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勇者与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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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松的卫衣，底下是家居裤。脚上随便踩着一双运动鞋。今天排球部没有练习，鸣海奏和黑尾都有事，无论怎么看，都是这个点本应该待在家里的孤爪研磨才对。
“研磨！”她冲进孤爪研磨的伞里，脚下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你怎么来了？”
“嗯……来接你？”布丁头少年举了举手上的伞，语气迟疑。
“不是说这个啦！”
“你离开枭谷之后，赤苇给我发消息。”像沾了水感觉不舒服的猫，孤爪研磨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往卫衣里埋得更深了一点。
他的声音从布料下透出，有种闷闷的质感。鸣海奏习以为常地伸手帮忙整理了外翻的帽子，推着研磨开始往家走：“那我一会儿也跟赤苇君发个消息道谢吧。”
“然后，我把短信转发给小黑了。”孤爪研磨顿了顿，语气中含着微不可察的试探，“他有小原同学的联系方式。”
“诶，可怕！”鸣海奏几乎是瞬间想通接下来的走向，笑得眼睛弯弯，“小黑的社交力已经超越高中生范畴了吧？”
“同感。”孤爪研磨点头投出赞成票，“他好像拜托了小原同学把你们结束的时间告诉他……然后，你回家的半路上下雨了。”
所以我来接你。
后半句无需说出口，已经作为既定事实存在着。到最后再次证明孤爪研磨最开始的答案，绕来绕去回到“来接她”这个目的，像一场短暂的拉力。
两人同撑一把伞走在雨幕里，雨珠坠落又绽开发出连续的细微声响，汇成水流顺着透明的伞面落下。路边水洼倒映出天空的影子，在沙沙的雨声中，孤爪研磨再次开口。
“不生气吗？”
鸣海奏了解他不爱张扬、说话留半截的习惯，一般来说，刚刚的话题应该结束在赤苇那里，剩下交由她自己脑补。但大概是在担心自己和黑尾的行为算不算越界，又半坦白般补上完整的逻辑链。
她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演技真切引得孤爪研磨偷瞄：“是你和小黑的话就没关系。”
“这样啊。”
“幼驯染特权，要心怀感激地接受哦。”
“嗯，我知道。”
还真是让人无法辜负的，了不得的信任啊。
倾斜的伞面下，孤爪研磨勾起嘴角。
*
路过黑尾家时，鸣海奏摁响门铃把买来的华夫饼递给出来应门的黑尾。
和他们两个高二生不一样，尽管现下还在春季学期，面向三年生内部的进路相谈已经开始增加。黑尾的成绩向来维持在安全区间，但主将本人把重心偏向排球部的事实也难免被当成过于投入社团活动的典型案例，被老师过度关照。
“加油哦，下周月考。”鸣海奏指指盒子，“抹茶的可以给爷爷奶奶吃。”
“谢啦。”黑尾顺手揉了把奏的头发，被一掌拍开。粉色猫咪甩甩头发，不满的眼神飘过来。站在一旁的三花猫默契退开半步，恰好踏出被波及的范围。
“小黑你有时候的行为真心意味不明……”孤爪研磨平静吐槽。每次知道会被瞪还要招她。
黑尾翻了个白眼，没接茬：“还下雨呢，你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冲他摆手告别，又踏入雨中。往前走到拐角就是鸣海家，孤爪研磨跟她一起走到门口，停住脚步。
“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黄金周之前吧？正好和你们错开了，不然我应该也可以跟去宫城。”鸣海奏歪头思索道，“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吗？”
两双相似的眼睛视线交汇，孤爪研磨移开目光：“嗯，稍微有点。”
“诶，突然这么坦率是怎么回事，吓我一跳。我的生活技能点比你和小黑加起来两倍还多哦？”
一直站在玄关不太像话，鸣海奏干脆边说边带着他往客厅走：“刚想起来上次穿走你一件外套忘记还了，等我去楼上拿下来。”
孤爪研磨还没来得及开口，鸣海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上。两家布局类似，他们房间的阳台也对着，和所有经典的青梅竹马题材一样，属于一个纸杯电话就能够到的距离。
……嘛，虽然没试过就是了。
研磨和黑尾在鸣海家都有专用拖鞋，还有自己偏好的座位。他在惯例的沙发角落里坐下，视线淡淡地扫过客厅。
如今的鸣海家，除了姓氏和曾经隔出的专用录音室之外并没剩下太多鸣海叔叔的影子。两人离婚之后鸣海阿姨重新布置过家里的软装，可爱的布艺坐垫，蕾丝桌布，手工制作的独特杯垫，许多细节彰显出职业特色和性格。身为知名作家，她独身一人抚养女儿也并不吃力。
他们离婚那一年，奏还是小学五年级，同龄的研磨自然也无法得知更多细节。曾经那样合拍的两个人最后以分手收场，作为亲友的孤爪香织偶尔也会在儿子面前露出惋惜的神色。
然而在孤爪研磨看来，地球online虽然是开放式设计，但终究无法避免社会要求下的线性叙事。上学工作恋爱结婚，离婚不过是可供选择的支线之一。
人与人之间要是想长久地相处下去，就非得遵照什么原则不可。他很早参透这一点，并自顾自地执行至今。因为在意旁人的视线，所以花更多力气去躲避和分析；想要维持和小黑的友谊，才会付出时间给优先级并不算高的排球。
这样的想法有种不符合他年龄的理性与冷酷。朋友间是这样，亲子和恋人也是这样。两人的原则一旦有了无可调和的矛盾，走向结局时就必然不会继续存在正面选项。
——奇异的是，处于矛盾中心的鸣海奏毫无挣扎地接受了现实，却让那年的孤爪研磨体会到一点预想之外的难过。
他向来擅长在数据与虚拟的海洋里扮演被选中的那个人。收集装备踏上旅途与邪恶对决，力挽狂澜，改写王国既定的命运。
得胜归来的英雄被村民团团围住，电子屏里像素小人挥舞双臂，象征喜悦的符号上下跳跃：谢谢勇者大人，因为有您，世界才得到了拯救！
于是勇者研磨怀抱着那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想，这样完美的Happy End，要是能变成奏脸上的笑容就好了。
*
轻巧的脚步声从木质楼梯上传来，孤爪研磨从回忆中抽离，换了个坐姿。
“这件已经洗过了，你直接拿回去就好啦。”
“好。”
坐垫微微凹陷，鸣海奏在他身边坐下：“今天打算自己做晚饭，研磨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吃吗？”
今晚孤爪家也没人，妈妈有个聚会，爸爸临时被叫去加班。临出门前他还在打游戏的间隙抽空刷了刷外卖软件，结果没看见想吃的。
“也可以。”孤爪研磨略一思索，“想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就像鸣海奏刚刚自夸的那样，她在生活技能方面可以轻松碾压两个及格线上的男子高中生。只不过没有被要求的时候会选择糊弄，属于“能做但不做”的消极行动派。
“奶油炖菜吧。”
“你还真是吃不腻啊……”
“因为喜欢嘛。”
*
奶油炖菜作为简单快手的家常料理，对食材和做法都没什么限制。鸣海奏挑了冰箱里剩余的材料，叫孤爪研磨过来帮忙。
“土豆、鸡腿肉、洋葱、秋葵……啊这个不用，胡萝卜、西兰花。”她蹲在冰箱前，把点到的食材往站在身后的猫型置物架手里递，“口蘑吃吗？算了，还是不加了。”
鸣海奏不太喜欢蘑菇的口感，这点孤爪研磨是知道的。他把食材放到料理台上，嗯一声算作默认。
“研磨要吃吗？”
“我无所谓。”
挑食会被孤爪妈妈铁拳制裁，从小到大他也习惯了。所以尽管混在一帮体育系里被吐槽小鸟胃，孤爪研磨对吃的其实没有那么挑剔。
“你不喜欢就不要放。”
“了解～”
奶油炖菜有速成的料理块可以用，不过鸣海奏习惯自制白酱，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淡奶油。递了一件围裙给孤爪研磨，两个人开始备菜。
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里，孤爪研磨不紧不慢地清洗着蔬菜。鸣海奏把切好的鸡腿肉码进碟子，瞥了眼他的动作。
孤爪研磨的手很好看。
据鸣海奏观察，做二传的球员手大都很漂亮。因为打的位置触球次数最多，还会特别在意手部状态，孤爪研磨也不例外。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常年修剪到与指尖齐平的位置，有种同龄人中少有的清洁感。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从小到大，身边搞音乐的人如爸爸和山田凉，搞美术的如妈妈和新认识的野崎同学，两个爱好对手部状态的要求也很高。
隐约有点手控倾向的少女陷入沉思：难道自己的审美就是这样被养刁的？
“拿着刀的时候不要走神啊。”孤爪研磨的语气有点无奈，他把洗完掰好的西兰花装进玻璃碗，伸手把刀接过来冲洗。
因为还要清洗其他食材，孤爪研磨没有擦手。双手相贴，湿淋淋的水珠留在鸣海奏手背的皮肤上，带走了一点体温。
她吐了吐舌头，恢复动作。
窗外的雨还在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勇者与少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