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瑶瑶》碧妞

11、周姑娘

　　没想到后来还是程明出了个主意：“我记得去年刘清为他一门远亲在东之林置了份田地，又买了个三进的小宅子，前些日子听他说那们亲戚因为女儿嫁给了绮罗岛来的商户，一家子都随女婿搬去绮罗岛了。那宅子如今正空着呢。我想着那位周姑娘毕竟已被皇上看中了，即使皇上最后没让她进宫，刘清也不便明路上纳人家为妾，毕竟要顾着上头的想法。因此倒不如来个金屋藏娇，偷偷的把那周姑娘安置在东之林，那地方是小村落，又在城外，地方僻静，刘清当初出钱买下时也没多少人知道，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顾云睿听完也觉得可行，他道：“这也是个办法，只消瞒着人给那老鸨一些好处，让周姑娘暂时称病修养些时日，也让皇上那头冷一冷，再偷偷地让刘清为周姑娘赎了身，想那姑娘有了个好去处心中必也肯的。”
　　“最好再让老鸨放出消息，只说周姑娘红颜薄命，一病死了，如此断了皇上的念头。只消过个两三年，等皇上忘了这茬子事，刘清给那周姑娘换个身份名头，即便接回府中给她个名分也没什么要紧了。”楚司也接语道。三人一时商定了，楚司又道今儿晚上便是那周姑娘登台献艺的日子，刘清必会去的，不如他们趁此机会把计划说与他听，好让他早早准备了，等事成之后，也不怕他不肯拿出那四张药方。
　　顾云睿心中念着药方，欣然应允了，程明则是无可无不可的，三人于是很快定下了主意。用过午饭之后，楚司又当着众人面让瑶瑶“好好”在山庄里呆着，瑶瑶一口应了，又问他们要去哪里，程明怕这小姑娘要跟了去，到时坏了他们的事，因此忙说是宫里的差事，繁琐的很，看瑶瑶并未怀疑他才暗中松了口气。
　　等楚司三人下了山，瑶瑶也开始了她的行动。因顾云睿的为人向来小心谨慎，自他搬入奇莲山庄后，便陆陆续续从他的顾家军中挑了许多心腹之人入住在山庄内。那些人表面上都是些干杂事的小厮管事之流，但楚司一看他们的身形步伐便心知这些人不简单。
　　莲心阁是顾云睿的起居所，因此周围的看守更比山庄中其他地方严密许多。瑶瑶在自己的房间内急得团团转，午后她本假装无意散步逛过莲心阁，那里的一个洒扫小厮便若有似无地盯着她不放，她连一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瑶瑶看着西沉的太阳不由急出一手心的汗来。不行，楚司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为她创造出这个机会，她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
　　楚司等三人在夜幕降下前赶进了城门，为了不引人注意，三人都下马绕小道进了那条烟花巷，乘着夜色偷偷从一侧小门进入艺香阁。正在大堂内的散桌旁坐等着周姑娘登台的刘清被程明悄悄拉进了二楼一个小包厢。刘清听完他们的计划，激动地拍案而起，一旁的程明忙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小子急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冒着欺君之罪要讨一个烟花女子的欢心吗！”
　　刘清不好意思地坐下来，但仍压不住兴奋小声道：“多谢各位了，等事成之后，必不会忘记各位的大恩大德。”
　　顾云睿一笑，继而正色道：“你说的药方之事，可是实话？”刘清忙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们是什么样关系，我难道不顾脸面来耍你们不成？何况这样的大事，我也不敢信口胡说。要不是为了周姑娘，我也不会拿药方来说事。唉，周姑娘实在是难得的一位才貌双全的奇女子，若不是她如今落到这烟花之地，我还有心娶她为正妻呢！”
　　“你莫不是被脂粉香气迷了心窍了吧？”程明瞥他一眼，一面喝下一口茶，道：“你小子如今行事也太出了格了，虽说你老子娘如今都去了地下管不着你的事，你也该为你家几辈子的脸面想想……”程明因自小便与刘清相识，两人向来关系又都是好的，因此心中颇有点为他担心。刘清也不恼他絮絮叨叨的，只苦笑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从前我偶尔来这里坐坐不过是消遣消遣罢了，并没敢把这些烟花女子放在心上，但……但周姑娘真的很不一样。你别生气，且听我说完。自打那日周姑娘第一次在艺香阁登台献艺，她的绝尘之色，天籁之音便令我久久难以忘怀。”刘清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便不禁流露出痴迷的神色。自顾沉醉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我也不是完全看上了她的长相，你们可知，周姑娘到如今仍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之前多少王公贵族想花千金买她一夜，连皇上都动过这样的念头，但周姑娘却全然不为所动，只说她如今虽无奈落入烟花地，但却是卖艺不卖身，便是日后从良，也要挑一个真心实意待她的良人。”
　　“依我看也不过是些吊人胃口的招数，”程明鄙夷道：“你和那周姑娘才说过几回话，怎知她的品性是否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般纯良？”
　　刘清叹口气道：“我说服不了你，周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一会儿你看了便知。”如此便不再多话，四人对坐喝茶。
　　一会儿功夫，只听楼下忽然人声鼎沸，戏台上飘来一阵轻柔的管弦乐声，刘清“噌”地站起来奔到窗口，一面招呼其他三人过去看。“快来，周姑娘上台了！”
　　三人便也略带好奇地站在窗口往台上看。只见一位身着桃红轻纱的年轻女子婷婷袅袅地在台上站定，继而随着逐渐欢快起来的乐声扭着纤腰如一片桃花在风中起舞，她仰头的瞬间，在窗边的四个男子均倒吸一口冷气，程明瞧那女子杏眼桃腮，肤色如雪，眼神娇而不媚，舞步亦是灵动而不轻佻，偶尔那女子仰头俯视台下的神色竟隐隐有股傲气。
　　如刘清所说，那周姑娘不但有沉鱼落雁之色，而且瞧着眉梢眼角全无风尘之气，即使是在轻歌曼舞之际，她隐隐透出的那股子傲气也颇令人欣赏。
　　“你们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刘清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人影，执着道：“周姑娘不是风尘女子，她是个好姑娘。我定要将她从这肮脏的声色场所救出去。”
　　程明见了人倒也有几分信服，便拍了拍刘清的肩膀，道：“别急，不要乱了分寸。此事还要小心行事。”四人还在看台下，程明却忽然瞥见大门一侧一个熟悉的人影偷偷溜进了艺香阁。那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长福。
　　四人都没料到皇上会突然到来，刘清更是气闷道：“真真的晦气，我如今看见长福就头痛，实话告诉你们，皇上已经连着三天晚上来这儿了，谁知今儿晚上又来了。他老人家一来，必会叫周姑娘作陪，可恶那老鸨只认银子不认人，我瞧着这几回周姑娘一听皇上来神色便不太好呢！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顾云睿亦是皱眉，道：“看来还是要让慧妃出面，好歹拦着皇上一阵，不然就算周姑娘称病，依皇上的性子恐怕也不会轻放了过去。只是这事慧妃一旦知道了，于周姑娘有诸多不利。”
　　“依我看事到如今慧妃恐怕早就知道了，皇上夜夜出宫难不成她会毫无所觉？只是她向来是有计谋的，现在不出手……只怕将来更加不妙。”楚司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刘清更是急得跺脚，直说：“那可怎么办？周姑娘岂不是身处险境？”
　　楚司沉思片刻，道：“你不要急，事情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可巧在慧妃宫里伺候的一个小宫女与我表妹是自小相识的，我想办法探探慧妃的口风，你先在家等消息吧，别莽撞行事。”刘清闻言才略略放心，顾云睿却瞥了楚司一眼，神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