是毁灭自己,好像荣格说的死本能。恨在我最低靡,精神状况不佳的过程中出现。
不过幸运的是,我的这些文字只能在爱中抒写,因为恨的时候,我会完全失去创造力,不可能写出任何具有逻辑的和有价值的东西。
爱与恨只在一念间,但左右这一念的天秤,在我看来是一种生理因素在起作用。”
这些是我在半年前的一个下午所写的文字,现在看来,它们几乎是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已经无法透彻其中的隐喻,也再不能体会彼时的激情。我记得那是一种飞翔在天空的感觉,我俯瞰着原本纷繁的人世,它变得那样简单和清晰。真相在人世的迷雾中若隐若现,我身边的所有,每个人每件事,每一物每一景,全是渡自彼岸的使者,隐匿在庸俗的外表和日常琐事之间,每当它们在我的头脑中激起一丛电光,我便能借着那转瞬即逝的光亮,照见真理的倒影。那时候我的大脑在亢奋中飞速转动,毫不怀疑,毫不犹豫,我自信世间最精妙的文字正从我的笔尖流淌出来,就像千变万化的旋律,就像金色的音符跳跃在稿纸上。传说莫扎特可以在激情中成段抒写乐章,而彼时我手中之笔便是交响乐团的指挥棒。但那种绝妙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三天。半年过去了,我在平庸中寂寞地等待,它再也不曾回来。
我知道,我时常会经历情绪的低谷和高峰,我生来就是个不稳定的人,那些沉郁与亢奋大多只是身为一个正常人时常能够经历到的,而惟有那一次,是一场躁郁的风暴,使我忍不住回顾,重读当时写下的文字。尽管我已不是当时的自己,我怀疑,怀疑那些文字的价值,尽管当时我是那样的坚信,坚信它们乃是非凡的创造。那纸上凌乱的字迹,或许抒写了真理,或许只不过是狂妄自大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