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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行刺 ...

  •   茶汤升起袅袅热气,被盛在茶碗中,放在李立衍的面前,花宛收回手,又打了两碗放在另外一张桌子,陈非正在教自己弟弟学认字,卸任的陈大人抬眼和柳巷的花官人对视,无形的丝线在两人之间牵扯。

      花宛收目光,轻声说:“李少爷,真是稀客,您怎么会来我这儿呢?”

      “这茶汤打得不错,”李立衍端起碗欣赏了一会,但他没打算喝,“不愧是这条街上的头牌,花倌人多才多艺,难怪能够抓住我这表弟的心,教他夜夜都歇在你这儿。”

      陈非冷哼一下,没搭话。

      “皇后娘娘走了没多久吧,李少爷就找上我这儿了,未免不太好吧.。”花宛笑着,重新热好水,“李少爷这是有所求啊,您想从我这儿买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陈大人回朝。”

      花宛诧异的挑了下精致的眉毛,陈非不作声响,室内一片安静。

      “您,开玩笑的吧?”

      “哼,津州打了一手好牌,但孤也可以利用这牌,可信妃死了,母后也死了,孤现在想拉拢世家也不成了,”李立衍将碗放下,“顾小公子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呢,孤也看到了是谁给了信妃去刺杀母后的机会。”

      花宛把头低下,专注地重新泡一壶茶,半晌后才开口问,“是谁?”

      “花令仪。”李立衍用很轻地声音,凑近花宛,仿佛只想告诉他一人,“除了她,孤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手上动作一顿,热水就从杯沿流至桌上,花宛看见桌上蜿延的水流才回过神来,忙要去找巾帕,陈非就已经递到花宛的手里。

      “太子殿下,您才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陈非让花宛带陈兑先出去,自己和李立衍谈,“您怎么会认为,我们会愿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李立衍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等花宛带着小孩离开后才说:“因为,花令仪。”

      “那您不如先回去看看,娘娘还在不在吧。”陈非笑道,“太子殿下要当今入土为安,可以,我们帮您,只是不要后悔就行,太子殿下。”

      陈非突然的松口让李立衍有些不安,但陈非还没说完。

      “太子殿下当初愿意和小公子合作,为自己,也为说服周边人的理由是暗自倾心于小公子,可这和长治帝当时将小公子拘在上都城又有什么区别,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李立衍沉下脸就是威胁,“陈非,你是觉得孤不敢杀你?母后走了,没人可以保你,孤只要开口,门外的御前侍卫就会对你挥刀。”

      陈非却摆弄那些精美丽茶具,漫不经心地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殿下有气势,但仍旧缺名分,我如今就是成全殿下,但殿下不领情,还要杀我,那草民也只好无话可说。”

      李立衍被陈非的话激出了些许灵感,不怒反笑。

      “你们那位小公子,就这么信守承诺?愿意助我登上那龙椅?”

      “自然,小公子说了,你不动津州,津州就不会动,”陈非的拇指和食指捏着杯沿,另外三指却朝着窗外去,那是皇宫的方向。

      “我们,就是助您坐上龙椅的帮手。”

      李立衍却明白了什么,欣然起身,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因为祁靖的北边正在打仗,他根本没有余力南下,也行,那倒时候看看,我坐上了那个位子,他还能不能挥兵南下。”

      “世家已倒,百废待兴,大元恢复生机的阻碍被一扫而空。”李立衍大步走向门口,推开门的同时微仰起头,“正是孤一展宏图的好时候。”

      说完,李立衍抬腿出门,下楼离开了柳巷。

      “年轻的储君,有横扫一切的气势和能力,”花宛从一道暗门进来,他刚刚就在隔壁偷听,“真的要将潘枫这枚棋子弃掉吗?有宦官拦着,李立衍不会轻举妄动。”

      “阿宛,你不懂。”陈非将花宛泡给自己的茶汤喝了,然后皱着眉向花宛招手,将人拉到自己的怀中坐着,“潘枫不能留,但必须留给李氏自己处理,宦官就是家奴,小公子不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

      花宛将桌上的茶点塞进陈非的嘴里缓解苦味,顺便将他没说完的话也说下去。

      “潘枫活了这么些年,从他当上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后,该捞的不该捞的,他全捞了个遍,不该碰的也碰了,也该去死了。”

      陈非的茶点还没咽下去,只能回了一个眼神给花宛,同意花宛的说法,花宛又喂了陈非一杯茶水,让他将茶点咽下去。陈非咳了几下,环着花宛的腰将脸埋进颈间,问道:“陈兑那小子送到哪儿去了?不会再跑过来吧。”

      说完房门就被推开,陈兑那小子板着张脸走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刚才讲课的桌子旁和陈非大眼瞪小眼,陈非眯起眼,默默运气。

      冤家……

      “好啦,现在楼里正好是生意最忙的时候,我可不能留在这里,要下去镇场子,”花宛能明显感觉到陈非的不满在逐渐攀升,也不好直接推开他,只能先哄着,“你先教你弟弟读书认字,我下去走个过场就回来,好吗?”

      陈非在花宛的颈间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旁边的陈兑见怪不怪地自己从桌上拿吃的,顺便拿起笔在纸上练字,贴心懂事地让人一言难尽。

      “我能说什么,”陈非埋着脸,声音闷的有些委屈,“我现在就外头那些姐儿口中吃软饭的,小白脸还要靠花老板养着,我有什么资格拦着不让你下去。”

      花宛摸了下陈非的脑袋,笑了一下。

      大雨滂沱,李立衍乘坐的马车在雨幕中驶入皇宫,下车时又换乘轿子,宦官致力于不让自己的主子湿到一滴雨水,毕恭毕敬地伺候尊贵的太子殿下,去了皇后的灵堂,下轿的李立衍在殿门看见了长治帝。

      “儿臣参见父皇,夜深雨大的,父皇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母后也不会愿意看见您为她劳心。”

      长治帝只是点头,伸出的手准确地搭在李立衍伸出的胳膊上,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灵堂中的牌位,“朕,想给你母后拟一个懿号,淳圣孝贤皇后。”

      “父皇决定便好,”李立衍的手被松开,长治帝就向殿外走去,李立衍就跪在灵位前,磕了头上了香,跟陈皇后说了几句话,“母后,我将陈非留了下来,但陈家已无人,父皇也可以顺势将陈家的爵位收了回去,谢家也倒了,琼儿死在了流放的半路上,段家的段锦远和段如仁也弃齐王投奔于我,陆家的当家人陆容从工部尚书的位子上退了下来,陆适和陆免却也辞官,但不知去何方云游了。”

      “如今万事俱全,唯独朝中心动荡,宦官有做水之势,”李立衍又向牌位磕了头,这才起身,“但愿北方那边战事顺利,也不要太顺利,否则祁靖喘过气后,必定挥师南下。”

      长治帝在殿外,听不清太子在里头和皇后说的话,只知道是跟最近的事情有关。皇帝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曾经做王爷时,先娶的是谢家的女儿为侧妃,生了大儿子李立琼。后面在登基后见到乌兰雅,彼时李立衍刚生,但皇帝无心顾及自己的发妻和嫡子,一门心思全在如何追求那位异姓神女,可对方却选择了顾斐。

      “陛下,今夜风大,”潘枫拿了一件薄披风,打开要为长治帝披上,“陛下心系天下,要与太子殿下夜谈,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呀。长治帝不疑有他,站着等潘枫披衣,却等来了腹部的刺痛感。

      正逢李立衍从殿中出来,一抬头就看见潘枫手臂一抽,一把已经染红的匕首从长治帝的腹部抽出,长治帝哄然倒地,李立衍大惊失色。

      “快来人,拿下潘枫,快叫太医!”

      可侍卫正要去抓人,就见潘枫提起匕首给了自己一刀,大太监死前的脸上是一种解脱的笑容。

      皇宫今夜乱作一团,市井间的人们却还在寻欢作乐,在楼下看过一圈的花宛回到自己的房间,陈非还没歇息,这位少爷却洗过了,正拿着本书看,明显是在等他。

      “你弟弟呢?”花宛褪下衣物,绕过屏风准备洗漱,热水是陈非吩咐好的。

      “他困了,去后院了,”陈非将书页翻过,没起身,“潘枫死了,帝后同葬。我姑母,大约会恨死我的。”

      水花作响,花宛在水中回过头,隔着屏风问:“为什么?”

      “爱而不得,心中有怨。”

      陈非合上书放下,起身绕过屏风,坐在浴桶旁的木椅上为花宛洗头,“都是些前尘旧事,对了,花令仪我让人趁乱接出来了,找了个替死鬼放火,现在人就在后院,明早去见见?”

      “成,听你的。”

      花宛说完这话就没再动,他们俩的关系在这几年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情爱的到位和身份的转变,让他俩成了心照不宣的有情人。

      陈非有时会亲自伺候花宛,这是俩人之间的情趣。现在的陈非只是个落魄贵族的子弟,但花宛却是柳巷的花魁和主事人,还是有很多人想将这位美人请回家,可陈非不担心,就像花宛当年不担心那些上陈家说亲的媒婆们。

      “潘枫死了?”花宛的左手捞起水,看那些水又流进裕桶里,“这招走的有些险,万一那个权宦为了活命,供出你跟他交易的证据,没有皇后保你,你该怎么办?”

      “放心好啦。”

      陈非将一旁架子上的干巾拿下,将花宛头发上的水吸走,将头发包起来,“潘枫他清楚,李立衍作为一个储君,为了名声,是不会让一个权宦立在人前。”

      头发洗好,花宛也差不多在水中泡好了,他转过身面向陈非伸手要抱,白玉瓷肤的胸膛上两抹红点明晃晃,花宛的脸上是单纯的表情,但陈非眯着眼,因为他看到的是勾引。

      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陈非轻声问:“要我抱?”

      “对。”

      陈非就轻笑起来,将花宛从浴桶中抱了起来,将木架子上的浴巾扯下随便裹了几下,就抱着几步走向床榻,将人扔进了软被间,又倾身压上,“怎么,想要了?花巷主的身后跟着无数想要跟你春风一度的恩客,而我现在只是有钱而已,没有家世,没有官身,没有爵位,花宛为何会要我?”

      花宛嬉笑起来,手臂环上了陈非的脖颈,眼中神采奕奕,“因为你有钱。”

      “那我没钱呢?”

      “那就是陈公子的好皮相了。”

      陈非继续问,“那我毁容了呢?”

      花宛也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就甩了你好了,反正天底下的好看男人那么多,我再去唔……”

      陈非捂住了花宛的嘴巴,他的胡说八道让陈非直接把花宛按在床上办了。

      乱成一团的宫中,急忙跑进东宫的小太监跪到太子面前,惶恐道:“殿下,潘枫公公在狱中,咬,咬舌尽了,还有,还有陛下那边,太医说,陛下要见殿下一面,就现在。”

      “行。”

      李立衍拢了下自己的衣领,他觉得今夜的风太凉了,雨也太大了些。可等他走到他父皇的寝殿前,他望着里头昏暗一片,灯光零星一点时,那是阴森了。

      他站了许多,才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太子在黑暗中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过往。

      长治帝不喜陈皇后,但没有白巫一族的直接支持,长治帝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迎娶陈皇后为正妃,同时极力拉拢顾斐,为了他手中的兵权,这是长治帝起事的开始。

      但这也是陈皇后痛苦的开始,虽说陈皇后有身为联姻工具的自觉,但她毕竟是一位出入闺阁的女子,对于美好的婚姻仍旧抱有一些希望。然而,长治帝却在这时给了陈皇后一个虚假的美好,为了让当时还未正式嫁入顾家的乌兰雅后悔,故意对陈皇后非常,好到陈皇后认为长治帝真的爱着自己,话本的故事并非只是故事。

      而之后长治帝为了平衡世家,又娶了其他的世家女子,将陈皇后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后,身心俱疲的陈皇后才明白一个道理。将话本当真后,那故事,就是事故了。

      帝后不睦,连带着李立衍这个嫡子不被长治帝宠爱,李立衍能站在太子之位上,其中有大部分是他凭着自己,先站在了长治帝的面前,让长治帝将他放在眼里。

      灯光星点,李立衍走到了长治帝的病榻旁,那灯,是长治帝为自己留着的,他认为是太下的死手,太子百口莫辩,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父子对视,相看无言,做儿子的没了敬畏,做父亲的也没了威严,长治帝举起的手抖动不停,随之而来的就是被已速染红的被褥,“你,竟敢杀朕,竟敢让潘枫刺杀朕!朕是你的父皇!潘枫,对,跟了朕十多年了,你的手段很好,潘枫都能任你驱使,太子,你好大的能耐!”

      “父皇,我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授意,您信吗?”李立衍语气平淡,他突然不想为自己辩解的力气。

      “你觉得朕会信,朕看上去有那么蠢?”长治帝的气差些没喘上来,李立衍也等他缓过劲儿才听他继续骂:“你说不是你,难不成是顾寒?他在上都的势力都被你连根拔起了,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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