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心若依米

4、第四章

　　元瑜看着狂欢的人们，不禁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几分。忽然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覆上眼睛，少女欢快的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元谨猜猜我是谁！”
　　一向不适与人接近的元瑜身体瞬间僵硬，听到这声音元瑜捏紧的拳头不禁松了下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脸上泛起笑意却没有点破，而是笑意盎然道：“猜不到。”
　　元谨与元瑜是双生兄弟不但模样相似连声音也有九成相似，因此黛己倒没听出什么一样来。无奈的放下手，少女娇嗔道：“哼，一点都不好玩。”
　　少女从身后绕到元瑜身前，拉住元瑜的手欢快地道：“元谨我们一起去跳舞吧！”
　　两人就这么挤进人群胡乱跳起来。
　　去买面具回来的人元谨默默站在人群外，手里紧紧捏着两个面具。
　　“黛己，你可知，你握的不是我的手？”

　　杨府，此刻一干仆人丫鬟婆子以及一家之主和当家主母皆聚在大厅，神色严肃紧张地面对着一脸谄媚笑脸的林涣道。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林涣道轻咳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他刚想说话却听杨老板喝道，“一个个都下去，这么站着像什么样子？”
　　恼怒地瞪了林涣道一眼，那些仆从们碍于家主的威严终是带着不甘和愤怒下去了。
　　林涣道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心里哀叹：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一个知府还要看一干仆人的脸色。这杨子清果然很有一套，连这一般仆人都如此衷心不二。
　　林涣道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道：“杨老板，我的来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杨子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知府大人，我的态度也说的很清楚了！小女早已许配人家！不论你是替谁当说客来的我都不可能改变心意！”
　　林涣道脸色一变，收了那张谄媚的笑脸，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杨子清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平时他也是个有理有据的人，怎么一说到女儿就变得如此强硬蛮不讲理？看来传说杨子清爱女如命果然不错，看来只有抬出那人的身份了……

　　他却不知杨子清不只是爱女如命，而是把女儿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即使抬出提亲者至高无上的身份，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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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己郁闷地用勺子绞着碗里的莲子粥，一张俏脸气的圆鼓鼓的，红唇娇俏地嘟着既可爱又让人哭笑不得。
　　“好了黛己，我不是给你赔罪了吗？瞧瞧这嘴嘟的都可以挂酒壶了！”元瑜笑着打趣。
　　“哼！”黛己依然不说话，表情愤愤的，真是太丢脸了，居然把未婚夫给搞错了！天哪！为什么要这么耍她？以后肯定会被元谨笑死的。
　　天真的少女一个劲的纠结丢了面子的问题，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实际上已经打翻了醋坛子。
　　元瑜只是表情淡淡的坐着，墨黑的眸深沉宁静掩住所有的心绪，无从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黛己，今天可是你不对哦，没把我认出来还没找你算账呢！”
　　“坏人！”心虚的黛己在元谨面前仿佛凭空小了几岁似的，只好撒娇打混。
　　“好了好了，我是坏人行了吧。”元谨笑着捏了捏她的琼鼻，眼中满是爱怜。
　　“哼，我不理你了！”说着瞪了元谨一眼，又没好气的给了元瑜一个白眼。她心中早已认定了这两人是在捉弄于她，气恼得不行。“我走了。”话音未落人已跑出好远。

　　“元谨元谨，你们长得这么像，以后我认错了怎么办呢？”黛己拉着元谨撒娇道。
　　“放心吧，不会的。”元谨轻声道。

　　“我悄悄跟你说啊。我不喜欢你哥哥，他冷冰冰的，眼神还好奇怪。我以后可不可以不见他啊？”
　　看着黛己孩子气的一面，元谨哭笑不得，“可是他是我最亲最亲的哥哥啊。黛己要像对自己的哥哥一样尊敬他喜欢他才行。”
　　“好，我一定会装的很像的，一定不让他发现我不喜欢他！”黛己狡黠一笑。
　　“你啊。”元谨的声音满是宠溺。
　　看着不远处的元瑜眼神复杂。
　　已经有人想他禀报过秦霜的行踪。
　　有些东西，果然是留不住了么？

　　夜晚，寂静的客栈。

　　“哥哥，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从来没有和你抢过。可你为什么要和我抢黛己？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万里江山之内有什么不是你垂手可得的？而我只想要她一个而已！难道你要我真的一无所有吗？”元谨难以置信地看着模样与他一模一样却气质迥然的元瑜。
　　“我什么都舍得的，只要不是黛己，只要不是黛己而已。”元谨的声音难得的带上恳求。
　　“你们都觉得我拥有了一切……你觉得我夺走了你的一切！可又有谁知道这一切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我厌恶这九五至尊的位子。那么孤寂，元谨你知道吗？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你现在的欢乐和自由。”元瑜的声音满是苍凉。
　　“元谨，你成全我吧！”
　　那晚之后，世上便没有了元谨。
　　没了杨黛己，大乾王朝却多了一位倾国黛妃。

　　黛己入宫这一天，作为圣元皇帝第一位赐封的妃子，她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欢迎。而黛己面沉如霜，没有一丝贵为帝妃的欣喜。
　　所有人都在说新册封的黛妃是个不识好歹的冷美人。
　　宫人们无论如何谄媚逢迎巴结讨好，却得不到美人一丝一毫的反应，渐渐的人们都明白新册封的黛妃娘娘不仅冷淡而且软硬不吃刀枪不入。
　　“娘娘真的好美啊。”宫女水云感叹道。她是负责给黛己梳妆的宫女，不但能够经常看到黛己还能碰触到她美丽如乌云般的秀发，她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这样的美人真是赏心悦目啊，天天看美人身体都健康了许多呢。
　　“别发痴了，娘娘再美又如何？性子这么冷肯定难得恩宠的。”宫女水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主子不得宠她这样的宫女也得不了好。真是憋闷啊，原以为要飞黄腾达了却跟了这样一个冰块一样的主子！

　　“娘娘这样天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不得宠？”水云很不平，娘娘只是性子冷了点，还是很和善的。
　　“唉，我悄悄对你说，你知道我们陛下那件事吗？”水莲神秘兮兮地。
　　“陛下？你是说陛下不近女色的传言？那不可信啦，要是陛下真的不近女色那怎么会有娘娘？”
　　“我听说陛下喜欢男人……娘娘只是挡箭牌……”水莲附在水云耳边轻声道。
　　“天哪！”水云尖叫一声忙捂住自己的嘴。这简直是惊天秘闻，心砰砰跳起来。心里忽然一酸，眼中蓄满眼泪，“呜……娘娘好可怜啊。”
　　水莲一翻白眼，“你真是没救了……娘娘！人家是贵人！你操哪门子的心啊！”
　　“我……我就是觉得娘娘像仙女一样的人怎么能遭遇这些呢？她应该快快乐乐的……怪不得娘娘从来都不笑……”水云哽咽着说。
　　水云的袖子被扯了一下，几乎同时听到水莲行礼道，“娘娘！”
　　水云一激灵马上也跪下。
　　黛己瞟了她们一眼，似在水云布满泪痕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惜字如金得道，“起。”
　　两人齐声道：“谢娘娘。”
　　两人对视一眼，“刚刚娘娘说话了！”“娘娘的声音好好听！”
　　这是黛己入宫以来讲的第一个字。
　　待两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早没了黛己那窈窕身姿。
　　御花园百花绽放着最美的娇艳，淡淡的芳香弥散在空气中，黛己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风送来的清香，和旺盛的自然气息。心情沉淀，心中宁静了许多。
　　“不近女色……么？”勾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她冷声呢喃。
　　“那我又是因何而来？”

　　她将手中的木槿花瓣一片片掰下丢掉。
　　元谨……元谨……
　　元瑜望着摧残花瓣的少女，曾记得初见时那般清新如朝露的、浑身洋溢着喜悦的少女却不知何时变成的满是阴霾，心中压抑，元瑜还是一步步走近，轻叫了声：“黛己……”
　　黛己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生无所欲的她无所畏惧。再糟也不过如此不是吗？若不是信奉圣女不能自尽，她早已追随元谨而去，哪里还要受这凡尘之苦？
　　这样冷漠的黛己，这样的她……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黛己……我要如何挽回？
　　我要如何获得你的心？
　　不想见到这个人，长着她爱人的脸，却有一颗无比肮脏的心。他怎配有这样的脸！黛己恨不得挠花他的俊脸，脸上却是一派淡漠，冷厉的眼神似乎可以割破皮肤。
　　看她这样，元瑜只得苦笑一阵。
　　“黛己，你恨我吗？”他听到自己问。
　　黛己只觉得烦闷，不想说话，而且这样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元瑜也知道自己问了傻问题，可是他是真的迫切想要知道，黛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我之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夫之恨，不共戴天！”
　　元瑜不知是笑是哭，她，竟如此决绝！

　　以这样一种前所未有的狠绝姿态说出这些狠话的黛己，看着脸色唰的白了的皇帝，心里涌起一种残酷的快意！她知道这个皇帝对她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虽然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何而来，然而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没有人会傻乎乎地同情伤害你的人！ 她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冷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这句话竟不经意间说到了元瑜心里，“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天做孽有可为自做孽不可活！怪只怪自己心性不够坚定，这样的程度就受不了了……
　　他即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在看到忧伤憔悴的戴己时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