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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怀疑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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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的余年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确定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后才安心地去敲对面的家门。
来开门的正好是冯乐川,穿着今早见过的红色毛衣,系着个粉色围裙,两只手都向上半举着,双手也都糊着白色面粉。
红毛衣衣袖打卷堆在手肘处,余年思考这人是怎么开门的。
见门外的人也正好是余年,藏不住事的人示意余年伸手拿围裙前兜里的东西。
掏出一个红包,余年眨眼惊讶地看向冯乐川,接着就听见冯乐川笑着祝福:“新年快乐。”
借着热闹的电视音,冯乐川说:“其他人的都发完了,你这个是特别版。”
厨房里的周慧问冯乐川去开什么门、催锅里的水沸了。
冯乐川应了声马上来,然后示意余年自己换鞋进来。
人转身要走的时候,冯乐川的围裙兜里也被余年塞了个红包,余年说:“巧了,我也准备了个特别版。”
不知道是红色毛衣,还是粉色围裙衬的,冯乐川的脸也浮上了霞色。
按耐住想立刻拆开红包的心,冯乐川说:“好,那我们新年同乐。”
还没走远,见着余年从门外拎起的大包小包年货,冯乐川也惊讶了一瞬:“这么夸张?”
就近指了一块空地,冯乐川说:“就放这里吧。”
“你先去随便坐坐,我马上来。”
接着又想到什么,冯乐川又转回来:“余阿姨没来吗?”
余年回:“她被迫加班了,不用管。”
大年三十,余潇接到了隔了一个太平洋的远洋视频,说是十万火急,片刻都等不了,余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开了商务电脑。
回到厨房快速处理完自己的残局,冯乐川洗完手走到客厅就看见余年一个人局促地坐在沙发一角。
今天来冯乐川家跨年的,除了冯乐川一家,还有冯乐川小叔一家。
小孩大人叽叽喳喳一群人。
I人误入E人堆,余年只低头沉迷按键盘,冯乐川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坐到余年旁边给人介绍人物关系网。
冯乐川指着远处一个坐着剥蒜的人说:“那个金色芭比发色的,我姐姐冯乐澜,目前大四在读,正在实习。”
“我妈要她剥出三碗大蒜,她还在赶dll。”
又点旁边斗地主的一群人:“顺时针,我爸,我小叔,我爷爷。”
“现在赢了在收钱的是我小叔。”
余年也评价:“凭年龄、凭记忆,我能用排除法筛出你小叔。”
意思是冯乐川刚刚最后一句是废话。
狠狠摸了把脸,冯乐川也觉得有道理。
小孩太多,介绍不过来,冯乐川长话短说直白道是男生就叫弟弟,是女生就叫妹妹,随后又问:“之前见你经常沉迷按键盘。是在给文小小发消息吗?”
余年回:“有时候是。”
接着展示最新的短信界面给冯乐川看。
【文小小:骗子,欺骗我感情。骗子你敢不敢和我面基?】
冯乐川看了眼手机屏幕,再看了眼余年,再看向手机屏幕时余年也回复了短信。
【余年:请你把骗子拉黑。】
难得没有攒上一周回。
暗灭屏幕看向电视屏幕。
大家说着晚上要准时看春晚,所以团年饭大家吃得很早。
看着桌子上各种十全大补汤和五颜色色装扮的菜,冯乐川还没吃就已经饱了。
旁边余年突然偏头问冯乐川:“你刚刚在煮什么?”
冯乐川咬了下筷子尖,略微挣扎了下才答:“没煮什么。”
随后把筷子戳进米饭再拔出,重复几次后就近夹了个大鸡腿放进余年碗里,昂首点大鸡腿催促:“吃这个。”
无人在意的角落,厨房垃圾桶一盘失败的红糖糍粑正默默哭泣。
本来,周慧把剥蒜的任务交给冯乐川的,厨房一助的任务交给冯乐澜。
其中一助的任务包括做红糖糍粑。
冯乐川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告诉过余年红糖糍粑的做法,但是自己从未实践过,于是他自告奋勇要做厨房一助。
冯乐澜也巴不得有人和她换。
但是理论的巨人遭到现实的暴击,红糖糍粑今年没上桌。
吃完一顿综合版的年夜饭,央视一套正在进行春晚的开场致辞。
冯乐川姐弟俩分工收拾残局,隔壁欢乐斗地主继续开场,小孩们闹嚷嚷地争手机看动画片。
周慧招呼余年来下跳棋。
先发制人,借着余年的棋子,周慧顺利占林对方的高地。
像是在闲聊,周慧问:“潇潇是做什么的?”
两人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余年心里诧异了一瞬。
一颗棋子也顺利登顶对方的阵营,余年说:”做金融相关的。”
“算是公司高管。”
周慧点点头,拈起一颗玻璃珠,再次利落占领高地,也恰好堵住了余年正准备走的棋子:“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周慧抬眼看余年。
被周慧锋利又直接的棋路震撼到了,余年正低头仔细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走。
听见周慧这么问,余年抬眼就不小心撞进了周慧审视的眼睛里。
无路可走,余年只得一步一步地挪动玻璃球。抿了下嘴,余年没有承认关宁绅父亲这一事实:“不知道,我没有父亲。”
周慧诧异地看了眼余年,反应一瞬立刻道歉,“是单亲家庭吗?对不起,阿姨多嘴了。”
两人一阵沉默地接着下跳棋。
突然周慧柔声询问,不像玩笑:“余年,阿姨很喜欢潇潇的性格,也挺喜欢你的。你愿意认我做干妈吗?”
拈玻璃珠的手一顿,惊慌地想先给棋子找到落点,却忘了想好的归途,想回到起点又忘了来路。
直到一颗冰凉的玻璃球被捂得温热,余年都没有给出答案。
周慧见余年沉默着,无论是棋盘还是话语,都继续发动攻势:“做我干儿子,做冯乐川的弟弟。”
“你愿意吗?”
周慧听冯乐川说过余年的生日,也知道余年比冯乐川小几个月。
或许是从冯乐川生物竞赛国赛回来第二天开始,周慧见到余年的第一眼,都会习惯性地先扫视他穿的鞋。
再是余年和冯乐川结伴出行下楼梯时,余年总是转头就能看见周慧在目送。
以及这一个月以来,冯乐川夜晚逐渐减少的敲门次数。
周慧连干预都是春风化雨,直到今天才正式开始发出信号,想拒绝,想回答不愿意。
余年也想唤周慧“妈”,但是绝不是以干儿子的身份。
旁边抢动画片的两个小孩起了争执,打闹着扭成一团,一不小心战火蔓延,受波及连累的棋盘被掀翻到地上。
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跳动着散了一地。
跳棋下不成了,周围一群人急急忙忙找玻璃珠。只有周慧和余年还淡定地面对面坐着。
像是得不到回答,周慧就不肯罢休:“虽然你年纪比乐乐小,但是你比他更成熟,更像哥哥,应该更懂事。”
“做我干儿子,你不愿意吗?”
被迫发声,但心口不一,他也做不到欺骗自己,所以余年刚“我…”了一声就又静音了。
有人走近,把刚捡起的玻璃球放到周慧手里。冯乐澜撑着桌子说:“妈,你太唐突了,好歹让人跟自己父母商量下。”
余年刚向冯乐澜投去感激的一眼,就又听见冯乐澜喊:“冯乐川,十万火急,这里需要你救下场。”
听厨房里的冯乐川应了声怎么了,冯乐澜又继续说:“你带你同学出去玩,剩下的我来收拾。”
隔了老远的冯乐川听了惊喜地洗干净手,跑到客厅把围裙掀下就递给冯乐澜。
脸上笑得异常灿烂,说的话也异常甜:“感谢好姐姐的大恩大德,弟弟我晚点再给你包个大的。”
随后拉起余年的手就往大门跑,嘭的一声关门声,像是如蒙大赦,一刻都等不及。
冯乐澜这边也已经摆好了一盘新的棋子,周慧想阻止都来不及。
周慧不高兴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对劲?”今天冯乐澜是第一次见余年。
两个人都没有明说是什么,但偏偏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冯乐澜率先出棋:“是感情太好了点。”
“他第一次叫同学来家里过年。”
“感情好得,感觉傻弟弟被这个叫余年的卖了,还会帮他数钱。”
听得周慧更不高兴了:“那你还让阻止我?你不怕你弟弟被卖了吗?”
冯乐澜笑着补充:“但是我觉得,要卖,也是余年被我弟弟卖了。”
“人还心甘情愿,毫无怨言那种。”
周慧被冯乐澜说得一顿,忘了看棋盘,不可置信地问:“怎么可能?”
冯乐澜的棋路比周慧更野,毫不留情地横冲直撞:“怎么不可能。”
安静地下了会棋,冯乐澜接着说:“你太欺负人了。”
“怎么不从你的亲儿子下手,反而从外人下手?还故意挑除夕夜,你不存心给人找不痛快吗?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周慧觉得余年更懂事,比冯乐川更容易攻克。挑大过年的也是迫不得已,一个要上课一个要上班,两人还真没时间能遇上。
划拉自己的马尾到面前,冯乐澜说:“我这个发色漂了3次才达到我喜欢的程度。”
“漂头发的时候会刺痛头皮,那种感觉就像在头皮上涂小米辣一样,火辣火辣的。”
“但是我从来没后悔,甚至还想去换个粉色。”
“所以妈,送你一句话。”
“每一个懂事的人,都有一场迟到的叛逆,因为被压抑得太久,是会发疯的。”
“与其在这里猜疑,倒不如也多反思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有没有出问题,怎样才能用最小的伤害方式化解决问题。”
一颗棋一步三跳,冯乐澜成功围住了周慧的生路,继续问:“另外最重要的是,你能确定吗?”
周慧摇头表示不确定,当时在门外确实听到了一点声音,但是没亲眼看见,除了冯乐川和余年感情很好这一事实,周慧也不敢下定义。
只是当晚失眠了半夜的她,第二天一早就电话问了冯乐澜:“两个男孩子可以感情好到可以接吻吗?”
冯乐澜没睡醒,但被这句话问醒了:“应该不行吧,同性恋应该可以。”
接着,周慧像有点像是好学地问:“啊?什么是同性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