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明月霜》朝有琴

6、整顿恋爱脑

　　月。静静的挂在天上，如果人们向月亮许愿，向月亮发问，月亮也不会说话。它只是静静的照着大地，默许一切发生。

　　此刻，月光照进了怡红楼的某个窗棱里，也照到了窗棱下的书信上。这些书信，被一双玉手排列好拿捏着，信纸已被泪垂湿了几行。

　　——锦儿近日可好，我刚整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大蛐蛐，改天拿去逗给你看。

　　——锦儿多日不见，还开心吗？上次临走你送我的桃枝，我已叫人插在了花瓶里。

　　——锦儿前几日下雨，很是清凉，我差点伤寒，你也记得照顾好身体。

　　……

　　玉换锦一张张的翻着往日的书信，泪止不住的流。

　　“我说锦儿姐，这信你都看了七遍了，一边看一边念给我听，我快都背下来了。你看月亮都跑到哪边去了，你不困啊。要看明天再看，我要困死了。”冷月霜打着哈欠。

　　“你不懂，我根本就不困，我只是想不通，我一点也想不通！”

　　“想不通你还要想啊。他不过是一个言而无信的负心人，一个负心人不管干出什么负心事都有可能，他都不值得你哭。而且，自打上次撞见他，我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对你，也是随口一说咯。”

　　“你何时撞见的他。”玉换锦擦着泪问。

　　“你还记得前几日我说帮你抓药，在路上碰见的两人吗，就是他俩！我说怎么这么面熟，靠近了我才看清。锦儿姐，虽说这薛少爷长得是有那么点玉树临风，但他这个人，完全就不值得你哭。”冷月霜一拍桌子：“你都不知道那天他那个架势 ，脖子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平时跟我说话，都是那么温柔……”

　　“那他跟我说话怎么不温柔呢？锦儿姐，你是被下了迷魂药了吧，我看他啊，还不如他身边那个朋友靠谱。而且，他们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啊。”

　　“据我所知，他旁边那位，叫欧阳澈，他的叔叔是当朝武将，听说他本人也是精通武艺，便担着皇城内羽林军将职。可能他俩有缘吧，打小就认识。”

　　“这样啊……”冷月霜说到，“欧阳澈啊，看着挺威严的，想不到说话还挺讲理的。比你那个小爷可正常多了。你说他俩认识这么久，怎么那个姓薛的没有一点近朱者赤的意思。”

　　“霜儿，别再说了。”玉换锦声音颤抖，情难自抑，“我真的好难受，在这红楼里，日复一日，自从见了他，我像见到了希望，他那么温柔，笑起来如同清晨的朝阳，我突然有了念想，像抓住了一根稻草。”

　　她继续说：“在这里过活的姑娘，谁不想离开，可是怎么离开，所以总有姑娘用尽媚色想要勾上一两个贵客。我自与薛少爷相识，也有了念想，我以为，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玉换锦咬着嘴唇，手一用力，书信被她攥的发皱。“原来，只是命运的捉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以什么样的角色出场。”玉换锦的手紧紧的攥着，连关节也泛白了。

　　冷月霜听得又是一阵烦躁，想过去在山庄里生长的日子，从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奈何得了她，哪怕是来一行人，也别想拦住她。但如今，一座楼，竟让她心绪杂乱。

　　想到这里，冷月霜的手，握紧了。

　　“锦儿姐，爹爹曾对我说，这个世界上，相信谁都没用，你能相信的只有手里的……”冷月霜没有说完，或者是怕玉换锦追问，说出来令她害怕。

　　“手里的什么？”

　　“没什么，锦儿姐，你想离开这里吗？”

　　“难道你不想吗？先不说我确实喜欢那薛少爷，再者说我要不是为了离开有个好归宿，我如此难过又是何必呢？”

　　“锦儿姐！”冷月霜拳头一落，桌上的碗勺被震的作响，“我会摆平那个老姨娘，我也会，也会带你离开！不再让你受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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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替玉换锦解了一次围，竟还要再替她出两次场。

　　自从上次包场结束，隔三差五就有客人落高价要玉换锦出场子，可是那玉换锦，这会是茶不思饭不想，哪有心情跳舞，老姨娘都发作了。

　　幸得老姨娘畏惧几分冷月霜的武艺，才没有为难她们。只是每次出台要她先顶包了。

　　又一次顶包结束，冷月霜实在不耐烦了，上台这事她又不喜欢，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急匆匆的冲到玉换锦的房间，把剑往用力地上一扔道：“锦儿姐！”

　　房间里并未有人回她。

　　冷月霜疑惑着走近玉换锦的床边，唤了两声，那人朝墙侧卧竟一动不动。

　　冷月霜先是观察了房梁、墙角、床底等处，确定房间只有她一人后，越想越不对劲。——不会轻生了吧。

　　冷月霜心想，便拿手去试探，不料玉换锦突然说话了：“别叫我，我没力气。”

　　“你没死啊。”

　　“感觉和死了差不多。”

　　“锦儿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通透的人，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弄成这个样子！饭也不吃了，台也不上了！我是冷月霜！我不是玉换锦！我的刀，还有这把破剑，可从来不是这么用的！”冷月霜愤愤地说，袖子一甩坐在了床边。

　　“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玉换锦说。

　　“我是不懂。你懂？你又懂什么？懂你那薛少爷怎么柔情蜜意、怜香惜玉？懂你那薛少爷是怎么情深意切、含情脉脉？人家现在还不知道又在哪里莺歌燕舞呢！”

　　冷月霜激动地说：“除了他，世上就没别的人了？我是不懂，我也不需要懂，我只懂我的刀，到底该怎样用！我只懂我要离开，也要带你离开。我们也可以一起离开，不用等那个姓薛的，也不用等下一个不知道是何样子的人！但是现在，你给我起来！”冷月霜一把将玉换锦拽起。

　　玉换锦软软的坐着，眼睛空空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人在哪里，可我和他相识两载了，两载啊，我喜欢他，我等了他那么久，我盼了那么久以为能自由了。可是……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一样。”

　　“玉换锦！”冷月霜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他不一样？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可恶吗？我已经把你当姐姐了，难道在你心里，那个忘恩负义的姓薛的，就这么好？比我这个问你冷暖、帮你抓药、出主意的妹妹还好！他为你做什么了！

　　“你清醒点好吗！？两载？两载算得了什么！你又知道我在冷漠与无情里过了几载？我又期待过什么！两载算什么？那今后的每一载呢？若是此后都是这个样子，那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冷月霜说道。

　　“我做不到，我心里就是想不通，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要怎么办。”玉换锦抱着头抓着头发。

　　冷月霜看着玉换锦的样子，情绪激动间，忽想起与欧阳澈相遇时的对话，说：“好，玉换锦。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吧。明晚，明晚再让你当面看看你那薛少爷，你就知道了！”

　　却说打昨夜从玉换锦屋里出来，冷月霜这眼神，不管看啥就没觉得顺眼过，老姨娘见她这样子，也不敢多说话了。旁边的人来来去去，也都绕着她走，生怕不小心碰着她再发作。

　　这会，老姨娘正坐着嗑着瓜子呢，冷月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的，冷冰冰的在耳边说一句话吓得她哎哟一声喊。

　　“薛府怎么走。”冷月霜环抱着手臂问道。

　　老姨娘拍拍胸脯，定了定魂：“你这丫头片子走路没声音吗，可吓死我了，哎哟。”

　　“别让我问第二遍。”

　　“出门直走左转再左转，直走到最宽的路上右边胡同里朝南的就是。你去那干嘛。”

　　“多嘴。”

　　“哎，我先说，我看你个丫头片子胆比猪还肥，真觉得自己那点功夫横着走，还上薛府。可别给我找麻烦啊！听见没，你要干嘛那是你的事，可别提我这怡红楼啊！不然我可要告你了！”

　　冷月霜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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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冷月霜跑到玉换锦屋里，提着她衣襟就出了怡红楼。

　　晚上的人虽是更少了，但还是有行人赶夜路。两个姑娘走着夜路，若不是冷月霜有武功不怕什么，还真有点令人担心。

　　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

　　冷月霜看着薛府的牌匾，拍拍玉换锦。玉换锦也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干什么的。”门口的门卫说道。

　　“我们是薛少爷和欧阳少爷的朋友，有事前来商讨，不知二位少爷可在？。”冷月霜回到。

　　两个守门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都不在都不在，哪来的回哪去。”

　　“我再问一遍，我找欧阳少爷。”冷月霜掏出几个银子。

　　不料那两个门卫居然拿了银子，嘴一撇也没反应，说道：“嘿，你个小妞，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几两银子说找就能找的？不过嘛……小妞长得挺水灵，让爷先享受享受，一人一个正好。”其中一个门卫扑了过来，两人奸笑着。

　　玉换锦惊呼，冷月霜见情况不妙，一个箭步闪了过去，边闪边说：“可恶，那你来试试！玉换锦你躲一下。”

　　玉换锦手忙脚乱赶紧溜到一边去了。门卫也是反应快速躲了过去，只听一人回道：“好嘛，还是个练家子，够劲儿，我喜欢。”

　　冷月霜与两人斗了两个回合，看准机会一个侧身，手掌坎落正中一人脖颈处，把那人劈晕了过去。

　　另一个大叫：“大胆贼女！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正说间，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