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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有着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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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语让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经过一番休整,他们便前往了三江口。
江沅细心地在盛放疙瘩汤的桶外裹上一层厚厚的被褥,确保汤的温度能够持久保持。
想起江之邦这八年来在凉州的付出,她心中充满敬意。虽然无法彻底改变当前的局势,但他始终致力于让百姓们有安身立命之所,有事可做。现下,凉州逐渐摆脱了之前的困境,开始实现自给自足,百姓们的生活也逐渐有了起色。
然而,边境上的灾民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入,许多老人因为儿子上了战场而无人照料,生活陷入困境。面对这样的现状,郑老决定每月月初来到三江口进行义诊,用自己的医术为这些无助的人们带去一丝温暖和希望。
江沅正是这样结识了郑老,虽然郑老总是嘴上说着这些药方传男不传女,但当他看到江沅对医术的渴望和好学之心时,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她。
此时,赵远归已经支好了桌子,他向江沅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一起帮忙。见江沅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故意开玩笑道:“江姐姐,别放在心上啦。师父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江沅见已经有人开始排队等候施粥,也不再纠结于之前的事情,她故作洒脱地点了点头,开始忙碌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带着自己的碗有序地等待着。
在布施的过程中,江沅突然看到一个格外大的碗出现在眼前。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位中年壮汉一手拿着碗,一手拄着拐杖。江沅注意到他的裤腿空空荡荡,心中不禁一阵悸动。她赶紧撇开视线,生怕自己的目光给他带来不适,同时默默地给他多打了一些疙瘩汤。
未曾料到,之前那位排队的婶子见那壮士碗中的食物比自己多,竟心生不满,她当即啐了一口,大声叫嚷起来:“你这丫头,凭什么给他盛那么多,给我的就这么少?”
江沅转过身来,面对这位婶子的无理取闹,她微微皱眉,语气中透露出不解与迷茫:“他身体有残疾,行动不便,而你四肢健全,为何要比较这些?”
然而,这位婶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见江沅气质出众,虽未佩戴珠钗,仅以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发,却难掩其清丽之姿,心中更是嫉妒不已。她眼珠一转,故意挑衅道:“莫不是你相中人家了?所以才给他盛那么多。”说着,她将手中的碗往前一伸,“你也给我打满!”
江沅被这位婶子的无理要求弄得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冷笑一声,反问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婶子见江沅拒绝了自己的要求,顿时气急败坏,她似乎想要找些借口来抹黑江沅,于是口不择言地说道:“谁知道你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弄来这么多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了江沅。江沅感到一阵气愤,她感觉自己被气得浑身发抖。就在这时,那位拄着拐杖的壮士愤怒地开口了:“你胡说什么!这位是江大人的千金,她的善举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这凉州城内谁不认识江大人他们一家啊。江小姐心地善良,经常帮助我们这些穷人。”
“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无理取闹。”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来的,这么没礼貌。”
“自从江大人来了凉州,我们这里的日子才好过起来。确实来了不少外地的人,但也不能这么没规矩啊。”
众人的议论声让婶子有些挂不住面子,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眼见众人纷纷为自己仗义执言,江沅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鼻头不禁一酸。
那位大婶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这才惊觉踢到了铁板,顿时噤若寒蝉,慌忙提起手中的碗,转身仓皇而逃。
江沅将手中的勺子递给赵远归,对依旧排队的人们歉然道:“抱歉,失陪一下。”随后转向赵远归道:“我今日有事先行一步,代我向先生告假。”
夕阳的余晖洒落,江沅心事重重地踏上了归途。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如此心绪难平,每当回想起郑老的话语与那大婶的嚣张气焰,眼眶便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江沅避开人多的主道,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径,寻到一棵参天大树,便蹲在树荫下默默垂泪。她怕哭声惊扰了过往的路人,只得强忍泪水,将头埋得低低的。
正当她努力平复情绪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江沅心中一紧,忙不迭地将自己往树后藏了藏,生怕被人发现。然而那马蹄声却越来越近,最终竟在她耳畔停了下来。一个清朗的男声问道:“小娘子,请问这条路是否通往城中?”
江沅不敢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祈祷着这人能尽快离开。
紧接着,她听到马儿打了个响鼻,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跺了跺脚。随后是下马的声音,江沅心中愈发忐忑,感觉那人似乎在朝自己走来。直到脚步声停下,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
眼前站着一个身着墨色对襟窄袖长衫的男子,他身材欣长,眉眼如刀刻般锋利,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而翘的唇瓣。虽然他的气质有些冷漠,但蓬勃的少年气息却为他增添了几分亲切感。
萧景舟其实并非真心问路,他远远便看见树下有个少女在偷偷抹泪,心中不觉涌起一股怜悯之情。犹豫再三,他还是勒住马缰,上前搭话。没想到那女子却似乎并不想搭理他。
萧景舟思索片刻,决定下马走到她面前。这下江沅避无可避,只得露出脸来。
萧景舟一眼便注意到她通红的双眼,又见她额前发丝微乱,随风轻轻摇曳。她白皙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她的脸颊上,更显得她活泼可爱。
他取出自己的手帕,语带笑意地递到江沅面前:“莫哭了。”
江沅错愕地看着他手中的手帕,愣了愣,随后从袖中掏出自己的手帕:“没事,我有。”
萧景舟忍俊不禁,收回手帕问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沅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惕。见她情绪已有所缓和,萧景舟也不再多加打扰。他翻身上马,向江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即策马离去。
江沅今日心觉不祥,步履沉重地迈向江府。然而,刚踏入正厅,便被钱婶迎面拦住。她手指前厅方向,低声提醒道:“小姐,夫人得知您今日又外出布施,正生着气呢。”
江沅闻言,顿觉脊背发凉,跟随钱婶忐忑地步入前厅。出乎意料的是,此次母亲的怒火远比以往更为猛烈。钟灵端坐于堂上,脸色铁青,目光如刀,直射向江沅。
在这犀利的目光注视下,江沅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光了一般无处遁形。终于,钟灵冷冷地开口,声音中透着彻骨的寒意:“荒谬!你把那只镯子当了?”
江沅心中一颤,这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震怒。但她却毫不退缩,挺直了腰板,果断地回应:“是的,母亲。”
钟灵一听,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案,连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颤动起来:“你可知道这镯子是你的定亲信物?”
江沅一时愣住,她从未听说过自己有过什么婚约,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抬头,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反驳道:“若我说我不愿嫁,那又如何?”
看着女儿倔强不服的模样,钟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胡说什么!女孩子家怎能不嫁个好人家?难道你想一辈子留在这凉州吗?”
“母亲!”江沅急了,眼眶微微泛红,“凉州有何不好?我在这里学到的东西,难道上京就能比得上吗?”
“学什么?学你抛头露面吗!”钟灵怒斥道,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江之邦见两人如此剑拔弩张不由叹了口气,看着钟灵桌上那只攥紧的手由于用力已经微微泛白,他伸手握住将其展开:“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夫人,沅沅还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我们慢慢教就是了。”
他知道钟灵的心思,她也是为了江沅往后无忧。他与钟灵毕竟上了岁数,江沅还小,切莫在凉州蹉跎。这也怨他,因为满腔热血便来了凉州,虽说钟灵和江沅不曾埋怨,但他一直觉得愧对母女二人。
钟灵虽然仍然怒气未消,但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含泪的少女也觉得自己这次太过严厉。
“江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与镇北公家的亲事是你自幼便定下了的,况且几年前镇北公去世,如今府内只有他们孤儿寡母,我们如何能失信于人?”
江沅内心满是不满与愤懑,然而她也深知自己似乎找不到任何有力的反驳之词,更别提拥有改变现状的能力。母亲提及的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身体。难道她真的应该就此屈服,认命地接受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