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Mai_S

8、第 8 章

　　虽然已经经历过不少的征战，但安东尼奥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的军队会铺陈今天这样惨烈的画面。
　　风鼓吹着风帆，也鼓吹着战火。亚瑟的火攻帆船在风的护航下飞快的穿梭，而安东尼奥沉重的高楼船虽然阵型庞大，却不得不承受敌方烈火的侵蚀。庞大的舰队无法追赶敌人，反而成为了烈火之花的底座，在煎熬痛苦中熊熊燃烧，愈烧愈烈。随着阵型的分散，这朵妖娆盛开的烈焰之花越开越大，火舌疯狂的向着天空攀爬，带着猛烈的燃烧的嘶吼和可燃物燃烧炸裂的悲鸣，响彻云霄。整片黑色的海水被火光照亮，火色和血色染红了整个英吉利海峡，作为布景的，还有无数战士和无辜被卷入战火的海洋生物的尸体。火焰热情地包裹着安东尼奥，即使热爱艳红如他，此刻却无比厌恶和恐惧这蔓延的火舌。
　　安东尼奥再没有像此刻一般渴望雨水，他看着有海风助阵而穿梭自如的亚瑟，眼里流露着绝望、悲哀，或者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其他的一些正面的东西，那是他无法言喻的东西。引以为傲巨斧因无法登陆敌船而无法发挥作用，深深地插入甲板中。握着斧子的手指节泛白，关节渐渐疼痛。可是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回天的力量。
　　终于，他期盼的雨水来了，同时带来了更浓烈的绝望。东北来的暴风雨降下了雨水，也带来了狂风。亚瑟的军队早已回航，在海平面消失得无影无踪。雨水浇灭了海上盛开的火焰，狂风却将舰队吹得七零八落。褐发被雨水打湿，服帖地让雨水顺着滑落。安东尼奥始终紧握着插入甲板的斧，以此支撑着全身的力量，他担心一放开，就会被雨水冲刷倒地。半睁着的绿色眼眸中没有了焦距，视野一片红艳，血水混着雨水顺着脸庞流下，和红色的衣服融为一体，流过烧焦的衣角，滴落在甲板上。
　　暴风雨离去了，交班的是一阵西南风。安东尼奥看了看四散的船只和将士，唇角微微上扬，挤出了一个苦笑。
　　“往北。全速前进。”
　　没有任何人反对这个北上远离故乡的命令。西南风使他们无法往南返回故乡，甚至连到尼德兰寻找补给都不可能实现，沿岸还有亚瑟的军队等着这队残兵败将自投罗网。所剩无几的战船整编成了一个新的舰队，顺着无情的风向和水流往北寻找归途。
　　远远地，亚瑟收起剑，目送着他的离开，眼里的碧绿越来越淡，最后，失去了焦距。他闭上眼，摘下船帽，任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西南风卷起了他的衣摆，往着北边飘摇。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