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青鸡枞

18、月十五

　　乔家饭馆要处理很多食材，除去新鲜的必须即日食用的，大部分都是做好可以放许久的半成品，所以每当到了每个月的月中便闭馆一天。

　　乔父乔母会找上自己相熟的妇人来帮忙，而今天没事做的人若是正巧路过，看到了热闹，便撸起袖子就进来，二话不说，也能上手。

　　待做好之后，便一家分一盆，算事心照不宣的“报酬”

　　久而久之，不用专门去叫，大家也会自发的过来帮忙。

　　镇子里面的很多妇女便会聚在一起，一起浣洗衣服，缝补针线，或者兴致来了，还会拉着出去踏青，一路上说着话，一起打拼伙，约着做些好吃的，每当这个时候，乔母都是座上宾，毕竟是开饭馆的。

　　而她也总能在这个时候，在谈话中挖出大家口中老家对很多美食的做法。

　　有时候，一听，一上手，便能够复刻出人家口中的老家美食，吃上一口，保准想起老家，镇子大部分都是相互结亲，亦或是从村里面挑选好媳妇，但这些年白水镇出了好几户生意人。

　　这做生意发家的，就喜欢娶外地媳妇，人生地不熟到这镇里面来，好在当地人还算和善，也没有那么排外，日常也总是聚在一起说说闲话，唠唠家常，也不算那么难挨。

　　饭馆位置偏，平日也就做镇子的生意，好在食材新鲜，味道不错，镇中人到很会过来捧场。

　　清晨鸟鸣声脆，乔家院子便时不时传来谈话声，笑声，一阵一阵的，让乔小妹的懒觉怎么都睡不了。

　　她揉着眼睛出门，昨晚玩得太晚，又哭又笑的，早上自然不太清醒，她卷着乱糟糟的头发，闭着眼睛，凭着对水池的熟悉，慢慢的挪步过去，打算洗脸。

　　一院子的人心照不宣的瞧着她，终于当一把冷水冲去困倦，她回头看到一圈人，“嗐…”吓个激灵。

　　小身子像是小猫抖水一般颤了好一会儿。

　　众人这又笑开，“小妹呐，睡醒了？”

　　被吓到的乔小妹心情没多少，哼了一声就往灶房过去。

　　身后的几人手上不停，嘴巴也不停，“这孩子气性太大了。”

　　“现在哪家孩子不这样，能闯敢拼的，我瞧着小妹日后怕是能干大事呢！”

　　“比不得从前咯。”

　　“哪全是，你瞧瞧这二妹不就勤快又文静嘛。”

　　杨臻妈收回视线，将手上的线咬断，叹息道：“哪个比得上二妹，又乖又厉害，手艺也不错，可惜了，我儿还小。”

　　李忘言妈妈笑着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的大宝贝还是好好放在家里面！”

　　有人插问起来，“你们说，日后招婿是给小妹招，还是给二妹招？”

　　“必定是小妹呗！”

　　“打赌，这小妹必定留不在家，日后还是得给二妹招！”

　　“这招前招后，哪有招中间的规矩？”

　　“赌不赌？”

　　“不赌不赌，我又不是赌鬼，啥都要赌！”乔小妹还趴在门缝听呢，她们可喜欢说八卦了，乔小妹觉得自己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

　　见小女儿像小狗一样，都快要夹进门框中了，杨月缇无奈的摇摇头，对着丈夫说道：“我出去一下，你记得给灶添柴。”她端着一大盆东西交待后便要出门去。

　　“妈，妈，我也要帮忙。”乔小妹不听闲话了，围在乔母旁边像花蝴蝶一样转着圈的跑。

　　杨月缇便把腰间抱着的东西举高，可不能让她碰到，“你别闹，我们还要去找你丽姨呢！你要是给弄掉了，看我不揍你。”

　　“我不会弄掉的，你给我嘛！你给我帮你一起拿，拿一个边边，这样妈就不累了。”

　　杨月缇才不想听她的鬼话，她是能端着一边，半路追蝴蝶的主儿，到时候不仅费力，心许还得飞了这一盆的食材，“别闹了，我真揍你了！”

　　见今日是真的不能沾手了，乔小妹深觉积极性被打败，气得掐着腰威胁：“哼，我不去帮你了，我还要把二姐叫走，让她也不帮你，你一个人弄吧！”整个人往前倾，用力的说出这些话之后，便跑回房间，“二姐，你不准去帮妈，今天那么忙，我们都不去帮她，让妈知道没有我们两个不行。”

　　乔二妹费力将床下的东西塞回去，至于自己老妹的话，不听就对了，一会儿一个样。

　　乔父看了一眼锅里面的东西，那个水都早就没过米饭了，便坐在下面一直给它添柴火，此时大门外有人喊了一声，“老乔呀！你干什么呢？”

　　这不，听到门外的声音，乔小妹踮起脚尖就要出去，想要帮老爸看是谁喊，正要出门，乔父长腿就迈过门槛，喊着回应道：“这烧饭呢，到时候做些米酿。”

　　“我家小子今天过来找小妹了吗？”是王东他爸，乔小妹撇撇嘴，自从上次王东不帮她之后，乔小妹就不怎么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了，对于她爸看进来询问的眼睛，她忽然抱着胳膊，仰着下巴，展示自己这么有格调的人才不会和他玩。

　　这便是没有了，“我也没注意，这皮猴子今早还没出过门呢，你去河边找找。”

　　“小妹呀！你干什么去？”乔父才把院子里面簸箕上晒的笋干那出来在晒一遍，便看到乔小妹蹑手蹑脚的要跑进屋外去。

　　听到他的声音，她反倒是跑得更快了，一会子就没有影子了。

　　速度和忽然窜出来的大老鼠差不多。

　　乔父看着她这样，一定是想要去干坏事，便专门在门口堵着，等到她拉着乔二妹的手，蹑手蹑脚跑出来的瞬间，他一把抱过她，“还想跑去哪？”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扭动的力度让乔父都差点抱不住她。

　　“行了，我一会子要去你大伯家，你在家看着灶上的火，哪都不许去。”

　　她眼睛瞬间瞪大了，和河里面的鱼一样，前后打挺，“我不要，我都约好人了。”

　　“那就晚上去玩，你们孩子真好呀！从早玩到晚，你看看我，唯一一天还要忙里忙外的。”

　　“可是，可是我年纪还小呢，等我那么大了，我就和您一样要干很多很多活了。”

　　乔父被她的歪理气笑了，拍拍她的胳膊，“那是你长大后的事，现在先去干活去！”乔父指着屋子里面的灶，“听话，这火不能停，要是停了，米蒸不熟，你今年还想吃米酿吗？”

　　乔二妹没有那么好玩，甚至不是很想出去，被乔小妹威胁拉出去，现在看她是出去不了了，便回房间去了。

　　将乔小妹卡在木凳上，快出门时想到什么，对着闺女的屋子吼了一句：“二妹呀！你就好好看着这笋干，要是天不好，就快点收回去知道吗？”

　　“知道了！”

　　乔父又低头看向气得两腮都鼓起来的乔小妹，“你看你二姐多听话，她都不出去玩了，你也给我回去，知道吗？今天，你就看好火。”

　　安排好任务，他便神清气爽的出门了。

　　乔小妹坐在板凳上，添柴的瞬间都要把灶给戳烂，不断的添，不断的添……

　　出门一小会儿，乔母东西没带全，才踏进屋子，就闻到了糊味，急匆匆进了灶房，大锅上还飘着雪白的热气，还没糊透，但灶下火旺，火舌舔过锅底都跑出来。

　　“傻姑娘呀！这水都干了，你干嘛呢！”乔母看着烧得正旺的火，一时差点气没顺过来。

　　乔小妹此时愣愣的看着前面的锅，乔母立马开始拯救锅和米饭了。

　　她一动不敢动，这次是闯大祸了。

　　被骂的时候，她委屈的嘟囔，“不是说多加柴的嘛！啊啊，都怪我爸，他放太少水了。”

　　乔母立马扯过她的衣领，向着她屁股就揍过去，“第一天看火呀！没有鼻子嘛！味道变了闻不出来呀！”

　　揍得啪啪啪的，乔小妹想跑，但是被拉着衣领，看着局促站在门口的二姐，她凄厉的哭喊起来，“二姐，救我呀！你妹妹要被人打死了！”

　　一句话，乔母火气更上来了，捏着她又砰砰几掌，“还哭丧呢？”

　　乔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水缸旁边一脸不服气抽噎的小女儿，“咋了，被揍了？走，爸带你去报仇去。”

　　“报仇，报啥仇，你来看看你好女儿烧的饭，。”

　　乔父走进去，就看到整个蒸笼都被烧黑了，呵呵两声，“这是又烧一个锅出来。”

　　乔母直接冲上去给了他后背一掌，“笑啥笑，你看看，你看看，一家子人还烧不出一锅饭了，今晚上就吃这个好了，吃到完。”

　　她气呼呼的又拿着调料出门了。

　　乔父偷偷看了一眼，又看向还不服气用力呼吸的乔小妹，“你还不服气上了！”

　　“哼！啊啊啊—”原本还忍着不哭的她被他爹挖苦一句实在忍不住，对着天就嚎叫起来，哭得是相当凄厉呀！

　　“老乔呀！这不能这打孩子呀！”

　　“叔，没打，她自己哭的。”

　　“没打能哭那么惨？”

　　“真没打。”乔父叹气，声音小小的反驳。

　　她嘴甜心，几乎把街坊邻居都哄得开心。

　　外面的大爷年纪大了，牙齿都没有几颗，说起话来，得从头到尾好几遍，乔父也不能拉过来一五一十的解释，只好认下自己揍孩子的“罪名”

　　“小妹，快点，今天她们做好吃的，我们快过去。”乔小妹用袖子楷楷眼泪，抽泣着和人跑过去玩，乔父拉都拉不住呀！

　　杨月缇正坐在一旁唠家常。

　　大部分东西已经做好了，等着烧了锅一会儿上锅煮，她翘着二郎腿，看着本应该在家的乔小妹疯跑着。

　　等着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