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佳人》卿知彩意

8、他们都喜欢我！

　　梅姨娘吟吟笑眼，静静望曹氏，见她面上不虞，出声巧言安慰，“到底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她二姐、四姐一个个的，比我那丫头好太多！”
　　“这也能比？你那没脸没皮、爱现眼的憨闺女，怎能跟我的清怜、芙安比？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本夫人受够了她，成日竟是胡闹！”
　　曹氏责怪地看了眼小梅花。
　　知道她丫头什么德行，梅姨娘有些羞赧地低首，“冰妩是一点都不乖，也是您给惯着了。若是旁人家主母，哪里容得下她？早把她皮给抽烂了，看她还敢不敢！”
　　这话换来曹氏冷冷一瞥，“你那姑娘我不管，你甭想我给你劳心。这么大个儿了，性子已改不了了！”
　　见这小梅花这么久还不上道，曹氏颇有些不耐，“还有，什么抽不抽的，咱们是正经人家，本夫人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文官家里的小姐，温善贤良，可有那般恶毒？”
　　她何曾抽过那死丫头呢，不过是任她自生自灭罢了。
　　“……”小梅花咬唇不语。
　　见她这德行，忍不住继续说她，“别动不动就是抽啊打的，好似我欺负了你娘儿俩。外头那些风言风语，说我害了许三妹性命，你还不知道么？还在这处胡言乱语的，难不成你也要坏我名声？”
　　“您还不知道我么……”梅姨娘一脸委屈。
　　还是气不顺，曹氏皱眉又仔细提点了小梅花一回。
　　“你虽是我的人，是跟我从曹府过来的，可你现在身份到底是老爷的妾室。我身为正房妻子待你可算亲厚，连孩子都让你自个儿养着，如何会随意抽打你闺女？可不冤枉了我？”
　　“本夫人未害死许三妹，也不曾抽打你丫头。我已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言辞要想一想，过过脑子，别随口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谢宅家风如此呢！”
　　“知道了。”
　　梅姨娘乖顺点头。
　　可她并不气馁，忽又抬眉，露出一双含了期盼、艳羡的笑眼，“小姐，我看大小姐、三小姐越看越欢喜，您教的可真好！我一个侍奉人的，我可一点儿也不晓得管教闺女。您看冰妩也不小了，将来嫁人后，若是惹出了什么大事儿，我这可……”
　　又来这出，这小梅花有完没完？
　　曹氏忙打断她，“你想得倒美，叫小姐也没用！要我去调教你那丫头，本夫人成日里闲得慌？你呀，现在也不是我的婢女了，你是老爷的妾，得要有点自个儿的主张。可别成日里只晓得鬼混，万事都想依赖我！春明、金琬我都顾不过来。”
　　刚端了茶水，预备喝一口润润嗓子，曹氏想了想，停了手上动作。
　　垂眼看了眼茶盏里的半盏轻晃的金色茶汤，“你也别担心我送走你那姑娘。那丫头哪里是本夫人管得了的？你还是叫我夫人的好，甭跟我这小姐前、小姐后的，不管用了！”
　　“是，夫人。”
　　梅姨娘笑意勉强，“冰妩确实性子厉害些，不是寻常省油的灯，我也知她万不可去个规矩多的人家。不然，日后闯了祸，我怕夫人也兜不住她！”
　　听到这，曹氏一口茶水差点喷出，身后桂香忙取过帕子给递过来，被曹氏给挡开了。
　　连连咳嗽了两嗓子才歇住。
　　一想到这娘俩这样指望她，曹氏一眼瞪过去，“本、本夫人兜她？”
　　小梅花理所当然地点头。
　　她白说了，这个小梅花是真的过耳朵就忘，曹氏眉头深深皱起。
　　那个鬼丫头，什么样事儿都做的出来，她哪里兜得住？
　　忙摆摆手，她想推个一干二净才好。
　　“你那姑娘性子歪掉了，最是喜欢沾花惹草，这一点万万要改掉！不然日后，神鬼都救不了她！这等劣迹斑斑，本夫人如何为她出面，如何兜着她？”
　　见小梅花被她说的闷不吭声，曹氏才吐出一口气，伸手拂了两下膝上的裙面，“依我看，这回也不要叫她过来挑东西了。每日里，衣裳都素净着穿，如今府上都有些不好的风声，本夫人听了都快愁死了！”
　　“啊？”
　　梅姨娘立时美目暗了暗，她拐弯抹角地扯上自家丫头，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夫人，除了两位小姐，还落下一个呢！
　　若不然，她扯东扯西，扯个屁哦！
　　慌忙给丫头求情，“夫人您莫听那些闲言碎语，是家里小的不规矩，成天蹲守偷瞧她呢！是旁人不好！”
　　“你急了？无事你提你那丫头，专为惹我不快？”
　　曹氏哪里不晓得小梅花的小心思，只烦她一点儿脑筋不用在正事儿上，全花在偏宠那不成器的浑丫头身上了。
　　真真是助纣为虐！
　　只装着扶额，十分头疼，“你是说，宅内家风不好？”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呢？
　　可梅姨娘也没法子接话，只得起身，朝曹氏贴过去。
　　“夫人……不过是家里新来了个俊俏的小子，丫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罢了！夫人您莫要怪她……”
　　见小梅花黏糊糊腻上身来，扯住她胳膊，曹氏最受不了小梅花这种拖长了音调，柔柔弱弱、与她撒娇的模样。
　　忙摆手，召了个丫鬟。
　　“赶紧地，去叫谢五过来！”
　　梅姨娘这才罢休，喜滋滋一笑，“还是小姐疼我！”
　　曹氏推开她软乎乎的身子，端起茶，忽又警惕地搁下茶盅，下意识看了眼方才林家下人去的方向。
　　回过神来，叮嘱了小梅花，“这两日看紧你那丫头，甭给本夫人丢人现眼！”
　　这真州来的青衣小厮可真真俊俏，梅姨娘哪里不知夫人话中所指。
　　可她想了想，便又得寸进尺，府上新来的俊俏小子可不止这一位。
　　“奴婢知道了！我听闻夫人近来给两位小姐专程挑了两个护卫？”
　　见小梅花眸子笑嘻嘻，话茬就扯了过去，这谢五正是又与这二人闹出了笑话，被府上胡乱传着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曹氏不欲理会她。
　　却见眼前人眉眼腾的一下亮了起来。
　　竟有些激动，“我听闻还是两个年轻俊朗的！瞧着倒真是不错！”
　　知道梅姨娘这德行，那五丫头就自她这老母这儿传来的，曹氏眼皮也没抬一下。
　　“你是偷瞧过了？我哪有这本事，去找什么护卫。”
　　“那是……老爷找的？”
　　“上月，金琬在街儿上，不是被哪谁家的公子给跟了一路，回来哭闹了一场嘛，老爷不管这事儿，丫头气不过，告状告到了她外祖母那里。家中母亲心疼孙女儿，让爹爹花费重金聘了两个好人家的习武儿郎。”
　　曹氏问了小梅花，“怎么，你也想要？”
　　一想到曹府家里的老夫人极不喜爱她，梅姨娘声气也小了下来，“原来是老夫人寻来的。那倒、倒不必了，我本想着，找个人管住这丫头，不让她闯祸来着。”
　　“咱们曹府书香门庭又不是什么习武人家，还不是花了一金半银的讨来的。你若有这心思，我也可以替你……”
　　一听要花银子，梅姨娘连连摆手，“不了！那就不了！奴婢哪有什么银子，给她找什么护卫？”
　　“不过，你那丫头是得找人看住！”
　　曹氏却认真琢磨起来。
　　见夫人一副思量模样，似真要她掏钱去讨人，吓得梅姨娘赶忙推却，“奴婢成日里没事儿，自个儿也可以看住她的！”
　　曹氏盯住她，“那你可得看好了！毕竟也是我们谢家的种，可别到时候给我和老爷丢人！”
　　“一定的一定的！这丫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聪明着呢，不会自讨苦吃的！”
　　说完，梅姨娘又绕到椅后，开始给曹氏揉肩。
　　“她最好如此！”
　　曹氏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谢春明、谢金琬两姐妹相携着走了过来，她二人身后，并排跟了两个挺俊、精神的劲装少年郎。
　　两个清俊护卫，护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小姐，远远看来十分亮眼。
　　梅姨娘啧啧赞叹，“夫人，您瞧瞧，到底是年轻人！”
　　此前，听得动静，曹氏也早早留神望了过去，这会儿听得小梅花赞叹，她心里得意，可面上却只淡淡笑着。
　　待人近前来，曹氏才认真看向那两个护卫。
　　一眼之下，便十分满意。
　　他二人皆玉面修容、高俊挺拔，是看着十分顺眼的好儿郎。
　　曹氏点点头。
　　见梅姨娘也在场，谢春明、谢金琬相视一笑，问她们娘亲，“母亲可叫过五妹妹了？”
　　见二人笑意满满，曹氏疑惑，“怎么？今日怎么惦念你五妹妹了？派人去叫了。”
　　曹氏扫过地上列好的满满当当的箱子，“你们先挑，不必等她。”
　　谢金琬噗嗤一笑，“不用叫了！”
　　又问梅姨娘，“不叫了，好么？”
　　梅姨娘摇摇头，柔柔地，小声道，“不好。”
　　谢金琬又笑得厉害起来。
　　谢春明也掩唇，二人一并往两旁散开，只见两个护卫中间，明晃晃立了一个面颊绯红的小丫头。
　　原来众人都被两个新面孔吸引了目光，并未留意这边还藏了一个小人儿呢！
　　可不正是谢五么！
　　这丫头一手牵了一个少年护卫的衣袖，一刻也不舍得松开。
　　曹氏定睛瞅了两眼，这才惊呼出声，“你这丫头！”
　　谢春明、谢金琬：“五妹妹在这儿！一早就守着我俩了。”
　　“不！是咱俩的护卫！”
　　梅姨娘心一慌，见自家丫头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十分娇羞的模样，几乎要就地晕死过去。
　　忙上前，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扯开丫头两只色兮兮的铁爪。
　　谢冰妩立在他二人之间，却如钉住了一般，梅姨娘怎么都扯不走，怒瞪这死丫头，只换来她嘻嘻一笑。
　　“他们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