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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人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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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困惑地望着她,眼中流露出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般痴心妄想。
只是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去帮你找找”
这凉州城内药铺寥寥无几,仅有的两家药铺价格高昂,令人望而却步。郑老一直秉持着“病者无分贵贱”的行医原则,他不愿意与那些以盈利为目的的药铺有任何瓜葛,即使需要采购药材,他也总是避开他们另寻他途。
然而江沅此刻别无他法,唯有硬着头皮,前往那两家药铺。
如是想着,江沅便打算回来和赵远归说这件事。
天色渐晚,赵远归匆匆地从外面赶回。他刚一进门,就听到江沅把事情讲述完毕,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这怎么行,我必须陪你去。”
江沅闻言,略带困惑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她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是我们两个都去了,那病人怎么办?”
赵远归听后,悄悄撇了撇嘴,眼中流露出几分幽怨:“还不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去人家都不知道会不会搭理你,何况天色也不早了,我怎能放任你孤身一人前往,那我的心岂不是要提到嗓子眼了。”
江沅被他这副模样逗得不禁笑出了声,她微微踮起脚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赵远归的头发,柔声安慰着他:“好了,别担心了,没想到我们的小远这么会关心人了。”
赵远归被她调侃得脸色微红,有些害羞地哼了一声,但眼神中仍旧流露出几分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江姐姐,要不然你留下,我去好了。”
江沅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她轻轻地瞪了赵远归一眼,然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怎么,你有钱吗?”
听到钱这个字,赵远归立马正经起来了。他轻轻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目光坚定地看着江沅,语气严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江沅嘴角轻轻上扬,好笑地点了点头,同时叮嘱他一定要细心照料病人,然后转身匆匆地走出了房门。
这段路程本身不远,但江沅一路紧赶慢赶,仍未能如愿在店铺打烊之前抵达。
当她来到那扇紧闭的店门前,看着严丝合缝的大门,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轻轻撸起袖子,随即敲了三下门。然而门后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情急之下,江沅用力地拍了拍门,发出砰砰的响声。
终于,在一阵激烈的拍门声中,一位小童带着满脸的不耐烦,勉强拉开了一条门缝。他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声音稚嫩而响亮:“别敲啦!打烊了,店铺不开门了。”
江沅蹲下身,与小童平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中带着一丝喘息:“小郎君,事出有因,能否行个方便?”
小童鼓着圆圆的脸,显得有些不满,他叉着腰,带着一股孩子气的傲气说道:“不行,爹爹说了,做人要守规矩,今天已经打烊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们都不能破坏规矩的。”
江沅仔细打量着他那副傲娇的神态,而后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她故意压低声音威胁地说:“你若是不开门,我晚上找人把你送到漠北去。”
小童被惊得目瞪口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他颤抖着指着江沅,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模糊地吐出几个“你”字。紧接着他瘪了瘪嘴,泪水夺眶而出,马上扯开喉咙大声哭喊起来:“爹!爹!不好了,有奸细,是漠北的奸细!”
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让原本安静的药店顿时变得热闹非凡。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手持油灯和木棒,急匆匆地从药店内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与愤怒,大声喝问道:“在哪里!那个奸细在哪里!”
小童泪眼朦胧地拉开药店的大门,门口蹲着的江沅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
江沅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她略显尴尬地拍了拍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试图展现出最和蔼可亲的微笑。
只是那小童见此哭得更大声了:“爹爹,快让江大人来抓她!她居然说要把我被扔到漠北,让那里的野狼把我吃掉!”
江沅惊愕地看着小童,脑海里的记忆在飞速地搜索,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真的说过这话。小童继续控诉之前,江沅急忙向店里的掌柜解释:“掌柜的,您误会了,我并非什么奸细,我是来买药的。”
掌柜的微微一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小童的视线。他锐利目光在江沅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几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片刻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问道:“可是江小姐?”
江沅的眼睛立刻一亮,她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唯恐掌柜不信。
看此掌柜终于放下心来,也将手中的木棒靠在墙边。他轻柔地拍了拍小童的肩膀,试图安抚孩子,然后温和地询问江沅:“江小姐,是不是府上遭遇了什么变故?是否有什么需要草民出力之处?”
江沅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焦急:“不是我家的事。是我的一位友人,急需人参续命。掌柜的,您看贵店是否可有?”
掌柜的轻轻点了点头,透出几分恭敬,他微微躬身,向着江沅礼貌地说道:“江小姐,请您稍候片刻。”说罢,他立刻转身,步履匆匆地走向药架,仔细地搜寻着人参。不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两颗饱满的人参。
见到掌柜的要将这两颗人参全部交给自己,江沅急忙摆了摆手:“掌柜的,不需要这么多。”
掌柜的脸上依旧挂着慈祥的笑容,他并未因此放弃,更是将两颗人参递向江沅,和颜悦色地说:“这一颗是给您的友人的,另外这一颗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孝敬给江大人。”
江沅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立刻推开掌柜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我今天是来买药的,你给别人什么价格,就给我什么价格,我不需要特殊待遇。”
掌柜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悄悄地打量着江沅的神情,片刻后确认江沅确实无意接受这份礼物,他才安心地将人参收了回去。他指着那颗较大的人参,语气变得诚恳起来:“江小姐,这颗人参年份久远,药效更为显著,您不如就选择这一颗吧。”
江沅微微点头,询问道:“这颗人参要价多少两?”
掌柜的故意犹豫了一下,目光在江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江小姐,平时我这里的参都是五十两银子一颗,但今天看在您面上的份上,我只收您三十两,如何?”
“三十两!”江沅忍不住惊呼出声。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年的开销也就十两银子,而这颗人参的价值已经抵得上一个普通家庭三年的开销了。
她还未及细想,旁边的小童已经脆生生地插话道:“爹爹,你说的不对,明明上次你才说二十两。”
江沅闻言,不禁嗤笑一声。她轻轻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没想到这掌柜知道自己的身份还骗自己。
掌柜发现自己被儿子当面戳穿,他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片怒红。他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显然极为恼怒。
他几次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尴尬,最后还是强忍着怒火,试图挽尊地说:“小孩子懂得什么?他怎么可能认得出真正的药材,是不是?”
江沅看着他这幅自欺欺人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讥讽地说:“我时常听人说城内的药铺店大欺客,原来还真是一点都没错,而且还看人下菜。”
掌柜一听,脸上的怒火更是旺盛,他猛地提高了声音,怒斥道:“怎会是这样!谁说的!”说着,他故意摆出一副姿态,将手中的那根人参狠狠地甩在了柜台上,怒声道:“我祖训常说要行善积德,我一向乐善好施,试问这乱世,还有谁能够像我一样慷慨善良?”
江沅只是淡然一笑,他轻轻拿起那根人参,翻来覆去地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掌柜如此乐善好施,我就替我的好友向你表示谢意了。”
掌柜的原本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巴结上江沅,却没想到反而被儿子戳破了自己的虚伪,最后更是因为一时冲动,说出了让自己尴尬无比的话,竟让江沅白白得了一颗人参。他越想越气,脸上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就像是一只煮熟的猪肝一样。
小童看着父亲的脸色,疑惑不解,他转过头,看着江沅,天真地说:“凶女人,我爹教我要进德修业,你快拿去救你朋友吧。”
江沅轻轻颠了颠手上的人参,看着小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会比你父亲更出色的,还有、我叫江沅。”
江沅也怕惹急了掌柜,向掌柜道谢后便急忙走了出去。然而她踏出店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停下了脚步。
门前的空地上,一位俊朗的男子正牵着一条漆黑的骏马,那马儿高大威猛,鬃毛随风轻轻摇曳。他的目光落在江沅的身上,仿佛料到她会在此出现。
江沅微微一愣:“萧远舟?你怎么在这。”她环顾四周,确定除了萧远舟再无他人。
萧远舟轻轻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而后抬起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妹妹,许久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