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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重生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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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4月14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小巴蒂八岁生日这天,他正提着一个小水壶,给花圃里的玫瑰和绣球浇水。
他四下偷瞄了一阵,揪了一棵大星芹的花朵下来,但他思索片刻,觉得不够,于是打开了前门的铰链,跑到了房子外面那条小径上,一直跑到奥特河边,摘了一大堆黄色的野花,然后又回到庭院的花圃边,把绣球和玫瑰还有野老鹤草都薅了一些,最后他偷偷摸摸的躲开了厨房的窗户,跑到房子后面的草地上,趴着编花环。
巴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头上戴着一顶鲜花小帽,抱着儿子咯咯笑着,笑得很开心。
一切都很好,就是这花有点眼熟…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花圃里那些妻子和米莉精心照料的花儿吗?平时打个蔫儿她都要念叨好久。
哼!还说这辈子不惯孩子了,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信她个鬼!
巴蒂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把他的表链抖得哗哗作响,等母子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时,就看到他正板着脸,一言不发。
“爸爸!”小巴蒂立刻抛弃了母亲,用力拽了拽巴蒂的斗篷,“爸爸!快抱我飞飞!今天是我的生日!”
巴蒂面无表情的把这个以下犯上的逆子抱了起来,强忍把他抡圆了扔出去的冲动,快速的原地转圈,小巴蒂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兴奋的啊啊直叫。
“我要上天!”
巴蒂:……我就知道这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
等父子两个闹够了,阿洛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今天回来的很早,看来是记着咱们宝贝的生日呢。”
说完,她又转向呼吸急促的儿子,“你爸爸工作很忙,他难得抽出时间来,可见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宝贝,你问问他,他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小巴蒂渴望的盯着他父亲,一双灰色的眼睛亮闪闪的,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他们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巴蒂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从斗篷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然后又拿出了三张门票。
“等吃过晚饭,我们去听音乐会,九点的票,时间应该来得及。”
小巴蒂已经在开心的拆礼物了,阿洛接过票,满意的点点头。
“我想听海顿四重奏很久了,巴蒂,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好爱你。”阿洛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吻,完全不顾及儿子会不会尴尬,因为她想让小巴蒂明白,她很爱很爱他的父亲,她好爱,她超爱的。
他必须知道,他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他的父母彼此相爱,也同样热烈的爱着他这个唯一的孩子。
“谢谢爸爸,这副护具我很喜欢!我希望明年生日还能收到这样的礼物!肯定可以,我知道爸爸最爱我了!”小巴蒂甜甜的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魁地奇的全套装备穿在身上了,甜言蜜语的哄完老父亲之后,便噔噔噔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看来是忙着试穿去了。
“跟你一模一样,”巴蒂无可奈何的说,“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哄骗我的,你们母子两个都是同一套把戏。”
“那怎么是哄骗呢?”阿洛跺了跺脚,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撒娇,她撅着嘴说,“我都以身相许了,这叫什么哄骗呀!要是光哄你对我好,却什么也不付出,那才是骗呢!”
巴蒂想了想,觉得无法反驳,毕竟她是个无畏的无赖,某些时刻讲不通道理,只好蔫头耷脑的跟她坐在沙发上。
“儿子可爱吗?”阿洛侧身,抱着他的脖子,深情款款的说,“是不是他小的时候特别好玩?我说了,只要你对他好一点儿,他是个特别依恋父母的家伙,我没有母亲,我想着,如果我的母亲还在的话,我跟儿子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这样没出息。”巴蒂无奈的说。
“那他上辈子可太有出息了,”阿洛一针见血的说,“弑父坑母,复活黑魔头,魔法界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呀?可比你这个做父亲的名声响亮多了,就是臭不可闻而已。”
“那他还是没出息吧。”巴蒂想到上辈子他们父子鱼死网破的结局,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
“你和卡斯帕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后代过得轻松一些吗?你们已经把克劳奇家族带上了巅峰,那即使我们的儿子笨一点又能怎么样呢?没有哪一个家族是长盛不衰的,克劳奇的祖坟也不能一直冒烟呐。”
“他可不笨,他聪明得很,”巴蒂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这小子要是走正路,成就肯定比我大。”
“但不是只有进入魔法部才是正路,可以选择的路有很多,像他一直对决斗感兴趣,完全可以做决斗大师或者傲罗嘛,像阿拉斯托那样不也挺好?即使他一直做主任,多年没有升职,但他的名声无疑更让人敬畏。”
“我真不甘心,他这么优秀,”巴蒂抿着嘴,有些焦虑,“他要是还沉迷于黑魔法——”
“只要他不做坏事,我觉得问题不大,”阿洛不在意的说,“我还想和你说呢,这个暑假把他送到我父亲那儿住一段时间,让我父亲正确引导他关于黑魔法的问题,爸爸曾经和我说过,有才华的巫师总会被魔法的另一面吸引,你讨厌黑魔法是因为卡丽丝,但我们的儿子需要一些中肯的建议,你看,我父亲不是黑巫师,我也不是,并不是说我们没有接触过,而是我们知道平时我们根本不会使用那些残忍的咒语,更何况…”
她踌躇了片刻,又说道,“巴蒂,你也会熟练的运用非法咒语,毕竟你的夺魂咒挺厉害的,他用了十三年才挣脱。”
“我希望霍拉斯别把他带到沟里,就像伏地魔一样,”巴蒂的脸皮抽搐着,没好气的说,“卡丽丝出自布莱克家族,我当然熟练,只是平时绝对不会使用黑魔法——”
“黑魔头现在怎么样了?”阿洛担忧的问。
“我早就驱逐了摄魂怪,现在是傲罗守卫阿兹卡班,他那些死忠手下出不来,”巴蒂老神在在的说,“而英国境内没有摄魂怪,他想拉拢它们,除非去欧洲大陆,但是一旦哪里汇报有摄魂怪出没,法律执行队就会驱逐它们,守护神咒被我加入了训练的必修课程。”
“那巨人呢?”
“邓布利多派海格给巨人的首领古戈送了信。”
巴蒂走进厨房,刚想在水池里洗手,阿洛就走到他背后,环抱着他,拉住了他的双手,用肥皂仔仔细细的清洗着他的指缝和掌心,巴蒂感觉脸上都快冒烟了,他轻咳一声,继续讲述巨人的事。
“海格带着奥里姆——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校长马克西姆夫人,他们去了波兰边境附近的大山里,到那边只发现了一百来个巨人。”
“一百来个?”阿洛震惊的问,“只有这么多?”
“没错,”巴蒂的眉头夹得死紧,“现在只剩那么多了,以前有好多,全世界起码有一百个部落,但是渐渐消亡了,巫师杀了一些,但大部分是自相残杀的,现在他们死得更快了,因为他们不适合那样挤在一起生活,邓布利多说是我们的错,是巫师把他们赶到了老远的地方,他们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只能待在一块。”
“海格找到了他的母亲弗里德瓦法,通过她说服了现任古戈——卡库斯,卡库斯很喜欢邓布利多送他的礼物,一支古卜莱仙火和一顶坚不可摧的头盔——妖精做的,卡库斯非常高兴,还找了两个懂巫师话的巨人做翻译,他听说过邓布利多,也知道他反对杀死英国最后一批巨人,还有几个巨人也围过来听,尤其是懂一点英语的,但是那天晚上,另外一个不喜欢邓布利多的巨人发动了政变,他已经跟食死徒麦克尼尔勾搭在一起了,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帮卡库斯平稳了政权,把那个叫高高马的反叛者和他的人都杀死了,奥里姆性情有点暴躁,她用了魔法,这一战之后巨人都很怕她,反正巨人那边暂时不会出问题。”
“海格的母亲对他这么好吗?”阿洛惊讶的问,“我还以为巨人不看重亲情呢。”
“你说得没错,”巴蒂干巴巴的说,“海格之所以能说服弗里德瓦法帮忙,是因为他答应了带走他的弟弟格洛普——同母异父兄弟,海格的母亲生了他以后就离开了他父亲,找了另一个巨人,生下了格洛普,弗里德瓦法像不喜欢海格那样也不喜欢他,因为女巨人认为生下健康的大孩子才是好事情,而他在巨人里是个矮个子,只有十六英尺高。”
“是啊,太矮了,”阿洛嘲讽道,“矮到家了。”
“其他巨人一直在虐待他,海格又心软,便同意了,所以格洛普现在住在禁林里,”巴蒂享受着被她用毛巾擦手的感觉,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邓布利多划了一块地盘给格洛普,虽然这不合规定——按照《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则》,是要驱逐英国境内所有巨人的,但奥格愿意惯着海格,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禁林和黑湖都属于霍格沃茨,邓布利多身为校长的权利最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过马人很不乐意,几次三番抗议,但是他们不去找卡斯珀,不想去马人办公室寻求帮助,我就懒得做恶人了,等奥格退休,海格会接替他猎场看守的职位。”
“那魔法部最近有什么动向呢?”阿洛把他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开始给他的盘子装晚餐。
“尤金妮娅·詹肯斯马上就要下台了,虽然前几年,她出色的处理了哑炮游行期间的纯血统骚乱,但她对伏地魔的恶行无能为力,部里已经准备弹劾她,至于哈罗德·敏坎,他其实很想召回摄魂怪——他是个强硬派里的激进份子,是邓布利多阻止了他,但目前他是最合适的部长人选,只能先让他上去,至于我,我会接替他的位子,掌控法律执行司,比上辈子快了五年。”
阿洛把一杯苹果白兰地放在他手边,又把装了满满一盘的哈吉斯和香肠土豆泥摆在他面前,最后放上两个切开的苏格兰蛋和一些烤蔬菜,又开始给儿子的盘子装牛排腰子馅饼和威尔士兔子。
“很好,巴蒂,但是你要注意提防黑魔头狗急跳墙,我记得食死徒里有几个专搞夺魂咒的家伙…”
巴蒂笑了笑,“你说的这些个家伙,他们的案子上辈子是我审判的,穆尔塞伯专搞夺魂咒,卢克伍德窃取神秘事务司的情报,还有多洛霍夫和罗齐尔…那个跟咱们同一届的亚克斯利,我都记着呢。”
阿洛刚想夸他两句,小巴蒂就飞快的冲下了楼梯,儿童扫帚火箭一般的横冲直撞,他坐在上面,穿着全套魁地奇的装备,摇着小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派头。
“爸爸!我帅不帅!”
“帅,”巴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现在,你该吃饭了。”
阿洛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她擦了擦眼睛,上前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像我,怎么可能不帅呢?等你去了霍格沃茨,迷倒所有小女生!”
“我要迷倒所有来看我比赛的人!”
“行,如果你愿意打比赛的话,”阿洛拖着他的腋窝,有点吃力的把他举高高,然后放在椅子上,“但是要多吃东西才能成为追球手,你爸爸小时候可瘦了,我都担心他会落选——”
“我现在不瘦。”巴蒂面无表情的说。
“行行行,你不瘦,”阿洛敷衍道,“都给我赶紧吃饭!”
“再等等。”
巴蒂话音刚落,前门外的小径上就传来了轻轻的爆裂声响,卡斯珀刚刚幻影显形,他腋下夹着一个火龙皮的公文包,神情有些疲惫,倒是旁边的卡丽丝容光焕发,正挽着他的手臂轻快的往庭院走。
小巴蒂伸长了脖子往厨房的窗户外面看,“是祖父祖母来了!”
“是的,我的小巴蒂!”卡斯珀进了厨房,一看到小巴蒂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夸张的叹了口气,“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骑祖父的脖子了,不然我又得进圣芒戈…”
小巴蒂很懂事的说,“我不骑祖父,我只是想你了。”
“哎哟,这小子嘴真甜,像阿洛…”
米莉和闪闪把更多的美味菜肴端到桌子上,阿洛关心的看着卡斯珀,“父亲最近也很忙吧?看起来状态比巴蒂还要差一点。”
“是啊,我得安排好那些吸血鬼,”卡斯珀憔悴的说,“不然那些家伙可能就会被伏地魔拉拢过去,幸好霍拉斯人脉广,几年前来参加你们婚礼的那个血尼,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在明斯克那边的酒吧里聚拢了一批吸血鬼,用邓布利多的思想给他们洗脑,再加上英国魔法部本来就禁止捕杀吸血鬼,所以他们暂时没有投靠伏地魔的打算,目前就是观望,当然啦,最难说服的是狼人——”
“狼人的首领不能留,”巴蒂打断了他,“别对格雷伯克抱有幻想,父亲,跟他辩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格雷伯克是魔法界最凶残的狼人,他以咬伤和传染尽可能多的人为己任,想造出大批狼人来打败巫师,我这边最近接到了一些情报,伏地魔允诺给他一些猎物作为酬劳,并且让他专攻小巫师,他们说趁小时候咬,然后把他们从父母身边带走,培养他们仇恨巫师,伏地魔开始威胁那些反抗他的人,他打算把格雷伯克放出去咬他们的孩子,你知道,这威胁一定很有效。”
“真的?”卡斯珀的叉子都吓掉了。
“真的,”巴蒂说,“满月时他靠近猎物,确保袭击得手,他完全是有预谋的,他就是黑魔头用来召集狼人的人,我正在全力抓捕他,已经在翻倒巷部署了很多人手,一旦抓到他,我不会给他机会,会立即当场击毙他。”
“这也算一件好事,”卡丽丝嫌恶的说,“狼人都是一群肮脏的食腐动物。”
“母亲,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说吧,”卡丽丝迟疑的看着儿子,“什么事?”
“你最近多回布莱克家几趟,跟你的堂哥阿克图勒斯二世和博洛克斯沟通一下,”巴蒂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他的计划,“他们的儿子和女儿都是黑巫师,尤其是沃尔布加·布莱克,她特别尊崇黑魔头,但你也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黑魔头手下那么多半人类生物,可见他的口号是在欺骗纯血家族,只是想驱使布莱克家族为他送死罢了,还有西格纳斯二世,他的大女儿贝拉特里克斯是个铁杆食死徒,带着她现在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一直为黑魔头鞍前马后,她甚至还给黑魔头生了个女儿,因为她最近躲在莱斯特兰奇庄园里生孩子,我才没立即抓她。”
卡丽丝的大脑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听到莱斯特兰奇,她马上就回神了。
她心虚的瞄了卡斯珀一眼,发现他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立刻收回眼神,对着巴蒂猛点头,“我会帮你的。”
“黑魔头的女儿?”卡斯珀喃喃的说,“这个孩子怎么处理?她一定会很危险…”
“不用担心,我会收养她,”阿洛怜爱的摸了摸小巴蒂的脸蛋,“给我儿子找个玩伴。”
“你真是想得太美了,”巴蒂慢吞吞的说,“莱斯特兰奇还有个小儿子,他现在才八岁,又不是食死徒,他是黑魔头女儿名义上的叔叔——也是名正言顺的监护人。”
“等你把罗道夫斯和贝拉特里克斯那两口子扔进阿兹卡班,那小子也还没成年,一起接过来算了,总不能让他仇恨我们吧?趁他还小,赶紧把他的思想扭转过来,”阿洛说,“还有斯莱特林的风气也被黑魔头严重扭曲了,只看重纯血统,把其他信条都丢掉了,所以我父亲那里现在任务也很重,等黑魔头束手就擒后,我要父亲辞职帮我带孩子。”
霍拉斯:……谢谢你,真是我的好大女。
“今年暑假我可以去找外祖父吗?” 小巴蒂刚才一直在干饭,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但是他就像装了“祖父雷达”一样,一听到母亲提起她的父亲,便期待的看着母亲。
“是的,你会在他那里待一整个夏天,直到他去霍格沃茨为止,”阿洛隔着座位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怀好意的说,“多叫他陪你玩扫帚,你祖父太胖了,需要减肥。”
“放心吧妈妈,”小巴蒂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至少瘦30磅!”
霍拉斯:你不要过来啊!!!
卡丽丝&卡斯珀:为亲家点蜡。
几人吃完饭后,卡斯珀还有公务要处理,便带着卡丽丝回克劳奇老宅去了,而小巴蒂拆开了母亲给他的礼物,把那块漂亮的小金表挂在他刚刚换好的小西装外套上,父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巴蒂一身灰色的呢绒因弗内斯斗篷,头上戴着礼帽,阿洛穿着深蓝色的丝绒长裙和同款长手套,头上是黑色的鸡尾酒帽,上半张脸在面纱后面若隐若现,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考究优雅的麻瓜夫妻。
“走吧,听听这个乐团的钢琴演奏和我的有什么不同。”阿洛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上,一只手挽住丈夫的手臂,跟着他幻影显形了。
三人落在一条小巷里,等他们七拐八拐的又到大路上时,附近一座恢宏的大教堂在夜色中闪着柔和的橘色灯光,入口处有一位年轻的穿黑袍的女士,她正坐在小桌子后面,检阅所有人的门票。
阿洛走上前去,展开票券,“巴蒂·克劳奇,阿洛·克劳奇,巴蒂·克劳奇二世。”
女士认认真真的抄录他们的全名,用麻瓜的钢笔写下颤抖古板的字迹,她给票盖了章,然后示意阿洛看左边的位置。
许多人在那里排队买红色的苹果酒,另一位女士小心翼翼的用汤勺将苹果酒盛进塑料杯里,放热苹果酒的大缸旁边有个公告板,上面贴了张纸,写着10先令——苹果酒当然不值这么多钱,但这是为教堂筹集的善款,所以大家的捐款都超过了1英镑。
阿洛对热苹果酒向来没有兴趣,但巴蒂一直对苹果类的食物趋之若鹜,所以她示意丈夫和儿子先入场,她也站到了队伍当中。
轮到她时,她往那个装钱碗里放了5英镑,得到了对方毫不吝啬的赞美,阿洛莞尔一笑,无论是许愿池还是什么慈善捐款项目,如果她看到,便会慷慨解囊——一方面是为了给丈夫和儿子祈福,一方面也是感谢命运给她和巴蒂重来一次的机会。
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当他们失去了所爱的人之后,有些人自此锁上了心门,比如巴蒂,但有些人则不仅要敞开门,还要打开窗户,让所有的爱与记忆都自由出入,比如她。
也许这才是世界应有的样子,阿洛想,把爱洒满每个角落。
阿洛捧着一杯苹果酒匆匆进了教堂,人们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间,对音乐满心期待,父子两个的座位在中间,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不愿意打扰任何人。
巴蒂接过了她的苹果酒,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小壶南瓜汁递给儿子,此时观众已经差不多填满了整间教堂,乐团成员慢吞吞的走到最前面的平台上,那是演奏的位置,他们将演奏贝多芬的《升c小调奏鸣曲》。
一开始是持续的慢板,升c小调,2/2拍子,一反钢琴奏鸣曲的传统形式——贝多芬在首乐章中运用了慢板,徐缓的旋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伤感。
乐声响起时,阿洛握着丈夫的手,十指紧扣,她感觉仿佛一部分的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无法界定的虚拟领域,在这个领域里,这里的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字,任何一个词汇,都是她在向一个比她自己强大得多的意志投降之前所要坚持的一切。
第二乐章时,变成了小快板,降D大调,3/4拍子,在这一乐章中,贝多芬又一次反其道而行之,改变了传统钢琴奏鸣曲中一向作为慢板乐章的第二乐章,而采取了十分轻快的节奏,旋律短小精悍,而又优美动听。
她不由自主的把头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上,这段乐章让她想到每个晚上,他们双双来到三楼的阳台上,落地窗敞开着,来自奥特河的微风不停拂过房间,烛光在桌子上摇曳,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电影之中,正享受一个或很多个极度快乐的夜晚,只要和他在一起,每件事都恰到好处。
第三乐章是激动的急板,升c小调,4/4拍子,急风暴雨般的旋律表达出一种愤懑的情绪和高昂的斗志,直到全曲结束之前,还是一种做最后冲击的态势。
那双大大的灰色眼眸吸引了她——那双眼睛不光是盯着她看,它们分明是在向她索要什么,并且在她身上逡巡不去,仿佛真的在期待一个答案。
阿洛轻轻的叹息一声,在乐声的掩盖下,几乎微不可闻,但她还是侧头,对方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似的,也朝着她的方向靠拢,一只手按在她的后颈上,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她倾着身子,让头发向前垂落,于是,在瀑布般遮挡一切的银色长发后面,他们又接吻了,他轻轻的、湿漉漉的咬她。
小巴蒂:嗝。
虽然他还小,但他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的父母总是黏黏糊糊的,恩爱非常,有时候他去拜访其他小伙伴的家,好像总是没能发现比他父母还相爱的夫妻,他们甚至非常努力,想要给他创造几个弟弟妹妹,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都八岁了,还是独生子。
嘿嘿!
他愿意做独生子,不希望有人来分薄父母对他的宠爱,弟弟妹妹也不行!
阿洛刚平静下来,就发现儿子在旁边抱着南瓜汁傻乐,这一点他不像她,小巴蒂完全遗传了他父亲的天赋,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大概只有长相和性格里狡猾精明的一面随了她。
当然,克劳奇家的男人都少不了他们一脉相承的偏执,这是无法改变的,这也是她打算把黑魔头的女儿早点弄到身边来的原因——省得他将来又会发疯强迫对方,那女孩儿可怜极了,据说哭了整整一年才逃脱。
但是后来又被抓住了,小巴蒂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她,连哄带骗的让她生了两个孩子,最终达成所愿,她死后听到了儿子的一系列骚操作,只觉得他比他父亲疯得还厉害,小巴蒂不愧是他们的儿子,把她和巴蒂的基因结合的很好,就算他不喜欢巫师棋,依然遗传了她棋王般缜密的逻辑思维,还有她精湛的演技,并且他像他父亲那样聪明又强大,哪怕中了十几年的夺魂咒,也能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蛰伏并完成瞒天过海的计划,他不仅伪装了阿拉斯托整整一年,而且也没人质疑他的身份和教学质量,最后他成功复活了黑魔头。
要不是黑魔头这个垃圾关键时刻掉链子,她甚至相信她儿子可以用阿拉斯托的身份打入凤凰社内部!
他让克劳奇的疯癫更上一层楼,简直活脱脱一个早期伏地魔:能打还会演。
要不是为爱屈服,她总觉得,她的儿子要么死于摄魂怪之吻,要么就会成为魔法界第二个搅风搅雨的大魔头。
这智商和能力,走正路不好吗?
阿洛叹了口气,把儿子从座位上拖起来,抱到自己腿上,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暗暗思索。
这么聪明的孩子,她到底要怎么引导他呢?这辈子,她集合了所有长辈的力量,才让小巴蒂有了一个充足的爱的环境,她经常把他送去奥利凡德和父亲的店铺里接触形形色色的巫师和同龄人,卡斯珀也经常带着这个孙子到处参加魔法部的活动,这让小巴蒂和上辈子那副有些内向安静的模样大相径庭。
“妈妈,你叹什么气呀,”小巴蒂乐呵呵的说,“今天我又长大了,再过三年我就可以去霍格沃茨了,到时候,我要你和爸爸一起送我去,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爸是傲罗主任!”
“哦,等真到了那一天,你爸爸都是法律执行司司长了,”阿洛看他一副傲娇的样子,忍俊不禁,“可不许欺负别的同学,就算是那些麻种巫师,他们也并不差的,学起咒语来没准比你快多了,你看看周围这些人,咱们家里的冰箱啊电话啊收音机啊都是他们发明的,大部分巫师家庭可没有这些。”
“我知道,妈妈,我从来不歧视别人,”小巴蒂晃着两条腿,干脆的说,“我只追求实力,我喜欢像爸爸这么强大的人,我才不管他是麻瓜还是混血。”
巴蒂听了这话,太阳穴上一根青筋在抽动,他握住魔杖,无声念了个悄声咒,这样附近的人就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但是不是所有实力强大的人都是好人,”他语重心长的教育儿子,“我现在正在抓捕的黑魔头就是如此,如果他在这里,恐怕会把这些麻瓜杀光。”
“为什么呢?”小巴蒂好奇的问,“麻瓜惹到他了吗?”
“没有,他只是看不起他们,并且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没错,”阿洛接过了丈夫的话音,“但他很狡猾,他会花言巧语的诱惑别人为他出生入死,而他只是利用他们,利用那些忠心的手下,那些可怜的家伙以为他们的关系是朋友或家人,但根本不是这样,黑魔头不在乎任何人,他也不需要朋友或者亲人,等你到了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校长会给你单独上课,到时候你就明白妈妈在说什么了,以后你面对这种人,千万不能被诓骗了,你需要什么,回家马上跟我和你爸爸讲,如果我们有,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我知道爸爸妈妈是对我最好的人啦。”小巴蒂依赖的往后仰,靠在母亲怀里。
巴蒂暗暗松了口气,等音乐会结束时,阿洛连忙给儿子裹上围巾,四月的夜晚还是有点冷,尤其是刚刚还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和泥土散发出来的新鲜气息,于是一家三口散步一般的往小巷子里走,街灯下的鹅卵石流光闪烁。
回到家后,阿洛打开了钢琴,谈了一首李斯特的曲子,小巴蒂觉得《叹息》十分催眠,便很快洗漱好,道了声晚安,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巴蒂站在钢琴边,聆听她的弹奏,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动弹不得,因为钢琴的声音清晰、饱满,在燃着炉火的客厅里回荡——她简直就像是在巨大但空无一人的殿堂里演奏。
音乐兀自流淌了几分钟,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走到她身后,捧住她的脸颊,亲吻她裸露的脖颈,求她,求她再弹一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阿洛唯一的举动就是转过头去,寻找她的丈夫,任由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看懂了他的眼神,音乐让他开始怀念某些深深烙印在心底的东西,那些东西从未走远,一直都在他心里,只要用正确的音符召唤,它就会回应他,就像轻柔的唤醒一个沉睡已久的灵魂,只消用正确的手指轻轻一碰,再辅以每个音符间恰到好处的沉寂。
“我可以再为你弹一次,傻瓜。”
巴蒂又听到了她的琴声,仿佛在提醒他:我们一如从前,我们从未改变。
每一个发音都充满她的个人特色,曲折变化间尽是狡黠和慵懒,就像她呢喃着他的名字——赋予了她独特音色和意义的他的名字。
“找到我,找到我。”
他们找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