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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妇人 ...

  •   火在这片林木中炸开,松松散散地一点一点落下。

      数十捧白色的火升在半空中。
      “我…我的剑出不了了!”
      方才贸然出剑的那个小弟子惊道,他的手还握在剑柄上,却如何也抽不出来。

      那些火是辜拂衣点的。他不论是待在一弃阙,还是往一弃阙的山门外走,都少有拿剑的次数,而是肩上会披着一条披帛。
      那披帛又轻又长,好似能将这座山头都环起来,也是那一刻,他往这众修士身边点了一些火。

      这火伤不到山上草木,却平白无故发出‘滋滋’响声。

      一瞬间,这儿便明了起来。

      其他的几个仙门人见他出不了剑,便试着使了下自个儿的剑,那剑如同长在了剑鞘中,怎样也拔不出。
      另一人惊道:“我的剑也出不了!”
      他的长剑正在剑鞘内不停地震颤着,剑柄抖动了一会儿。
      这些涉世未深的弟子便七言八语地争论,咬定是山中阴物封了他们的剑。

      封剑的阴物面上无虞,他瞧着手上那截苍白的手指。
      是那一阵风刮过来的。
      那风来得颇为突然,却是在火灭后吹来的。

      那些弟子忽然止住话头,也不知是想到了何事,竟齐齐向阙满雪看来。
      阙满雪本是悄悄摸摸地走到了他师尊的旁边,欲想问些什么,就被人点了名儿。
      点他名儿的那个人是山怜,他问:“阙公子,你的剑还能出么?”

      阙满雪心说,你可真会问。

      他抬手拨了下剑,剑柄伸出了长长一截,在剑壳子里震了几回,又收回去了。
      阙满雪说:“不行。”
      辜拂衣:“?”
      他拧起了一点儿的眉端,原先张开的唇又悄悄合上了。
      山怜提了一口气。
      他愤愤道:“那阴物的手段当真是阴!”
      “……”

      数十只青苍白火挂在被雾打湿的青叶间隙,似鬼火,却又不是。

      “别慌,那并非是阴物。”

      阙满雪的剑空响了一道,在山间木林中发出“嗡”地一声。
      原先人间的北面下了一场少见的雪,从西北之地一路淋到了水涧山。
      眼下,他们竟听到潺潺流水声。
      他拔了剑的同时,辜拂衣也收了覆在这几个仙门弟子剑上的灵力。
      “西面。”
      辜拂衣轻声道。

      他封剑,一是因这山上阴雾气重,出了的剑不一定回得来,二是怕这些小弟子们出手没个轻重,反而把那阴物惊扰到了。
      辜拂衣一掸指,便听十几柄剑皆是发出了“嗡”鸣声。
      他托了一捧火去照这片木林。

      那水声还在不断地流,流着流着…就断了淌水声的来处。

      阙满雪扫了一下周围,问:“你们来时可有听到这水声?”
      “没有,我们来时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
      “不错。”

      阙满雪想,那这水声就是有人明摆着想让他听见了。
      “剑还能出么。”他抽了剑,长剑上刻着一“聊”字。
      几个小弟子一听,试着拔了剑,见剑能使了,便纷纷将剑握在手上,不敢耽搁地往水声处去寻。
      山上空空如也,水声停了,他们便找不到方向去寻。
      好在那火不会熄,也灭不了。

      “这火会动…”山雾之中,有人低声细语地说。
      他们不知那火为何物,便避了火往山道走,可那火却幽幽荡着,在山间浮动,错落开来。
      与其说是幽冥鬼火,不若说是,专门为他们引路的照夜长灯。
      一边有人问:“阙公子明了这是如何一回事吗?”
      “噢,你说这个?”

      阙满雪将那火托在掌上,道:“这火是灵力聚成的火,安心,它伤不了人。”
      之所以能浮在他们身边,则是被人施过了法,这并不出奇。别说是他师尊了,凡是入了道的修士都能做到,只是辜拂衣的修为更高深一些。

      借着苍白火光,阙满雪瞧见了他的脸,是那时贸然出剑的仙门修士。

      他又道:“这是阙公子纵的?”

      阙满雪摇了一下头,他将剑揣在左胸上,双手环绕。
      他笑道,“不是我。”

      阙满雪正想说是辜拂衣所为,手臂便被那飘着的披帛不轻不重地戳了下。
      他扭过了头:“?”
      辜拂衣看向他的眸子倏然收了回去,他说,“听声。”
      那水声又响了,这回不是淅淅沥沥了,而是滴滴嗒嗒。
      它落得极其缓极其慢。

      其他的人也听见了这水声,“不错,就是这儿!”

      夜里的山风刮得疾疾徐徐,连着阙满雪掌上的火都带得一块儿动了动。
      阙满雪见这周围浮着的一豆灯火,说:“那阴物不喜火。”
      它动,并非是那阴物玩心大发,而是它修为不够,灭不了辜拂衣的灵火,这灵火绵延不绝,往外边遥遥一看宛似一片浇不透的火海。

      因此,这才叫那阴物大费周章地来催动山风想灭了这些火。

      或是…这山风只是它想用来引偏这些仙门人的注意。
      那水声一会儿出一会儿止,来来回回数十次,早便停了。
      “适才的水声是往哪儿来着?”山怜往一边望去。

      他们还记着那水声滴滴嗒嗒是往西处淌的,自然也就多往西出瞧了几眼。

      “这下是彻彻底底地断了,我们还能寻到么…”
      别同这儿悠悠荡荡走了几圈还没寻到那水声的出处。
      阙满雪晃了晃首。

      山怜说:“那水声其实不远,我们沿着路一探便知。”
      “那走罢。”他同门说。
      往后,他们再一回齐齐向阙满雪两人看来,低在阙满雪手臂上的披帛被辜拂衣收了回去。

      他这便知了辜拂衣是何意,点头道:“小心些,莫要惊动了它。”

      这行人便以阙满雪为首,小心翼翼地往水声处探。
      他们走得慢了些,皆是往四处看。

      浮动的那些灵火使他们看清了这个山头的面貌,和普通山峦别无二致。

      “那应当不是水。”
      不知是过了多久,有一人悄声道。

      和他一块儿来寻山的人皆是懵了一下,那水声淅淅沥沥的,不是水还能是什么?
      之后,他们听阙满雪说:“这山上的水流不知被冰封了多少日了…”

      ——如此,从哪儿来的水声?

      方才无人往这方面去想,此时有人一提点,才记起,念及其事。

      不是水,那……
      便和阙满雪揪的那片花叶上边沾着的物什一般,是血了。
      “那得死多少凡人?”有人嘟哝着,眉毛蹙得愈发紧。
      阙满雪说:“不是凡人,是修士。”

      旁人听了他的话,又是一愣,连忙问他:“阙公子何意?”
      “走失的是修士,而非凡人。”阙满雪的面上无虞,道。

      他们忘了,那些不见了的凡人,都在一个夜中自个儿走了回来,留下的,只有那个唤作封苍的仙门修士。
      这下脸上青得不再只是山怜了,其余的几个仙门人也都面色苍白。

      “那血…若真的是封苍师兄的,”仙门人顿住了话头,又道:“不论如何,我们也是要将他寻回来的。”
      他朝阙满雪作了作揖,礼数尽得极好,“劳苦阙公子……”
      “不知这位仙友如何称呼?”

      辜拂衣的双目一转不转,他惜字如金地说道:“辜。”
      他师尊惜开金口,在旁人面前阙满雪也不指望他能再多说一字,闷点儿便闷点儿罢。
      于是那个仙门人向他看来时,阙满雪也只是顺从着颔首。
      仙门人又朝辜拂衣一礼,“那便劳苦阙公子和辜仙友了,待今日寻到师兄后,来日云衔山必带贵礼登门道谢。”

      “不必。”那位惜开金口的辜仙友说道。

      他掸去衣间雪,捡了一片花叶。辜拂衣将那片花叶丢在了一株被雪打得焉了半边枝叶的树边,问,“你们是几时来的?”

      “可问过山下的哪户人家?”

      他的话一经问出,便见这几个仙门人噤若寒蝉。
      阙满雪道:“怎得。”
      “这些小友也不方便说?”
      若是这也不便说,那他们此行来就太过惹人生疑了。
      仙门人面露难色,说:“不不不,倒也不是不便说…”

      这是今日他叹得三回气了。

      他于袖中挑挑拣拣,拣到一封皱得不成样的鱼书。
      修士一般以灵力化蝶传话,但凡人不同,他们通常是递一封上报仙门。
      仙门人把这封鱼书递到了阙满雪的手上。
      阙满雪把信给了他师尊。

      他师尊捻在手上,不看也不还,好似被押在了他那儿。

      仙门人:“……”
      他皱巴了脸,又道:“我们下山时,接到了一封传信。”
      “那信上沾着血,说是山庄上有一户妇人家遭了鬼叩门,人和几日前的那些凡人一致,不见了。”
      阙满雪应,“这事不出奇。”
      “本是不出奇的…”仙门人说,“可这信却是那妇人往驿站上寄来的。”

      于是,这事儿便怪了。

      世人皆知,水涧山便邻着北方山那座高高山头的一弃阙,和云衔山隔得极为远,单是往那儿送信,脚程便是要十余日,而那信还不一定能送到仙门人手上。
      那发觉妇人走失的凡人为何不向一弃阙上报,则是寻了水涧山?

      他们去了山庄一问才知,这封信并非是水涧山的凡人寄的。
      而是那个走失的妇人。
      “云衔山近日怪事如此多?”连着阙满雪都诧异几分。
      仙门人点头又摇头,“这也不是。”

      “又何来不是?”
      “……”
      “时候还早着,你说便是。”
      “…………”

      仙门人嗫嚅了下唇。
      他苦巴巴地比划,双手合一朝阙满雪揖了揖。
      “阙公子,你莫要再为难我们了。”

      “此事不能说,万万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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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在慢慢捉虫慢慢更新中,因为写得时候放置时间长,所以捉虫和修改比较多,但码字的软件有时候同步不了,所以就会出现前文衔接不上后文的情况,提示修改过的就是在修bug,攻受人设不会变,阙满雪攻,辜拂衣受。he。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