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梦回少年时》乘衣

18、同床共枕

　　房门老旧，门锁总关不严，关不上也隔不音。

　　借住的人裹在被窝里，点头打着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余年听到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走上前抽走冯乐川手里的书，余年低声问：“冷不冷？”
　　冯乐川闻到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应该是牙膏，迷糊着点点头。

　　像是给人下蛊，“要和我一起睡吗？我房间有空调。”余年像是怕吵醒人，故意压低声音问。
　　房子太大，中央空调能力有限，所以每个房间都安了一台空调。

　　书房的空间有点小，配备的是立式空调，只不过它跟着冯乐川，到了对面的书房。
　　所以余年这边的书房没有空调。

　　冯乐川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困到了极点，脑袋重重的点了下。
　　在余年眼里，他单方面理解为这是同意。

　　最后人怎么到的余年床上，冯乐川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是第二天连人带被，出现在余年房间的时候，冯乐川懵了很久。

　　窗帘遮光性很好，冯乐川无法根据日光判断现在的时间，手机应该落在了书房，也看不到时间。
　　旁边余年还在睡。

　　两人同床同枕，但不同被。

　　余年平躺着睡得板正，隔着两层被子，自己的左手搭在余年的腰上，提膝叠在对方的大腿上，一副将对方当成抱枕的样子。

　　冯乐川心道，“天呐，这糟糕的姿势。”
　　先是撤回大腿，再是提起手腕，突然抬眼就对上了余年半睁的眼。

　　冯乐川尬尴地说，“不好意思，我睡相不太好。”
　　为了缓和点气氛，冯乐川把话头扔给余年：“你多久醒的？”

　　被黑溜溜的眼珠盯着，冯乐川摸不透余年的心思。

　　不说话，余年从被窝伸出手，把自己小腹上的手送回应该属于的被子里。
　　刚刚冯乐川提了一半的手腕，因为看到余年醒了，被惊得又放下了。

　　“别想着干坏事。”余年声音带着嘶哑。
　　冯乐川满头问号，这是被按了个什么罪名？

　　余年半支起身，去拿起旁边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继续躺下，闭眼说：“6点半，再睡会。”

　　话是这么说，但生物钟使然，冯乐川睡不着，睁着眼在黑暗中打量。

　　两人现在是面对面躺着，余年的上嘴唇偏薄，唇峰中间呈心形。
　　鼻梁直挺，如果现在有光，应该能打下一片阴影。

　　眼窝深陷，眼皮阖着，敛了锋芒。
　　刘海零乱着，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
　　突然想到，八年前自己亲余年额头的时候，正巧被门外的周慧撞见。
　　东窗事发，纸包不住火。

　　余年感觉到冯乐川一直清醒着，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房间布局上。
　　带着一点无奈，余年闭着眼问：“睡不着？”

　　冯乐川轻轻嗯了一声，啪嗒一声，余年打开了顶灯。

　　房间被白光照亮，余年眯眼适应灯光，冷酷地说：“那起床吧。”

　　冯乐川抬手挡眼，卧室的灯换这么白，这么亮干什么？
　　被窝太暖和了，突然觉得再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利落起身，余年背对冯乐川，脱了睡衣的上半身，正在套一件黑色针织打底。
　　毫无回避地自觉，冯乐川想着不看白不看。

　　突然，冯乐川看见余年的手停在睡衣裤腰上，然后转身，掀起被子的一角盖在冯乐川的头上。
　　冯乐川被闷在被子里面，笑着说：“怎么，你害羞了？”

　　只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没听到回话声，虽然挺好奇，但冯乐川也自觉的没掀开被子去瞧。

　　视觉被阻挡，听觉变得格外敏锐，一阵拖沓声绕床半周。

　　余年来到冯乐川这边，掀开被子，微微弯腰，带着戏谑的腔调开口：“你不害羞，你脱给我看。”
　　血色上涌，冯乐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余年凑近了点打量：“脸怎么这么红，你害羞了？”
　　一个成年人，一个快成年的人，总是在幼稚的较量，说过的话迎来送往，明里暗里的不服输。

　　冯乐川磕巴着回复，“没…没有，是被子闷的。”说着就往旁边挪，再团起自己的被子，踏上拖鞋就准备灰溜溜地逃。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冯乐川回头问，“我怎么到你房间来的？”
　　将被子扯平，做着手头的事，余年很平静地回：“问我干什么，问你自己。”

　　“啊？为什么？”

　　将被子折起三分之一后，余年终于赏给冯乐川一个眼神。
　　“不是你自己抱着被子过来敲门说冷。”
　　“问我介不介意和你拼床吗？”

　　像是晴天挨了一个霹雳，冯乐川震惊，“真的吗？”
　　接着就开始在心里反思。

　　觉得自己只是喜欢过一下嘴瘾，但本质上还是一个胆小鬼。

　　单方面觉得，以余年的人品担保，他应该也不会说谎，真是自己主动过来的吗？

　　另一边，余年已经将被子折成了豆腐块，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催促冯乐川不要堵在门口。

　　冯乐川呆呆地回复了一句“哦”，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反正无伤大雅。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到对面的家，要出门的时候，冯乐川又担心大伯们还在睡。
　　和余年商量了一下，一团乱糟糟的被子放在了一块工整的豆腐块旁边。

　　手机屏幕上显示7：06，这个点，在学校该早读了。

　　无事可做，冯乐川建议去外面吃早饭，两人现在都有点早起的困顿，索性都不骑车，走路去。

　　冯乐川昨晚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长棉服，所以只能找余年借了一条可以外穿的裤子。

　　裤腿在鞋子上面堆叠，穿出了拖地裤的效果，冯乐川使劲提了一把裤子，疑惑看旁边余年的头顶，“看不出来我比你矮很多啊。这裤子怎么这么长。”

　　“你是不是故意给了我一条大码的。”冯乐川恶狠狠地问，问完就开始弯腰一圈一圈地卷裤腿。

　　余年好像翻了一个白眼，“我没这么无聊。”
　　喜欢美化关于自己喜欢的一切，冯乐川想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抬眼看天。

　　一路说笑着，10分钟的路，走出了30分钟的效果，冯乐川推门，带余年走进了袁记水饺。

　　冯乐川点了虾饺皇，余年点了冬菇马蹄鲜肉饺。
　　冯乐川问：“玉米汁、豆浆、山药红枣汁，喝哪个？”

　　“豆浆吧。”余年答完就准备去座位，冯乐川看到菜单有个东北菜，报菜名加了一个，又看到一个特色川菜：夫妻肺片，豪爽地说，“再要一个夫妻…”

　　话没说完，余年打断，抬手指旁边的标语：“没带眼镜看得清吗？”
　　就在点单机的旁边，贴了一个标语：
　　“节俭用餐，文明消费。”

　　冯乐川说，“吃得完的，吃不完我打包！”
　　余年皱眉，“谁吃完？反正我吃不完。”
　　又问：“你吃动物内脏吗？”

　　因为余年记得上次去冯乐川家吃饭，动物内脏类的，某人好像一个都没动过。
　　所以又追问，“打包回去，你会吃吗？”

　　冯乐川哑言，虽然喜欢和不喜欢没有明确的界定，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选择喜欢的。
　　不敢想象，居然有人能如此细心，被观察出了偏好。

　　也是怕余年吃不饱，一不小心就把他当成了大胃王，余年向点单的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们改一下，就要前面的饺子和饮料，辛苦。”

　　服务员是个女生，视线在冯乐川和余年脸上一来一回地游走，听完余年的话后才回神，红着脸操作点单机器，“好的，请稍等。”

　　冯乐川抢先扫码付款，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小票后，余年给冯乐川发了一个红包。
　　没领红包，冯乐川坐到余年对面，“我请你，等价借宿一晚的价格。”

　　余年想反驳，冯乐川抢先一步：“算你收的钟点房。”
　　“这不比酒店住划算得多？反正最后是我赚了。”
　　短促地笑了笑，余年最后也没说什么。

　　两人走出饺子店的时候，手上各自拎了两个大袋子，冯乐川给家里面每个人都点了一份蘸饺，包括外婆。
　　是冯乐川接过小票后又下单的，嘱咐等两人吃完的时候，饺子再下锅。

　　饺子送出去，被子抱回去，两人各回各家。

　　冯乐川开始赶作业，还差一张数学试卷的难题，和一张物理，一张英语。
　　余年的作业是在昨晚的三节自习解决的，冯乐川倒是没后悔去玩了数独，毕竟收获了情绪价值，值当。

　　一套试卷70%的基础题，20%的中等题，按道理说如果守好中部和腰部，数学题已经有135分了，但是奇怪地是，现在大多数学生都难得高分，甚至及格都很难。
　　道理都明白，但是数学就是难攻难守，冯乐川也没把握自己能把135得满。

　　定了个40分钟的倒计时，决定这次来闯闯难题。

　　单选第八个，多选的第四题，填空最后一个，以及最后两个大题的第二、三问。

　　“已知椭圆的两个焦点分别为F1，F2…”在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冯乐川索性把题目念出来。
　　计时器的闹钟响起，数学试卷还是剩下两个题空着。

　　索性把他们一溜烟拍给余年，听陈凌云说，余年这次周考数学好像是147。

　　不到5分钟，人狠话不多，余年只发了两张图过来。

　　一张是最后一个大题的第三问，是试卷作答。
　　一张是填空题最后一题的解题过程，是草稿验算。

　　出房间转悠一圈，打开冰箱接了杯鲜奶。
　　把牛奶当水喝，冯乐川立志一定要猛猛长高，惊艳所有人。

　　看到消息冯乐川立刻单手打字回。
　　【珐琅彩：感谢大佬！】
　　再甩了一个表情包，单手拿玫瑰，配文“狠狠爱了”jpg。

　　回到房间把数学试卷整完，又抽出物理试卷，定时60分钟，开始和物理较量。

　　还好，冯乐川只偏课数学和英语，其余科目都能均衡发展，所以，冯乐川最后提前10分钟开始做英语。

　　数学的偏科是在一众年级排名中只能算上游尾巴那种，而英语的偏科是金字塔顶端那种偏科，加上最近在恶补词汇量，除去听力，连带着作文，冯乐川用一小时解决了剩下的题。

　　在午饭前杀掉周日作业，冯乐川顺利完成任务。
　　桌面上的台历显示3.8，稍稍琢磨了一下，冯乐川给余年发了两条消息。

　　【珐琅彩：下午有没有其他安排？】
　　【珐琅彩：我想预约你整个下午。】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标题党致歉，是同床同枕，但不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