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疑心与秘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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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城玉露阁。
泠泠琴音流淌在装饰最为华贵的天字包厢，弹琴的少年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帘幕后的两人。
自辟谷期开始，修真之人就应当断绝五谷，保持肉身澄净，但口腹之欲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相当难断绝的那一欲。于是经过许多代人的研究，终于用妖物的肉和灵植一起做出色香味俱全、还能辅益修行的食物。
当然，因为制作成本太高，这类食物也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的。
现在这里就有两个人点了一桌子美食，却一口都没动，叙了一炷香的旧。
其中一个正是偃群舒。
“其实今日约见，是有事想拜托你。”
贺清徵了然笑道：“当然，今天我应约来此，就是要帮偃兄的忙，有什么能使唤我的，偃兄尽管说。”
“称不上使唤。”偃群舒失笑，“是关于朱明砂的事。”
贺清徵起身拿过酒壶，给偃群舒斟了一杯酒。
“多谢。”偃群舒接过酒杯，轻轻放在桌上，“说来惭愧，前些日子，我家为宫里提供的朱明砂出了些问题。”
他将事情的始末，还有损失朱明砂的数量，可以补足的时间都讲了一遍。
“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偃兄亲自跑一趟，传音里说清楚就行。”贺清徵爽朗地一挥手，“放心，我马上交代下去，那补的量也不用急，下次一并运来就行。”
“有殿下此言，我就放心了，实在不好意思。”
偃群舒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柄素剑，聊表心意。”
贺清徵没有推脱：“按理说不该受偃兄的礼，但偃兄挑剑的眼光实为一绝，我就腆着脸收下了。”
“你喜欢就好。”
事情议完，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偃群舒就准备告辞。
贺清徵探身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再喝几杯，今晚就在我这里宿下。”
“不了，家里还有人在等，还是回去比较好，下次没有这些杂事，再与你畅饮。”
“有客人？”
偃群舒想了下，说：“不，是我的……道侣。”
贺清徵瞪大了眼：“何方神圣，连偃兄都拿下了？”
“一个师弟，算是……日久生情吧。”
“恭喜恭喜！”贺清徵挠头，“就是我这也没带礼物。”
“无妨，说这些也不是找你讨礼物的。”偃群舒起身，“有机会引荐给你。”
“一定的，到时候给你们安排桌大的。”
偃群舒推门出去，贺清徵的门客正候在门口，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便错身而过。
踏出玉露阁，偃群舒微微拢起眉。
刚说起朱明砂时，这位殿下的反应有些奇怪。
玉露阁里，贺清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松一口气：“刚才的都听见了吗？”
门客垂首：“都听见了，属下这就去办。”
“先别急，听我说。宫里的单子不能再让书偃两家接了，但也不能不合作，你偷偷换成天枢宗的单子，不要让他们发现。”
门客迟疑道：“可这样宫里的料不够，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贺清徵摆手：“你跟他说那是偃群舒家的生意，他就知道要怎么做了。让人多盯着点，保证偃家接触的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别再把偃群舒招来。”
门客应下离开。
贺清徵呼出一口气，展开扇子给自己扇扇风：“真是吓死人。”
*
天色将明之时，一叶小舟平稳地驶上天空。
偃群舒盘坐在小舟上，衣服上还带着夜间的寒露，他黎明之前刚刚御剑赶回偃家，此时又带着风止澜回宗门。
爹娘对道侣的事仍旧颇有微词，偃群舒懒得争辩，也不等天明他们起来，托小秋带了话，就把风止澜叫醒出发了。
身边的人打第十九个呵欠时，偃群舒终于忍不住了。
“你昨晚干什么了？”
风止澜擦擦眼角沁出的泪水：“听你妹妹讲你的八卦。”
“……”偃群舒后悔问了。
风止澜也不管他表情如何，继续往下说：“比如小时候被逼着学丹青，心里不服气，趁丹青师傅睡着给他画成了花脸；再比如开蒙时和同窗闹得不快，把木桩贴上同窗的名字……”
“你要不要睡会儿。”偃群舒取出一条薄被，诚恳地建议，“睡会儿吧。”
风止澜美滋滋地抖开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别害羞啊，其实挺可爱的。”
偃群舒伸手盖住他眼睛：“睡你的觉。”
风止澜乐了一会儿，慢慢睡着了。
小舟上空间也不大，他睡着睡着又缩到角落里拱成一个团不动了。
偃群舒看他没有再继续往外滚出小舟的意思，就收回了注意。
爹娘那边再怎么不满，道侣的事情也已经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专心寻找师傅下落。
风止澜这孩子天赋是有的，就是欠一些勤奋，要尽量把他也培养出来，如果真有什么变故，也是一个助力。
师傅的下落，玄眇宗下任宗主的人选，宫里忽然要大量朱明砂的原因。
纷繁思绪在盘桓心中，偃群舒闭上眼，只觉得前路扑朔。
小舟没有御剑快，胜在平稳省力，从清晨飞到傍晚，终于抵达了玄眇宗。
两人一落地，正打算各回各家，就被孟沉拦下了。
“代宗主有事交代，请你们去一趟星纪峰。”
林启失踪，对外说的是在外游历，宗门事务一应由他师弟谢棠代理，星纪峰是谢棠以前的住处，成为代宗主后为了方便，就搬去了执事堂。
说是代宗主有事，却要在星纪峰相见，实在奇怪。
偃群舒答应下来，风止澜挥手：“那两位师兄再见，我就先回去了。”
“不，你也一起来。”
风止澜：“？”
孟沉点头：“你没听错，师傅说的是：你们两个。”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孟沉去了谢棠的住处。
这里久无人住，但被孟沉维护得很好，谢棠斜倚在榻上逗他养的鸟，好像从来没搬走过一样。
“师叔。”
谢棠起身坐直，将鸟放到肩上：“听说你们结为了道侣？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仓促决定，想着您事务繁忙，就没有多说。”
谢棠轻笑一声，揭过此事：“有个秘境要你们去一下，祝黎和怀素我已经通知过，此行就是你们师兄弟四个，加上孟沉、方杳，一共六人。”
祝黎和李怀素也是林启的弟子，而孟沉、方杳是谢棠的弟子。
这样算来，去的六个人都是宗主一脉。
“秘境机会难得，不带其他长老的弟子吗？”
“这次比较特殊，酬劳不好，也很危险。”谢棠抬手一点，两枚玉符飞到二人身前，“只能委屈一下你们。”
风止澜本来要接的手又放了下来：“那我的名额还是让出去吧，我实力也不够，就不拖后腿了。”
“本来不打算让你去的，这不是你们新婚燕尔，也不好拆散吗？”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您尽管拆，想怎么拆怎么拆。”
谢棠轻哼：“少油嘴滑舌，本来人就少，这趟你躲不过。”
风止澜只得收下玉符。
“秘境一个月后开启，这次由群舒带队，里面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只有核心区域那枚匣子必须拿到。”
一团光雾在谢棠手中成型，形成一个黑匣的虚影。
两人仔细观察片刻，记下了匣子特征。
偃群舒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乩问的结果是：里面有突破至化虚境的秘法。”
能走到分神期的修士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化虚境的门槛，即便是对这些人中龙凤来说也太高了些。
如今的修真界，总共也只有八个势力有化虚期强者坐镇。但每个宗门都有卡在分神巅峰的修士，若是能拿到秘法，就能让宗门实力上一个大台阶。
“……有几成把握？”
“十成。”谢棠翻手收了光雾，神色也颇为感慨，“本来只有六成，后来收到消息，赵流霰发令召集门中弟子，就有了十成。”
五大宗门之一清静堂的堂主赵流霰，修神第一人，神识通达天地，扶乩卜卦无一不验。
“嘶。”风止澜把手指抵在唇边，“这次五大宗都会争夺这个匣子吧？”
“岂止，皇宫、玉京天、逍遥门、浮屠寺……”
谢棠漫不经心地念出一个个门派名字，有的仅次于五大宗门，有的是隐世不出的势力，有的虽然称不上门派，却实力强劲。一通细数下来，除了八风阁，修真界叫得上名号的势力都会参与进来。
别说风止澜，就是偃群舒都要冒冷汗了。
“好在秘境限制修为在分神之下，不然乱子就大了。”
“现在乱子也不小。”
谢棠笑了笑，只是叮嘱：“秘境开启之前，就在门内好好准备吧，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不要离开。”
“明白。”
离开之前，偃群舒都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师叔，师傅那里可有新的消息？”
谢棠正拿茶水浇花，闻言动作一顿，大半洒在花几上，他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转身拿起软布：“依然没有，你那边呢？”
“也没有。”
偃群舒离开了。
谢棠一点点擦干净花几上的水，随手将软布丢给孟沉。
“我去合辙峰，别跟来。”
他快步走向门口，却被孟沉拉住。
谢棠满含杀意地瞪过去。
孟沉好似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只是向他肩头伸出手，让那只文鸟跳到自己手上。
“还是不要带着它为好。”
谢棠僵硬一瞬，拂袖走了。
孟沉抚摸着文鸟的脑袋，轻声呢喃。
“脾气真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疑心与秘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