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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文化节(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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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入校园,冯乐川觉得这一周暑假怎么转瞬即逝,都还没琢磨出个味儿,生物钟都还没打乱,就又准点了。
丁香喜欢自己给学生编座位。
网管打开电脑投屏,插上丁香的U盘,从文件找出一张崭新的座位图。
一群人在图上扫描,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新同桌。
冯乐川倒是不太在意,已经是邻居+不可描述的关系了,好像再要一层实打实的物理距离也没多大必要,也就觉得要不要同桌关系也无所谓。
只是看着电脑找到自己的名,冯乐川才古怪地发现:座位表上自己和余年还是同桌。
但是座位也有变动,新座位座位从黄葛树一侧换到了走廊一侧,两人仍然坐最后一排。
只是一个座位,所以冯乐川没有多想。
周二晚报时间,百灵运站到讲台上拍手示意安静。
教室里一群人觉得他有病:“百灵鸟这孔雀开屏了?”
“百灵运,没事鼓掌干什么?”
百灵运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似是也疑惑一瞬:“滚,我这是让你们安静。”
“家人们,四年一遇的文化节要来了。”
“我给丁香写了首歌。”
“想大家一起在文化节唱给她听。”
“唱给所有人听。”
底下一片安静,陈凌云先反应过来:“鼓掌干嘛,愣着啊。”
反应过来,一群人笑着热烈鼓掌,“是该你小子开屏。”
百灵运又双手举起,半摇手心下压,谦虚状再次示意安静。
有人问出了一个关键点:“文化节的时候都高三了,我们能报名参加吗?”
沿江一中每年都举办艺术节,和运动会一样的规定,高三生不参加。
但四年一遇的文化节,几乎整个沿江县的中学都要到一中进行大决赛。
艺术气息浓厚的程度空前绝后,灯光、舞美、气氛不逊于打歌现场。
当然,一中的高三生要被禁赛。
百灵运做足了功课:“上届的文化节,高三的学长学姐都有参加。”
“所以我们也是能参加的!”
“那个,领导层不一样…”在百灵运眼神逼视下,提问的人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他给自己是嘴巴拉上拉链,表示自己禁言。
接着百灵运又喜洋洋地说:“放心,余年和冯乐川也参与了歌曲的制作。”
“步高什么的,交给他们去解决。”
一定要找余年和冯乐川,这是百灵运的第二个目地。
所有人转头去看最后一排的两人,兴奋地热烈鼓掌:“百灵运,你小子可以啊。”
“突然感觉胜算大了几分。”
“班长答应我倒觉得不意外。”
“余年怎么也答应?”这是王玉宣在问。
上次王玉宣找余年问题,余年直接甩给他一摞草稿,让他自己找着看。
问余年的问题,回复的差不多都是点头表示“yes”,摇头表示“no”。
偶尔换个别的,不是“有”,就是“没有”。
能简略回答的,也是少主语,缺宾语,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好像长难复杂句都只给冯乐川。
所以王玉宣觉得,余年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乐于助人、爱多管闲事的人,他会帮百灵运去说服步高?
回到座位的百灵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排两人才回王玉宣:“做了个交易。”
刚想问是什么交易,王玉宣就被冯乐川及时打断:“以后每周一、三、五的读报时间练歌,大家积极配合,早点学会。”
“明天开始实行。”
第一声预备铃响起,每周二、四、六统一进行听力专项训练。
“现在大家准备下,开始听听力。”
在一阵书页翻动声中,冯乐川凑近余年,低声询问:“怎么感觉我们被拉上贼船了?”
余年看着英语听力的题干头都没侧一下:“现在才发现吗?”
“笨蛋。”
只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倒是擒着嘴角看了冯乐川一眼。
手肘狠狠撞击了一下余年的手肘,冯乐川不客气地回:“笨蛋不能考第一。”
仗着上学期期末考冯乐川比余年高了5分,险胜
所以冯乐川也理直气壮地回:“所以不是笨蛋。”
余年擒着的嘴角又咧了咧:“笨蛋现在都还没赎回手机。”
被狠狠一击,冯乐川的表情僵了一下,“闭嘴。”
声音有点大,前面有人转过头,“啊,班长,不好意思。”
“我刚刚在跟着读9磅15便士。”
“声音有点大。”
冯乐川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近只憋出一句:“不是你。”
“是陈凌云在讲小话。”
“我让他闭嘴。”
前座一直安静读题干的陈凌云转头疑惑地看冯乐川。
想申冤,又看到余年笑得极灿烂的脸,控诉变成了震惊:“原来你会笑啊?”
冯乐川踢了一脚陈凌云的凳子:“转回去。”
百灵运写的歌,大家从8月中旬练到9月底,终于已经到了闭眼也能哼唱出来的程度。
正式开学,大家开始正式以高三字头自称,开学第一周的班长集会,意外从30分钟延长到了三节晚自习。
倒不是老师要说的事多,是冯乐川和老师的争辩有点激烈,像吵架。
“首先,在学习之余,听歌,学歌,是好事是吧?”
“有松有紧,张弛有度,才能保证弦不会崩断。”
“各位老师觉得呢?”
冯乐川打算从文化节的表演形式上做出让步,所以他也继续说:“强制高三学生只能出大合唱。”
“从通知发出日起,一周后举行校初赛。”
“最大程度保证合唱团的精彩度。”
“也将参赛的选择权交给学生和老师。”
“校初赛筛掉不打算参赛的班级。”
“晋级的班级在文化节表演。”
也有私心,毕竟13班的歌已经学完了,现在只差一张入场券。
虽然有老师开始动摇,但坐圆桌中心位的步高,仍沉着脸,一言不发。
冯乐川打算拿出致命一击:“步老师,我这里有一个数据。”
“文化节四年一期,现在是第二十一届。”
“其中沿江一中参赛的高三生,次数过半,达到了12。”
“这12里面也包括了步高老师您带过的学生,次数是3。”
“所以,步高老师,您怎么看?”
冯乐川说完,后仰着靠在椅背上,等步高给最终宣判。
只见步高把眼镜取下,双手支在桌子上,手掌狠狠按在眼睛上,缓了片刻,步高睁眼,没戴眼镜的脸显得有点空,像一位陌生人。
“既然你要数据,那我给你报数据。”
“截止上学期期末。”
“2021届,1700多名学生,升学率89%,一本率56%,重点本科率42%。”
升学率针对全年级,一本率针对凌云班和壮志班,重点本科率只针对凌云班。
步高看着冯乐川,继续说:“无论是哪一项数据,都比不上上一届。”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这次被用数据证实了出来。
步高看着冯乐川,继续发言:“准确的说,现在除了你冯乐川,已经基本确定能提前走校招。”
“其他、所有人都还是问号。”
“我这个数据,你怎么看?”
步高从来没有这么言辞犀利的对学生说过话,一时间整个会议桌上的人都紧张起来。
空气快要结成冰的时候,步高再次戴上眼镜,恢复冷静:“对不起,冯乐川同学。”
“老师刚刚在气头上。”
“说的话有点重。”
“我向你道歉。”
桌子旁边的老师和同学都惊呆了。
冯乐川也摇摇头:“我刚刚也有点咄咄逼人。”
“我也该向您道歉。”
转念一想,冯乐川又问:“步老师,可以让大家投票表决吗?”
步高环视一圈圆桌旁边的人,老师代表大多数因为有课,已经走了一半,但是来开会的班长,居然一个都没走。
也不知道冯乐川策反了多少人,想到这里,步高一下笑出了声:“难得你们这么团结。”
“但是,还是不行。”
步高最开始带的两届学生,也是像现在这样,一群人来和他谈判,争着闹着要参加文化节。
心软了一次,就会心软第二次。
直到第二届学生远远没有达到学校给的升学指标,步高才下定决定心硬得像铁板,任谁都踢不动。
“散会。”
“再不走,你们就留下来做竞赛题吧。”说完就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双手支着头,这下痛苦的变成了冯乐川。
35班班长陶冶过来安慰:“冯乐川,你没事吧?”
冯乐川摆摆手:“没事,你先走吧。”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故事情节开始不受控制了?
冯乐川感到了一股茫然无措。
一阵脚步声走进,冯乐川以为是陶冶去而复返:“我真没事,你快回教室上晚自……”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手抚在了头顶,在一下一下地顺毛安慰。
“没成功?”
冯乐川抬头看到余年,脸颊贴上他宽厚温热的手心,轻轻点头:“嗯,没有。”
门口有第二个人进来,现在会议室是数竞班的训练场地。
冯乐川抬眼等余年抽手,余年也垂眼等冯乐川离开,偏偏都不动。
门口进来一群人,嬉闹着往桌子边走。
冯乐川败下阵来,坐直身体起身留下一句,“教室等你。”
走出会议室。
很多次,余年都给冯乐川一种错觉,自己是最害怕见光的人,而他会是永远坚定不抽手的人,也是一直都在将主动权让给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