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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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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茵白在整理没用的旧物。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待自己的私人物品,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个相当随便的人。别人可能不太了解,但奶奶能把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传个遍。
“……哇。”
“我该不会是想我奶奶了吧?”阮茵白朝天打了个大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嗯,是错觉。
在与朝夕相处二十二年的亲人送别后,阮茵白孤独地坐上时速超过三百公里的新干线,从一座城市搬到另外一座城市。
头一次脱离了集体住宿的日子,她开始学着独自生活。在地铁站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凑合住的地方,阮茵白安顿下来。
起初想找到一个租金便宜,地段又好的房子很困难,阮茵白软磨硬泡了几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都失败了,第三次便是她现在在住的地方。
而真正住进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间屋子便宜,原来是有“另有隐情”的。
租房最忌讳的就是和房东一起住,更要命的是:和她住在一起的竟然是房东的小儿子。
房东的小儿子叫“蒲昀”,刚满十八岁,比她小四岁,据她观察,是个……不学无术的混球。蒲昀私下烟酒都来的样子阮茵白见过,顶着三个眉骨钉和挑染阴阳头,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昀哥。”
阮茵白略微仰头,就能从大开的窗看见街区。
几个身穿黑衣服染了发的男人靠在街角。其中一个人看见了什么,就马上准备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动作十分娴熟。
小混混们聚在一起准没好事。阮茵白赶紧低下头干手中的事情,只要她多加注意,就永远不会和这种人碰面。
“嗯。”
应话的声音低沉,但隐隐约约间,感觉蒲昀更像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昀哥心情不好啊?”
“难道那个许贤又去找昀哥的麻烦了?”
什么许贤?什么麻烦?阮茵白因为好奇,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
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蒲昀的背影。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形身材,白T恤,双手叉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
三秒钟后,一个人踹翻了蒲昀身旁的垃圾桶,把阮茵白吓了一跳。
“谁让他看不住自己的女朋友啊!这人是活的,也不是昀哥想抢就能抢的。”
“就是,也不看看我们昀哥是什么人!再说了他从来不会和别人抢女人,更不会去抢那些有主的,许贤知道了能气死吧!”
“都闭嘴。”
说完,蒲昀半蹲下,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阮茵白定睛一看:是个黑色书包。它和一堆垃圾混在一起,上面都是草膻味的灰,脏不拉几的。
“这包!昀哥,这是你之前不小心弄丢的背包啊!”
“我想起来了,许贤曾经在放学的时候鬼鬼祟祟跑到昀哥的座位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东西……”
“……”第一时间,蒲昀选择的不是开口说话,而是抓起书包肩带,拍了拍表面,“许贤?我不记得我有认识过这号人。”
“如果这真是许贤做的,他能干出这种事情,只会是个在背后使阴招的怂包。”
“是啊!那软蛋!”
“昀哥早该教训一下他了!”
他不屑地笑了,随即略微仰头,朝在场人中手里有火机的那个扬了扬手:“喂,借个火。”
打火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被蒲昀单手稳稳接住。
“啪嗒”——打火机的火光燎过他的侧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像雕塑一样。蒲昀有一张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混血脸,和她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女娲造人可真不公平啊,给烂芯捏一副完美的皮囊做什么……?”阮茵白嘀咕道。很快,她感受到一阵刺目的视线直直朝她而来。
就这样,趴在窗口前的她与叼着烟的蒲昀,两个人四目相对了。
......
“昀哥怎么了?”
那人觉得有些奇怪:蒲昀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表情看上去也呆滞得不像是以前的样子。
“没怎么。”
“看见了一只偷偷摸摸的小老鼠。”蒲昀掐住卷烟一头,启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朦胧的烟雾虚化了蒲昀的五官,让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走啊,去找许贤。”
***
阮茵白把所有的旧物整理出来,扔到大门旁边的公用垃圾桶时,她闻到了一股微弱的异味。
淡淡的劣质卷烟味,隔着门都如此清晰可闻,一定早已在狭窄的楼道内肆意弥散了。以此同时,还有另外一股气味顺着缝隙钻进了屋内。
“……血味!”
阮茵白当即捂住嘴,害怕地向后,跑回自己的房间。可这时,她听见了敲门声。
蒲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帮忙开下门,我没带钥匙。”
隔着一道大门,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平静。但阮茵白没有忘记刚才蒲昀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光凶恶尖锐,像是要活吃人。
真的,好不想看见他……阮茵白胃里反酸,酸水翻涌到喉头,犹豫了很久,她才决定把门打开。
一打开门,她看见蒲昀站在门口,垂头,外套和衣领满是被抓皱的痕迹,他的手背和手中的背包边缘都在滴血。
阮茵白不发一语,借着开门的动作,她默默退远了一些。
“谢了。”
说完,他很随意地往屋内走。
蒲昀走到客厅的餐桌旁,拿了几张抽纸,擦掉了血迹。大部分血迹还是湿的,零星的几点干透了,黏在他的手上。一只沾了血却看不到任何伤口的手更让阮茵白感到害怕了。
“但是,我从窗口看到你在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我开门啊?”他扭头问道。
阮茵白下意识反驳:“没有啊!”
她挠了挠后脑勺的碎发,像是有一根小刺在心底突突地扎,“我刚刚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没怎么注意外面的动静,可能是没听见。”
“哦是吗?”
“我们刚才不是对视了吗?”蒲昀倏地一笑,“我看你并不像是不会注意外面的动静的人啊。”
被发现了。阮茵白只觉得本就尴尬的氛围更加窒息了。
氧气被人为地不断抽空,她变成了一条在玻璃展柜里被随意戏耍的金鱼。哪怕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阮茵白心想:难道真要告诉他实情?他在我心里就是个混蛋而已。
在她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里,蒲昀已经靠过来了。
“有纸屑。”
他抬起手,在阮茵白的头上扫了一下。
“哦,可能是刚才整理东西的时候……”反应过来之后,阮茵白“你”了个没完,最后直勾勾地盯住他的手,含糊道,“不需要你帮我。”
“反正是我想帮才帮的。”
“就算是你刚刚帮助我的回报了,因为你是我爸的租客,你手上可握着我这一个月的零花钱。”
阮茵白那副很“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的嫌弃表情,总让蒲昀忍不住再逗逗她。他身边的女人不少,而她们似乎都不讨厌这种俗套的亲近方式,可以说是相当痴迷。
他清楚她们图的什么。因此,除了在必要的情况下,蒲昀极少会做出这种引火烧身的麻烦事。
但阮茵白不一样。
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无比讨厌他。
从那双死死咬紧的上下唇里,他甚至能读出无数种恶毒的咒骂,只不过被强烈的理智扼住了喉咙。而他最常从女人们口中听见的甜言蜜语,想必也不会从这张嘴中吐出来。
阮茵白皱眉,猛地推开他:“讨厌……”
“什么?”
蒲昀没有生气。他竖起耳朵,打算好好听一听这个奇怪的女人想说些什么。
“烟味和血味。”
***
阮茵白再次见到蒲昀的时间是在车站,他们在等去各自学校的公交车。
蒲昀比她先到。阮茵白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双腿发木,原先轻快的步伐也变得沉重,她满脑子想的是该怎么逃跑,而不是走上前去打招呼。
“嗨。”
但蒲昀先出声和她搭话了。他双手插兜,靠在行程站牌上,没有带背包,根本不像是去上学的。“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我们认识的啊。”
蒲昀眼睛微弯,眉钉被自然而然地带下去,他像身上有三个镣铐的猛兽,但这点镣铐压根拴不住他。这份不协调的失控感,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危险了。
周围等车的人齐齐看她,阮茵白无奈,只能走过去搭话。
走近了,她才发现蒲昀的嘴里在嚼口香糖。盯久了,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
“要给你一片吗?”
“不用。”阮茵白摇头拒绝了。
没有等来公交车,她等来了和蒲昀很要好的小混混们。“昀哥!”他们骑着摩托车,大老远朝蒲昀招手。他们都觉得奇怪,“你今天怎么不开车?”
“腻了,换换口味。”
“昀哥你吃的什么?口香糖啊。”
“奇怪了,之前给你你不是说不吃吗,怎么又肯吃了?给我一片呗!”
“没了。”
——这个骗子。
阮茵白下意识揪紧自己的衣角,趁没人注意,又悄悄松开。真奇怪,她为什么要关心他们之间的事情?阮茵白和蒲昀之间,除了房东和租客,不会再有第二种关系。
“带烟了没?”
“没带,叫昀哥给呗。”
蒲昀:“我也没带。”
“啊?昀哥你、你不抽烟了?”
“嗯。”蒲昀指了指嘴,“吃了这个突然就不想抽了。”
“抽个烟还要记得带火机,挺麻烦的。”
“对了,许贤那小子,把我们打他的事情告到教务处去了,今天那边来人,昀哥,我们要怎么办啊?”
“呵。”蒲昀觉得好笑:阴招耍完了就来耍明的。“告呗,他脸上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有人打过他吗?”
“可是他的手被刀伤了……”
“刀?”
“那把刀可是他自己掏出来的。刀不在我手里,我怕什么?原本只想揍他一拳草草了事,是他自不量力还反伤到了自己。”蒲昀朝阮茵白那边看了一眼。
他说了这么多,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没意思,蒲昀心想。
“喂,今天载我一程,下次请你吃饭。”
阮茵白与蒲昀再次对视,是在他坐上摩托车快要离开的时候。摩托引擎轰鸣着从她面前一晃而过,蒲昀坐在后座,戴着灰色头盔。隔着面罩,她看见蒲昀的眼睛眨了一下。
当注意力不集中在眉钉和染发上时,她发现他的眼睛圆亮有神,像玻璃珠一样。
“……”她总是忍不住会盯着他看上很久很久,像落入进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里。不愿意承认也必须要承认的事实是:蒲昀在安静的时候最像她的理想型。
“你。”阮茵白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他好好打过招呼。
幸好,他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应该也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
日子反复而过,这个冬天格外漫长。
阮茵白刚开始很不适应大学生活,现在正在慢慢走上正轨。
那段时间,她一进屋子就直奔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锁死在房间里,直到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才出来。
蒲昀则明显消停了许多。
他不再关心她的事情。据说,蒲昀在学校交了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天天和朋友们一起出入酒吧喝酒跳舞,夜不归宿。
一转眼,到了要交房租的日子。
“啊,不甘心,我的房租钱被拿去这样挥霍,想想真的有点心疼……”那天,阮茵白早早清点好了租金,站在大门口等他。她不愿意多耽误彼此一秒钟。
但也就是这一天,她看见了蒲昀将一个女人按在楼道角落里亲。
他亲的很认真,连有人站在门口都不知道。
每亲一下,蒲昀唇角上沾的口红就会深几分。那个女人被亲狠了,想动情地挽住他的脖颈,让拥吻更热些,却被他强硬地扣下来。蒲昀皱了一下眉,用眼神示意她安分点,不要有过多的动作。
他们似乎并不是那么合拍,至少阮茵白看到的景象是如此。
蒲昀的女朋友的皮肤红透了。被警告后,她尴尬地挽起鬓发,连露出的一片耳廓都是薄红的。
天,她看上去很高兴啊。看着看着,阮茵白慢慢抚上自己的嘴唇,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没有机会和别人这样过。
要去试着交一个男朋友吗?
她平静宛如死水一样的内心也能被别人点燃么?阮茵白不知道。
再抬眼时,他们已经结束了。像是草草收场,蒲昀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整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蒲昀注意到阮茵白一直在看着这边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抹掉嘴上的口红。即便被完全抹去,那软腻的水蜜桃香味仍然余留了下来,不断提醒她这里曾发生过一件忸怩的事情。
“今天是我付房租的日子。”
阮茵白走上前,将整理好的钱放进他的手里。
“给你。”他们至今没有留过任何联系方式。不知道是他懒得给,还是忘记了,阮茵白不在乎这些。她不想亏欠别人。
“就为了这个?”
看来这不是他喜欢的回答,蒲昀的眼神能把她给盯穿了。难道他又不想要生活费了?阮茵白想不明白。
她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招惹到这个人了。
他们刚刚明明玩的很开心,而她也没有不识抬举地出声打扰到他们。
好像他们一对视,就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
“……需要我当作没看见吗?”
阮茵白觉得蒲昀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但她没有想到,蒲昀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为什么要当作没看见?”他的脸全黑了,“阮茵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啊?”
“是。”
终于,她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难免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阮茵白一直避免和蒲昀起冲突,维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能忍则忍。不知为何,她今天不想再忍让下去了。
“我只会在这里住到十二月。”她坦言道,“十二月我的住宿审批就下来了,到时候我会搬出去住。”
除了金钱之外,她更不想亏欠别人的生活。
“好。”
蒲昀面无表情道:“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段时间你一直避开我,是因为你讨厌我吗?”
“我不……”阮茵白想了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最后,她还是回了一句“是”。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事情是不能够说的太清楚的。她不希望与蒲昀牵扯太多,而对蒲昀而言,她又算得了什么?
隔了一层玻璃的心,终究是无法紧靠在一起的。
直到最后一天,阮茵白收拾完行李推门而出,都没能再看见他一眼。蒲昀原先所住的房间变成了新租住进来的一家两口,而他本人彻底消失了。
***
时间来到阮茵白大二的那年冬天。
她加入了学生会的新人部,每天处理各系新生的入学事宜忙得焦头烂额。好在学生会会长贺之涵很照顾她,替她解决了很多问题。
贺之涵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他成绩好,在系里专业成绩名列前茅,除了是学生会会长外,还兼任辩论社团的副社,计划明确,办事利索,为人还热情大方,接触过贺之涵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
但,这些都不足以使阮茵白为他着迷。
可能,这其中重要的一点是:贺之涵对她的好是独一份的特殊。
起初阮茵白并没有刻意往那方面去想,但她渐渐能感觉到:贺之涵内心想找她做自己的女朋友,因为她足够漂亮、足够温柔,还会坚定不移地跟随左右。
“茵白,你来不来?”这是贺之涵第三次喊她去参加新生聚会了。
他明知道她不喜欢,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她,存的什么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而她又怎能对这种感情熟视无睹呢?
第三次,阮茵白答应了。
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蒲昀。
他作为一个入学新生出现在了聚会上,坐在长方桌的最中间,出挑到一进去就能够找见。
蒲昀把头发上的染发剂全洗掉了,全黑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稚气了一些,眉钉也全部拔掉了,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甚至因为脸长的好看,身材好,甩飞同龄人一大截。
“茵白,你也被那个新生迷住了吗?”贺之涵见她从进来起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出声问。
这是他头一次被别人的风头盖过去,话语间满是失落。
“不是的……”
阮茵白只是很惊讶而已。
“你就别解释了。”
“他可是新生中的人气王,不光是你,很多人都被他迷住了嘞。他叫蒲昀,是医学系的,目前还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想先来学生会的新人部了解情况。”
“……”阮茵白沉默了。
“会长,我后悔了,我可以退出这一次的聚会吗?”
蒲昀的变化大的吓人,看着他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样子,阮茵白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最后一次对话。
不用想都知道,蒲昀一定会来找她复仇的。
可能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她只想尽快避开。但命运造化弄人,她越是想躲,越是躲不开。
“嗨。”
“我们认识的。”
从阮茵白进来的那一刻起,蒲昀就认出了她。她还是那样柔柔弱弱的,安静地站在没人的角落,等着别人主动上前勾搭的样子。
一年过去,她变得成熟,也变得漂亮了许多。真可笑啊,阮茵白根本不是他的理想型,难道只是因为发生了一丁点变化,他就对她彻底改观了?
他不相信,他竟然耗尽一年的时间,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
“嗯。”
蒲昀本以为她会被自己吓一大跳,可没想到,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阮茵白挽起长发,强装镇定道:“你是新生中的人气王,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呢?蒲昀学弟。”
听见她这么叫他,蒲昀觉得有些新鲜。
“茵白,我们去那边坐吧。”贺之涵出于礼貌并没有打扰他们碰面,等他们搭完话,他出声说道。
“慢着。”蒲昀撇眉看他,“你是谁啊?”
“他是我的男朋友。”
阮茵白一语惊人。
蒲昀乐了:“骗鬼呢,阮学姐。你看看他那脸震惊到下巴快要掉下来的样子,你觉得我会信吗?”
“准男友。”
“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这时,她看见蒲昀高挑的眉毛抖了一下。阮茵白不是故意气他,她早有此意,而他来的正不是时候。
第四次对视格外漫长,空气硬到能绞出丝来,热烈的聚会氛围在他们身旁涌动,浸入不进这份寂静分毫。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阮茵白,你知道吗?”
“我这辈子都没有碰过有主的人。”
在听到名字的那瞬间,她近乎本能地一震,像是全身触了电。心脏产生了一种不可能产生的过电反应。
“喂。”蒲昀面向贺之涵。
“你应该感谢我愿意放她从那间房间里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阮茵白的手不受控制地挥了出去。
她想狠狠扇他一巴掌,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想责怪他毁掉了自己所期望的大学生活……但她没有,她做不到。
“你听好了:别再来惹毛我,我不会受你摆布,我们永远不可能变成你想象中那种的关系!”
“你们……”贺之涵惊讶地看着他们。
阮茵白有明目张胆地和谁这么亲近过吗?她的脸与蒲昀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我?”
蒲昀吹了一声口哨。
这个距离,只要他想要,他随时都可以吻下去。
“我什么都没有想啊,阮学姐。”
蒲昀想要。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个骗子!
他们是永远阻隔着一层玻璃的不亲密关系。
而玻璃,是一种“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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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