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闲琐时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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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闲琐时日
夕阳西下，残阳的红光铺满了天空，竟呈现出了一幅难得的秋霞美景，秦怡虽静坐屋内，透过大开的房门却也能看到屋外的旖旎红霞，见到此等美景，不知不觉间只觉胸怀便也不自觉的宽广起来。
扭头一看，原来木风也正在遥远天边霞光，似乎被这惬意的美景所吸引，只见木风神色已趋于缓和，凝望天边的双眼虽仍是有着教人看不懂的深意，但也总好过了平日的冰冷漠然，凝视着这个模样的木风，秦怡不觉牵了唇角，心头也不禁染上了由衷的笑意……
两人虽都是默不作声，但面对如此静谧美景，此刻言语之词倒也显得多余无趣了，秦怡起身将原本半开的几扇木窗都打了开，顿时屋内又明亮了几分。
刚打开所以的窗户，秦怡便转身正要返回床前，却恰巧屋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近及远，正朝门口靠近，秦怡听到声响，便从房门探头向外望去，便见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十几岁小姑娘正气喘嘘嘘的跑向自己。
秦怡心知这丫鬟大概来寻自己的，便停了脚步站在门边，静候着等那丫鬟靠近。
匆忙跑来的丫鬟一见到秦怡，便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焦急神色似乎也减缓了不少。
“秦……大夫……咳……咳……”丫鬟也不休息片刻，见到秦怡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唤了秦怡，只因她原本还担心秦怡不再房内，现下见到秦怡本人，倒也放心了不少。
秦怡见她一口气没接上来，竟然给呛住了，便暖笑安慰道：“不要急，慢慢道来便是……是不是石当家有事寻我？”秦怡率先开口让她不要着急，免得不小心又叉了气，会更加难受。
那丫头听秦怡这般说着，只是急急的摇了摇头，言下之意，并不是是当家派她前来，但奈何她刚才一下子跑得太急，现在仍是没有缓过气来，开口说出的话也破碎不成语句。
秦怡听闻原来不是大哥来找自己，便正了正脸色，隐了脸上笑意，一脚跨出房门，来到那丫鬟身侧，伸出一只手扶住那仍在喘气的小丫鬟，；令一只手却轻柔的在她背脊之处拍打了两下，然后再为她抚背顺气，直到那丫鬟不再干咳为止。
小丫鬟突然被秦怡触碰，瞬间脸红得如春天里的桃花一般，待反应过来，便急忙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秦大夫……奴婢没事了”，小丫鬟果然是缓过气来了，只是说话的声音却比蚊鸣还要细小，倒教旁人压根不知她轻声说了些什么。
“好些了吧？”秦怡见眼前丫头脸色虽突地绯红一片，但气息倒是顺畅了许多，心想自己那方法看来是起了作用，便出声细问道。
那丫鬟被秦怡那般一抚背，已经不再气喘了，抬头正要向秦怡道谢，却又见秦大夫一张带着和熹笑容的儒雅脸庞近在眼前，当场便什么话语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憋着内心的羞涩急急的摇头，恰似整个人怔愣了一般，是以反而把跑来寻秦怡的初衷给忘记了。
“对了，你来寻我所为何事？”秦怡见那丫鬟先前神色焦急，担心若真是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便不好了，是以也不等她主动禀报，自己先问询起来。
那丫鬟被秦怡这般一问，这才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神色又再一次变得慌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厨房葛四叔被柴刀弄伤了脚……血……止不住……请秦大夫……”她原本是去厨房帮忙准备晚膳的，却见到葛四叔抚住左脚坐在地上哀嚎，流了满地的鲜血，周围的人都像炸了锅般，好再伙头忆起现下四方轩内有位大夫，便吩咐她来请秦大夫过去帮葛四叔止血。
秦怡听完丫鬟的叙述，也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柔声道：“你别着急，我现在就陪你去厨房！”说完便转身进屋取了药箱诸物，然后再对木风交代了几句，大抵是让木风好好休息，自己要先行出去办点事。这般交代完便又急忙的出了房门。
“你现在就快带我去吧……”秦怡拎着药箱说完，那丫鬟点了点头，便急急的带着秦怡去往了后院的厨房……
刚到了厨房外的院子内，果见众人都簇拥在一处，众人见是小丫鬟领来了秦大夫，都纷纷的给秦怡让开道来，而待进了人群之中，这才见到一老者正在蜷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哀痛声，而按住伤口的棉帕也被鲜血给染红了。
秦怡也就不再耽搁，取出了药粉和布带摆在身旁，同时吩咐周围的人赶紧去烧些开水，然后放在一旁凉好，自己则动手将伤口附近的木屑给清理干净，待开水准备好后，秦怡这才开始细心的为葛四叔清洗伤口。
清洗伤口的过程中，葛四叔的脚背仍是血流不止，所幸的是渐渐的清洗好伤口，再上好了药沫之后，血也渐渐的止住了，而且最幸运的是伤口虽深，却并未伤及到筋骨，是以只是皮外伤，休息些时日待伤口愈合便好了。
听秦怡这般说完，葛大叔和周围的伙计这才放了心，葛大叔就指望在四方轩的活计养活全家，若是伤筋动骨了，估计全家都得喝西北风了。
处理完诸事之后，秦怡简单的交代了葛四叔几句，大抵是让他最近都不要走动，躺在床上静养，以免牵扯了伤口，再流出血来，让伤口恶化。
交代完，秦怡又开了几服草药，多是益气补血之物，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膏药等，旁边的一位接过药方便着急的去往药铺抓药了。
而周围的另外几个伙计则合力的将葛四叔抬回来他的小屋里，而秦怡也在清洗过双手之后，好不容易向葛四叔道了别，只因葛四叔一个劲的感谢秦怡，直拉着秦怡讲了些感激的话。
道了别秦怡这才缓步出了厨房，拎着药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侧院。
回到屋内，将一切收拾妥当，也已是入夜光景了，木风在秦怡回来之时便已躺在床榻之上休息，秦怡猜想木风大概也并未熟睡，但又思及木风的确需要静养，便也就没打扰他，转而来到床榻前以手背测了下木风额头的热度，已经不再烫热，的确是已恢复了正常。
确定完木风状况，秦怡也就安了心，旋身走出了房门，轻掩了房门，继而转出了侧院，打算去往大厅之中，静静的等着石墨回来，一同用膳。
秦怡在大厅久等石墨未果，眼见厨房已派人来交代晚膳已都准备妥，秦怡这才忆起木风，便吩咐芍红了准备些清淡补身子的食物给木风送去，还吩咐芍红要眼看着木风用完晚膳才能离开，而他自己则不急着用膳，于是吩咐厨房将饭菜先搁着，心道还是先等等大哥再说。
芍红对于盯着木风用膳一事虽然心中有所不愿，但终究不愿忤逆了秦怡吩咐，迟疑了片刻才领命离去，心上却是有几分忧郁，她心中有事，原本想找石当家，让石当家成全，谁知石当家竟然这么晚还未回来，是以她的心到现在也安定不下来。
秦怡就这般独坐在大厅之内，边饮着热茶边等待石墨，直到茶水冰凉，便又去换了一壶热茶，一个人独处固然清静幽雅，却难免有些寂寥无趣，静坐了许久，仍旧等不到大哥，眼看外面月光清华，秦怡索性起了身，在四方轩内独自闲逛了一番，待倦了这才又回到了大厅之内。
恰巧当秦怡再次返回大厅时，便听见大门处有不小的声响，接着便见到石墨领着管家和新任的账房先生，正往大厅来。
“大哥……”秦怡见石墨终于回来了，不禁心头一喜，急急的迎了上去，叫住兀自前行正在交代什么事情的石墨。
石墨听闻秦怡声音，这才扭头发现秦怡现下正站在大厅外等候，便疾步前行，笑问道：“怡弟有事找我？”
秦怡并不言语，只是待四人都入了大厅之内，秦怡这才淡淡笑道：“小弟也并无要事，只是想等大哥一起吃顿饭、喝点小酒罢了……但看现在大哥似乎另有要事……”
秦怡原本就意在陪陪石墨，以解石墨因清雨不辞而别一事的伤怀，但现在看大哥后面紧跟着管家和账房先生，想必是要谈些生意上的事情，自觉不便多加打扰，心道喝酒聊天之事推到改天也可。
石墨见秦怡似乎略有心事，又听他一直在大厅等候自己，当下便明白秦怡多半是在为自己担心，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感动，扭头对身后两人吩咐道：“诸事我都已吩咐妥当了，你们就按照先前的想法去做……待事成之后再回禀我就行了……”
管家和账房先生得到当家的的首肯，也都安心了些，点了点头便都缓缓的退了下去。
见二人都已离去，石墨这才略显疲惫的倚坐在了木椅之上，轻轻的揉了揉额边的太阳穴，秦怡见他面有倦色，不由得担心不已，“大哥今夜还是早些休息吧，我现在就去让厨房将晚膳送上来。”这般说完，秦怡便要转身离开。
“怡弟……”见秦怡要走，石墨猛地出声唤住他，打起精神道：“今日出城谈了桩生意，是以有些困乏了，等会洗把脸用过膳便好了……不知怡弟是否还有兴致愿意与大哥对饮几杯？”
秦怡听闻石墨这般说完，竟觉得左右为难起来，思量片刻，终是点头应了下来，心道：现下木风伤势已渐渐稳定，没准再过几日便要离开边城，去往蜀地，现下且多陪着大哥，宽慰宽慰他也好……
见秦怡答应了自己，石墨便吩咐门外的丫鬟去厨房端来酒菜，却是要她将酒菜放置在了后院的凉亭之中，他先让秦怡先行到凉亭等候，他自己则要回房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才行，至少得去掉他身上的尘土味道。
秦怡坐在后院中稍等了片刻，石墨便换好了衣裳走了过来，手中倒是拎着一壶酒，那酒壶正是三人对饮那晚所饮酒之壶，记得当晚大哥留了一些，不想今晚他却将那留下的半壶酒给拿了出来。
刚到桌前，石墨便开了壶口，为秦怡和自己个小斟了一杯，随即搁了酒壶，坐稳了身子，这才笑道：“正想着寻个机会，和怡弟再共饮一杯这壶佳酿呢，奈何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虽不是月圆之夜，但月缺月残之景倒也别有风味，那诗句里不也有说风月……缺……什么的吗……哎，我这人也不会诗词歌赋了，见笑了，怡弟，请！”石墨兀自说了好一番话，边说还边豪爽的大笑了几声，说完石墨又率性的举了酒杯，将杯中醇酒一饮而尽。
秦怡听闻石墨话中“残缺”二字，不禁想起了清雨，那日三人对饮，何等畅快，不料今日，却只留下自己和大哥二人，倒真应了几分月有阴晴圆缺的光景。
“可惜，清雨……”知晓眼下不该提起清雨，奈何秦怡触景伤情，想起古语更是不自觉的吐了清雨二字，待意识到自己所言之语时，却已是后悔莫及了。
再听清雨二字，石墨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如常神色，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模样，静默了片刻便道：“我今日去问了城中驿馆，清雨昨日深夜去驿馆中借了快马，算算日子，想必十日之后就可到达京城……怡弟也无需为清雨过多担心……”
石墨这番话倒反而让秦怡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作罢，只是心中却真切期望，大哥当真能舍下与清雨之间的纠葛，借由清雨返京之事，就此也断了两人情缘，这样日后两人的日子也好过活些。
这般想着，秦怡一扫先前的阴霾，主动起身为石墨斟了杯酒，随即举了酒杯，淡笑道：“秦怡此次来到边城，遇到大哥实乃是天大的幸运，可惜怡弟不能长久陪着大哥……只盼大哥能放下胸中的郁闷，就此开了胸怀才是……”说完，秦怡便仰头喝了杯中醇酒，只愿大哥能如自己所言一般放下心中情思。
酒香在秦怡口中缓缓蔓延开口，让人不禁有种心旷神怡之感，秦怡不禁感叹当真是少有的好酒，让大哥多喝几杯解解愁绪也好。
石墨明了秦怡苦心，知晓他见自己强颜欢笑便费心开导自己，便也稍稍的放下了心中芥蒂，转了话语，遗憾说道：“我本想多留你几日，奈何木公子的体内的毒不能耽搁……不知怡弟决定何日启程……为兄到时必要抽空送你一程才是”
秦怡稍作思量，这才答道：“那有劳大哥费心了，我思量最多五日之后便可动身了，我看木公子到时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是……大哥也勿需为我多费心了，我看你这两天似乎很忙。”
石墨无奈的叹道：“即将入冬，许多出货入货之事需由我去管理……每年这个时节都是如此……明日我还要在出城一趟……不过待忙过这一阵，入了冬便能空闲下来。”想起今日遇到的那些个胡搅蛮缠的客商，石墨不禁苦笑了下。“不过好在明日出了城大概就能办妥了！”
“如此倒也甚好！”秦怡见大哥竟然也有为生意犯愁之时，不觉会心一笑安慰道。
“来……喝酒……”石墨也不愿再提生意场上的事，替秦怡倒了酒，又笑道：“这次去蜀地你告诉四方兄了吗？”
“恩……”秦怡淡笑道：“姐姐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告诉她，她总是喜欢瞎操心的……你也知道姐夫……”
如此两人边啜饮，边笑谈，所谈之事也都是些琐碎闲事，最后还提到了石墨要像秦怡学习医术之事，秦怡见石墨提起这些过往琐事，先前的抑郁也减少了许多，心想大哥如此倒也甚好，毕竟清雨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
这般大概对大哥、对清雨都是最好的选择吧……但愿如此……
秦怡心头轻叹，不觉又饮尽了一杯……
两人这般喝酒闲聊到夜渐深沉，半壶酒也都喝了大半，似乎都有几分薄醉了，这才各自散了去，秦怡回到屋内时，木风早已熟睡，秦怡再一次触了木风额头，确定并无异样，这才洗了把脸就此睡去……
第二日用过早膳，秦怡便替木风温热好了药，待木风服完药后，又替木风把了把脉，见脉象平稳，不由得高兴万分，告诉木风他的状况，木风似乎也有几分欣慰。
依照习惯，秦怡又拿出昨日的页册，耐心地详细记录起症状来；木风因昨日运功调息恢复了内力，便也就继续在床榻之上打坐运气。
待到午膳之后，秦怡又如同昨日一般领着木风到院中去晒太阳，顺便再次重新煎药，这般反复了几日，时光倒也过得平和无比。
石墨这几日还是很忙碌，据闻又一桩生意一直谈不拢，让他很是无奈。
秦怡每日依旧会等石墨一同用晚膳，石墨也不忍秦怡枯等，是以一入夜必定赶回来，两人边用膳，边喝点小酒已然成了习惯，往往都能笑聊到夜半时分……
前世今生恍如梦，短短几日时光更是飞逝而过，眼见木风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气息已大有转色，已经能独自在院内散步休息，有时候还会伸展伸展拳脚，秦怡看那些拳法掌法都奥妙难懂，自己竟半分也看不懂究竟，不由得感叹“隔行如隔山”实在言之有理。
入药的两颗灵芝也所剩无几，还有些残余碎末，秦怡打算留在路上用来替木风泡茶解火，想必也很有效果才是，木风体内的火毒虽不能化解，但已被逐渐压制住了，背后的刀伤，毒疮等也早已痊愈，只是身子骨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多加调养，但毕竟木风是个练家子，与普通人不同，是以体力之事秦怡倒并不担心，再者在路途中也能边静养边前行，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蜀地遥远，只盼一路上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
先前管家来禀报，按照大哥的吩咐，已经帮忙把远行的所需之物全都准备妥当了，倒是丝毫也不给秦怡操心的余地，接下来就只等着明日一早启程。
忆起明日即将离开一事，秦怡还真是有几分不舍，便在天未黑之前趁着空档又去了边城大街一趟，去拜访了翁老之时，翁老还特地给秦怡一封书信，交代他在蜀地的孙儿好好关照秦怡，对此秦怡由衷感激，拜别了翁老，秦怡又去看了看边城大街的风土人情，虽然只是走马观花般的大略看了一下，但秦怡却不由得打心里喜欢这片豪气朴实之地。
毕竟明日秦怡就要离开，石墨特地早早的结束了生意上的应酬回来，督促下人准备好酒好菜，说是要为秦怡送行，而且石墨还难得的亲自做了几道小菜，大显身手了一番，待酒菜准备好，石墨便遣芍红过来叫秦怡前去用膳。
听了芍红的禀报，原本秦怡想让木风陪同自己一同前往大厅，毕竟这些时日木风也多得石大哥的诸多帮助，奈何秦怡正要开口却只见木风坐在桌前，仍是一脸平淡如水，这倒让秦怡反倒开不了口，思量片刻仍是开了口，问道：“不知木兄是否愿一同前往……”
这话问完，却不见木风有何反应，秦怡以为大概木风并不喜欢那种热闹场面，心中虽有几分失望，但终是只得转身随着芍红一同出了门，刚出了房门，便听闻身后有声响，秦怡扭头便见木风已从桌边站了起来，却依旧是一脸平静。
秦怡见木风这般模样，怔愣了片刻，这才会心一笑，说道：“木兄，请……”
这般说完，便等木风走在自己身前，这才紧紧地跟在了木风身后，直往大厅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闲琐时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