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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番外)葡萄美酒夜光杯 ...

  •   秦王从另一个时空回来的第二天,倒霉弟弟就缠着他出去玩,还说是自己答应过的,不能朝令夕改,更不能欺骗可爱的弟弟。
      秦王:“?”
      想想应该是法则搞的鬼,不过小黑行踪莫测,这会儿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甚至可能都不在这个时空,也没法抓过来。
      “那你想干什么?”赵政咬咬牙背下了这个黑锅,决定给自己也放一天假,先离开王宫一天吧。
      “骑马、抓兔子、登山……对了,我还要吃葡萄。”
      “葡萄?”
      “对呀,那个紫色圆圆的东西,不是子方种出来的吗?”
      没见过世面的秦王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子方不知道还有没有,你回头问问他吧。”
      赵政本来是想放假,没想到带小孩更折腾人,成蟜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精力,疯玩了一整天,还巴巴地想明天继续。
      “不,你不想。”
      “王兄——”成蟜提溜着逮回来的灰兔子,试图利用亲情感化哥哥,不过赵政已经对这一套免疫,挥手就让他滚回去。
      成蟜怅然若失,见拉扯无效,悻悻然准备回去养兔子,一转头看到子方进来,抱着兔子兴冲冲跑了过去,一脸期待地问道:“子方子方,你还有葡萄吗?”
      “葡萄?”子方被问糊涂了,一想可能是法则搞出来的,在心里骂了它几句,试图解释道:“那是域外来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啊,连葡萄也没有了。”小公子大失所望,回头委屈地看了哥哥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失落地离开了章台宫。
      “你欺负他了吗?”
      赵政一脸不虞:“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我看小公子和大王当年很像呢。”
      “寡人什么时候那样过?”赵政震惊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这家伙分明是忘了,子方捏了一下他的脸,揶揄道:“也不知道是谁偷偷从暗道里溜出宫,到军营找我玩,天黑了都不肯回去。”
      “……”
      子方记性太好,连他年少无知时的黑料都记得一清二楚。赵政闭上眼睛不想说话,心里反复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真的这个样子,突然对大秦的未来感到担忧。

      小公子安置好了兔子,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下巴,闷闷不乐地看着兔子吃草。突然想起来昨天吃葡萄的时候,里面似乎是有像粟米粒一样的种子……或许自己可以种出来呢!
      幸好他出于好奇没有把种子丢掉,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于是,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小公子不顾宫人的劝阻,找了一块空地种起了葡萄。
      估摸着有十几粒葡萄籽,他留下了几粒,把其余的分成三份,埋在了不同的位置——总有一处发芽的地方吧!小公子乐观地预测着,给深褐色的土壤浇上水。
      大功告成之后,成蟜终于肯回去睡觉。他躺在床上做着美梦,梦见葡萄籽终于长成了大树,树干有五六人合抱那么粗,叶子是圆圆的,枝干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紫葡萄串。
      第二天一大早,成蟜刚醒过来,就急匆匆地去看自己的葡萄树,不过那块空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他昨天晚上立在种子旁边的几个竹片。
      小公子有点失落,不过农人种地都要等几个月才能收成,一晚上肯定是不够的,或许过几天它们就会发芽了。
      于是,接连几天,小公子每天早上醒来、晚上睡前,都要去看看他的宝贝葡萄有没有动静,勤奋地每天浇水,认真地看起了农书,还向宫里有经验的老师傅请教应该怎么种。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真的有小芽从土壤里冒了出来,小公子惊喜地天天跑去看,恨不得整体和小芽待在一起。
      可是没几天,那小芽慢慢长大,居然变成了一株田野里随处可见的野草。
      这不亚于晴天霹雳,那野草越长越高,一点儿没有树苗的样子,小公子气愤地把它连根拔起,给土壤当肥料。
      又过了一个月,天气转暖,宫里许多花都开了,树上长出了嫩绿的新叶。阳光甚好,燕子也开始衔泥筑巢。
      小公子像上了发条一样,每天定时去看葡萄籽有没有发芽,今天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意外之喜却悄然而至,他插了竹片的两处地方都长出了嫩芽儿,虽然不甚明显,但无疑是重大突破。
      终于发芽了,还是两个!
      不过成蟜这回学了教训,没有先急着高兴。小公子先观察了几天,确定不像上一次那样是杂草之后,才拉着子方去看他种出来的两株小葡萄苗。
      “居然真的能长出芽,啧啧,小公子福泽深厚啊。”
      “它什么时候可以长大,要等到夏天还是秋天呢?”
      “不好说,就算能活下来,至少也要好几年才能长成树结出果。”
      而且用实生苗,很大概率会变异,种出来又小又酸的葡萄,更别提还有除虫、施肥、搭架等等麻烦事。
      子方委婉地提醒他:“小公子,种树是十年之计,您要想吃到自己种出来的葡萄,恐怕得等上好多年。”
      “没关系,我可以等。”成蟜意外地坚定:“我想看到它长成参天大树,结满葡萄的样子。”
      参天大树?子方失笑,也没有泼他冷水,摸了摸他的脑袋:“既然小公子坚持,那我就祝您早日得偿所愿吧。”

      秦王政十年,赵王迁受离间之计,罢免名将李牧,秦将王翦率军攻赵。十一年,邯郸城陷,赵王迁投降。公子嘉逃往代地称王,一年后也为秦所灭,赵国灭亡。
      十五年,秦将王贲攻魏国都城大梁,引黄河、鸿沟之水冲灌,逼得魏王出城投降,三晋覆灭,其地尽归秦所有。
      十七年,秦将王翦、李信伐楚,公子成蟜领兵从之,六十万大军势不可挡,一年后攻破楚都,俘虏楚王,地广千里的楚地从此并入秦国。

      成蟜的葡萄苗在第二年死了一株,没能熬过严冬。第四年,另一株也糟了虫害,叶子变得枯黄,好不容易已经有了小树苗的样子,最后还是枯萎了,细弱的树茎皱皱巴巴,风一吹就倒了。
      当初还留下几粒葡萄籽,在第一株葡萄苗死掉之后,成蟜把那几粒种子埋在旁边的土壤里,可是一直都没有发芽。
      十年树木,可是他的葡萄苗都没有给他十年的时间。
      但是像养成习惯了一样,小公子依旧每天早晨去看那片空地,期待着空地上能长出新的嫩苗,就像《山海经》里那些神奇的草木一样。
      逐渐地,成蟜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少,王兄有意让他参与朝政,扶植自己的势力,甚至公开宣称“王弟成蟜为大秦储君”,还让他住在东宫。
      “大秦储君”四个字的分量像泰山一样沉重,成蟜深知王兄初继位时的权力跌宕,无数人为了这个位置丧身殒命,但他还是选择接下了这份重任。
      即使不能做得和王兄一样好,至少也不能让大秦的基业在自己手上毁掉。

      这些年,时时有外域进贡的奇珍异果传入,甚至也有葡萄,可是成蟜总觉得不如记忆里的味道,似乎缺了些什么。
      从楚国归来,成蟜照例去看了那块空地,依旧没什么动静,多年前他立的小竹片,已经有了数条裂缝,颜色也从深绿变成暗黄。
      成蟜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带着侍从回了东宫,却听卫兵通报,有个不知哪来的方士要求见,还说是文襄侯引见而来。
      子方不是一向不信鬼神占卜之说么,怎么还认识什么方士?
      “让他过来吧。”
      “是,公子。”
      不多时,一个穿着深蓝布袍、高冠博带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如果不是他嘴里叼着根蓍草、腰间别着个葫芦,看上去还真像个儒生。
      那人行动颇为随意,一副老庄之徒的懒散模样,不怎么正式地行了个礼:“拜见公子。”
      “你是何人?”
      “在下是云游到此的方士,名叫尤维斯。”那方士把蓍草拿在手里把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公子之忧。”
      “这话怎么说?”成蟜警惕地打量着他,总觉得这个人莫名熟悉,但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三星在户,夤夜时分,一切自有分晓。”
      成蟜忍住把这个神棍赶出去的念头,耐心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在下路途劳顿,挺累的。”尤维斯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声音散漫:“能否借宿几个时辰,打扰了。”
      法则大人毫无身为客人的自觉,不顾众人惊疑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内殿,和衣躺在了榻上,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公子,要不要把他扔出去?”
      “……不用了,随他去吧。”成蟜抚着额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纵容这个神棍,他顿了顿,继续道:“要是敢愚弄我,本公子一定会让他尝到教训。”

      尤维斯整整睡了七个时辰,中间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成蟜从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差点想去探探他是不是还活着。
      等到了大半夜,成蟜都已经睡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方士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来,拍了拍他的脸:“公子,醒醒,是时候了。”
      “三星在户,正是此时。”
      成蟜半信半疑地披上衣服,尤维斯仍然是不着调的样子,晃着脑袋在前面带路。
      虽然天色漆黑,但这条路过于熟悉,这块空地,不正是他种葡萄的地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尤维斯神神秘秘地让他附耳过来,轻声对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
      趁着小公子还没上手揍他,尤维斯站到了空地上,把腰间别着的葫芦取下来,将里面的水撒在四周,又绕着埋葡萄籽的地方走了一圈,仍旧叼着蓍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大功告成,公子可以看好戏啦。”
      尤维斯话音刚落,土壤中突然冒出来一处嫩芽,又迅速窜高起来,树茎越来越粗,本来插在土壤里、用来标记位置的小竹片竟然也随着葡萄树长高了,葡萄树的藤蔓伸长开来,缠绕在竹片上,接着开始挂上果实。
      云开月明,晶莹的葡萄串像是在闪闪发光。
      成蟜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不可置信地问:“先生,您到底是何方高人?”
      “算不上高人,只是我这葫芦里的水,乃是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故而有非凡之效。”尤维斯面不改色地扯着谎,把那根蓍草递了过去:“公子心愿已了,我走了,此物就送给公子吧。”
      “哦对了,葡萄酒也很好喝,别忘了试试啊。”
      成蟜还愣在原地,尤维斯已经转身离开,背着手哼起奇怪的歌谣:“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是什么歌?成蟜皱眉,刚想去追上他,那个奇怪的方士却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影儿也不见了。只有手里的那根蓍草还在,不至于让人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那位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
      成蟜背靠在葡萄树上,攥着那根蓍草,困意突然涌了上来。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想,明天醒来,还能不能看到葡萄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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