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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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到手了。
但晏峥遇到了一个新问题。
桃桃散着一边的小辫子，手里拽着几根发绳，睁着水灵灵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晏峥看一看拼命隐藏自己脸上委屈但怎么也藏不住的小姑娘，再看看啥也帮不上笑嘻嘻的弟弟，心里生出了无奈又无语的情绪。
“你好，这是你点的绵绵羊の咩咩蓬松棉花糖热可可，请慢用。”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座位传来，他的余光注意到肖予蔷把饮品和周边一一摆到客人面前。
肖予蔷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往这边看过来，见到是熟人，她的唇角轻快地勾了一下。
对视的目光像是推入了插孔的电源线，让他有种被电流触动的感觉。
他看着肖予蔷端着盘子往他们这桌走过来，挂着那种让人看着舒服的笑容站到他们面前，问他，也许是问桃桃：“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还没开口，晏嵘在旁边像个好学生一样抢答：“肖老师，小妹妹的辫子散了，你可以帮妹妹扎吗？”
肖予蔷先是观察了一下店里客流量，才给出答复：“我收拾一下，很快就来。”
晏嵘和桃桃都乖乖地坐等她来。
作为“这家伙”的晏峥没有得到开口的机会。
他从他们看向肖予蔷的眼睛里，就知道他们多么信任她。
他没有什么意见，肖予蔷给晏嵘辅导过功课，帮桃桃找到妈妈，她耐心又善良，做事认真踏实，被人选择是正常的。
而他是别有居心的哥哥，不甚友善的长辈，这样被讨厌的人建议是不重要的。
只是一件小事，他却产生了和这件事一样小的沮丧，心口微微发酸。
肖予蔷很快就过来了，她还洗了趟手。
她走到桃桃面前的座位坐下，弯着腰问小朋友：“桃桃，可以让我给你扎一下小辫子吗？”
小姑娘的声音像是包在棉花糖里，软又甜：“可以。”
肖予蔷接过桃桃递来的发绳：“很快就好了，如果头发扯痛了要和姐姐说。”
肖予蔷让桃桃坐在一张圆凳上，她坐在身后给桃桃绑麻花辫
晏峥的视角里，肖予蔷轻声细语地和桃桃聊天，她的神色和她的语气一样温柔，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过桃桃的脑子，用手指勾出一束头发。虽然桃桃一直没有说头发疼，但她还是很耐心地问桃桃扯起来会不会太痛。
他还能看到她手指灵活地勾着三股辫子把它们编在一起，轻声细语地给小朋友还原了发型，最后把勾在手里的发绳绑上，给辫子定型。
“这样就好啦。”完成后她自己也很开心的样子，“看看行不行？”
她说后面那一句的时候，目光是看着晏峥的。
晏峥猝不及防地收到她的信号，桃桃也在看他：“嗯，嗯，好看。”
“哇！好好看！”晏嵘特别捧场，还拿出了手机，点开相机的前置镜头后递给桃桃当镜子，“桃桃看看。”
桃桃对着手机，摸摸自己的辫子，笑得甜甜地和肖予蔷说“谢谢姐姐”。
晏峥注意到肖予蔷在听到这句话后，温柔的表情更上一层，变成了慈爱：“不客气~”
……是一位很容易心软的姐姐呢。
可等他开口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某位姐姐一样轻柔：“桃桃，那我们现在去拍照，好吗？”
在这件事上桃桃倒没有那么收着，特别积极地跟着他出去，晏嵘也跟着在后面。
桃桃是真的很喜欢花花猪，即使是他来拍，也完全没有怯场或者镜头恐惧，只想和立牌贴得近近的。而他聒噪的弟弟在一旁给小朋友出主意，让她换不同的pose。
就这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他把照片选中一起发给Amanda。
晏嵘刚点了个花花猪什么噗什么名字很长很拗口的蛋糕套餐，把杯垫送给了桃桃，两个小孩有好吃的好看的，不亦乐乎。
肖予蔷在柜台不打包的时候，笑眯眯地看着这一桌，和同事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个人再一起笑眯眯地看晏嵘和桃桃。
晏峥看了一会儿，收起手机。
“桃桃，我们该回去了。”
Amanda开完会，拿着空的咖啡杯回到办公室，进门就看到女儿在小桌子上对着绘本涂涂画画，身边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周边。
她检查女儿身边那一堆周边，发现多了一个杯垫。
她问晏峥：“店里多给了一个杯垫吗？”
晏峥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弟弟也来店里了，买了个蛋糕，把杯垫给了桃桃。”
“那真是谢谢晏嵘了。”
Amanda印象中，晏家这对兄弟的关系似乎很一般，怎么今天弟弟特意来找哥哥呢？
她曾经去过晏家，察觉过兄弟俩之间似乎有些隔阂。但晏明哲和李曼芝都不觉得两兄弟有什么问题，无非是哥哥年纪大沉稳点，弟弟还小活泼点。但在Amanda看来，弟弟不会对着哥哥活泼，沉稳的哥哥在弟弟面前会不自觉地苛刻。
有些奇怪，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应该好奇。
晏峥下班之后去咖啡单接晏嵘。
店里的员工已经换一批，变成了两男一女。晏嵘在一边桌子上带着耳机写作业。
他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走吧，回家。”
晏嵘收起笔，安静地收拾东西，只是从肢体运动的节奏上上，看出他在跟着旋律对节拍。
晏嵘一路上都没和他说话，但“心情不错”这几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晏嵘进了家门都没摘下耳机。
晏峥在弟弟一头栽进房间之前拦住了人：“下次出去，别让小李开那辆车。”
晏嵘不会读唇语，他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晏峥把话重复了一次，晏嵘僵硬地回答：“哦，知道了。”
晏嵘还顺便拒绝了和他一起吃饭，理由是在店里吃蛋糕了，晚上饿了再找点吃的。
晏峥还是做了双份，把多的一份放冰箱。他坐在餐桌旁，吃了两口。
食材都很新鲜，火候恰到好处，调味充分激发了香味。
可是看到身边空荡荡的椅子，望着静悄悄的公寓，孤寂比食欲更快地占据了他的胃。
他放下餐具，拿起旁边反扣的手机。
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刷出来的居然是肖予蔷发的。
肖予蔷：是花花猪绵绵羊跳跳猴斑斑狗和猫咪咪呀~
配上店门口的大立牌放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冰柜里卡通动物造型的点心。
他想象她用对桃桃说话的声调念这条朋友圈，她的嘴角一定又是翘起的。
晏嵘已经给她点赞了。
他手一划，也点上了红心。
接下来的一条是祁乾云的。
祁乾云：绝了。
配上车身轻微凹陷的照片。
下面有他们的共同好友在问怎么了，祁乾云说是车祸。
晏峥从联系人里找到祁乾云：“你出车祸了？”
祁乾云回得很快：我让人开车出去跑腿送点东西，结果车被不守交规的给蹭了！
晏峥：人没事？
祁乾云：没事，受了点惊吓发，放假回去休息了
晏峥：没事就好
祁乾云：但是话又说回来
祁乾云：我车去维修了
祁乾云：你知道的，我现在不跟家里来往，唯一的私家出行工具就我的腿和车
晏峥：直说
祁乾云：能去你家车库借一台吗？（双手合十emoji）
晏峥：……
祁乾云：我再给你几张金桂的券？
晏峥才想起这回事。
他之前拿来的几张餐厅入场券，到底是没送出去。当时没有送，现在更加没有理由了。
晏峥：不用了，我找个时间开过去给你
祁乾云：晏嵘乖哈，把你手机还给你哥
晏峥：……
祁乾云：本人？这么好说话？
晏峥不想回复他这句话。
他点开日历，看到自己做的标记：距离出差还有6天。
晏峥再次点开聊天窗口：我六天后要出差，这两天开给你，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祁乾云：我基本全天都在Bacchus，你要来提前说一声好了，我挪个车位给你
晏峥：好
祁乾云给他发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表情包，他都没兴趣认真看。
晏峥最后还是刷着手机，一口一口地把饭吃完了。
隔天，祁乾云看着晏峥开来的阿斯顿马丁，目瞪口呆：“大哥，我就借辆车平时出去兜兜风，你给我整这个？”
“我不想开回去了，就这个吧。”晏峥把钥匙拿出来，祁乾云是双手端着接过的。
祁乾云小心翼翼把钥匙揣兜里，就伸手揽住晏峥，无视他兴趣缺缺的表情，把人拽进店里：“今天非得请你一杯。”
晏峥把他手扯开：“我自己走。”
“你今天没车就没法酒驾了哈，今晚就给你整杯好的。”祁乾云把人带到吧台的位置，就兴致勃勃地找材料开始调。
“明天还要早起回公司，不能多喝。”
祁乾云听到他的话，表情挤在一起，像柠檬不在手上而是在嘴里：“明天是周末吧？我这个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的人听着都难受了。”
晏峥不置可否。
祁乾云往搅拌杯丢了几个果子，一边捣着果肉一边问：“说真的，你已经快把我们卷死了。”
“你们是指？”
“每次你都不来的聚会里的其他人。”祁乾云把捣出的果汁倒到搅拌杯里，翻出一个量酒器，“你上次来，坐了不到三分钟就走了，好像生怕大家知道你们家的产品销售额又破纪录了。”
晏峥看不清祁乾云都往杯子里放了什么，量酒器一晃一晃地让他看得眼睛累。他移开视线，看是看着店里的装修：“我只是……真的很忙。”
他看着吧台吧那个奇形怪状的水晶雕塑：“还有，我不想聊工作。”
祁乾云耸耸肩：“行。”
他把量酒器挪到一边，合上搅拌杯，开始摇杯。
晏峥看着他的姿势：“比上次熟练。”
“你居然还记得我上一次调。”祁乾云如他名字一般行云流水地把玩手上的器皿。
晏峥看着他跟魔术杂耍一样，做出了一杯金橙渐变的饮料。
“尝一下？”祁乾云把杯子推到他面前，“告诉我酸了还是甜了？”
流动的液体被灯光照射出迷人的光彩。
晏峥端起杯子，轻嗅。
几乎只有果香。
小抿一口。
有种尖锐的酸，然后是丝滑的甜。
两种极端的口感融合在一起，绕着舌尖打转，让他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酸甜适中，味道的层次很分明。”水果的味道还缠在他舌头上，一种微妙的涩感留在舌的表面，仿佛就是要验证这个酒来过。
“心情好的人，喝起来是偏酸的，心情差的人，喝起来是偏甜的。”
晏峥抬眸：“这是什么原理。”
“这是这款酒的卖点。具体原理嘛……”后半句话，祁乾云做了口型：我编的。
晏峥失笑。
舌尖上酸的味道更加明显了。
“那酸甜适中是什么？”
“说明你不悲不喜，麻木了。”
“为什么不是大悲大喜？”
祁乾云说：“这样的人已经顾不上酒是什么味道了。”
晏峥不置可否。
一只雪白的手臂从旁伸出，拂来一阵香风。晏峥侧目，看到了星星一样发光的钻石手串，以及垂下来的金色卷发。
来者有一口标准的纽约口音，卷舌音比较明显。
——嗨，帅哥，你不介意我请你一杯……
——不，谢谢。
他没有转头看那人是谁。
祁乾云认识来客：“Hi，Olivia，还是老样子吗？”
“我想要他的那份。”Olivia颇有怨念地看了眼晏峥，和祁乾云吐槽：“James，这个粗鲁的帅哥是你的朋友吗？”
“是。Chris，这是Olivia。Olivia，Chris Yan。”
“噢，我想我听过这个名字。”Olivia用一根手指撑着自己下巴，碧绿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算了，想不起来。”
她刚才看着这个人开着一辆阿斯顿马丁来酒吧，而她很想知道坐到座驾的副驾驶是什么感觉。
她拨开耳边的垂发，再次侧身搭讪：“嗨，Chris，你想不想……”
“抱歉，我要去一趟洗手间。”晏峥把酒一饮而尽，放杯，离座。
Olivia看着只把背影留给自己的男人：“太没礼貌了！”
祁乾云给她新调一杯酒：“原谅他吧，他是个社交白痴。他和女士唯一能称得上约会的事情就是在办公室里开会。”
“是吗？”Olivia接过酒杯，“听起来他会选择在办公椅上猝死的死法。”
“依旧是那么毒舌啊，0livia。”祁乾云对她这样的玩笑见怪不怪。
“这就是我们对不礼貌男士的方法，一个愤怒的诅咒。”Olivia从鼻子里发出几声哼哼，畅饮一口，“唔——好酸！”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味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