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锦袖

1、暗恋（一）

　　要说程成这些年过得不好也不尽然，毕业后回到家乡，找了一份聊够温饱的工作，也有一栋祖上留下来的老房子，期间也谈过两场不咸不淡的恋爱，但若说过得好呢，也实在说不上，眼看着从小程变成老程，和他同年进公司的都升了职加了薪，他却像是被大家遗忘了一般，一直做着打杂搭手的工作。

　　“程工，还不下班啊？”
　　“哎，等雨停了再走。”
　　和程成打招呼的是今年还进公司的实习生，因为不能和老员工一样称他老程，又实在没有职称可叫，只好称他程工程师。第一次被人这么叫的时候程成吓了一跳，连连解释自己只是工程师的助理，听这话的实习生更尴尬，还是其他同事解了围，“准工程师也是工程师嘛，老程你别谦虚啊。”程成还想解释他这工程师是考不出来的，但其他人已经换了个话题，他也就只好作罢了。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程成这时倒也不急着回家，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因为下过雨柏油路面上积了一层水，脚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让程成想起大学毕业时的那个晚上，一群喝得东倒西歪的人互相搀扶着回宿舍。不知是离别的情绪还是别的什么，一个平时和他不大说过话的同学问他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打算的话，”程成记得自己回答：“也没什么打算吧。”想到这里程成笑了一声，他当时醉得并不厉害，因为没人给他敬酒，他总不能把自己灌醉，但是为什么回答得如此不知所谓，他也真是不知道。
　　走到住处楼下时程成想起家里没有吃的了，于是拐到小卖部买了点速冻水饺，结账时王大妈神秘兮兮得问他，“听说你的好事近啦？”
　　“啊？啊！”程成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王大妈说的是什么，“小孙说今年十月就结。”
　　“哟！那不就几个月了，还叫小孙那，该叫大令了。”
　　程成被逗笑了，“这还多亏了您做的好媒呢，给您包个大红包。”
　　“你这孩子，哈哈。。。”
　　程成附和笑着走出小卖部，余光瞟到玻璃门照出的自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像他这样三十五岁的男人实在乏善可陈，前任女朋友和他在一起时他总不明白她是图他什么，到要分手时他倒是心里踏实了。但论到结婚他的优点还是明显的，有份工作有栋房子，父母早亡没有家累，更重要的是性格老实容易控制。和小孙相过亲，双方都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就这么着一年也就过去了。
　　回到家很意外得发现小孙也在，程成微微皱了下眉，虽然已经交换了钥匙但他还是不习惯小孙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
　　小孙扬扬眉毛，“不喜欢那？不喜欢自己做饭。”
　　程成看着桌子上的面条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讪笑几声，“哪能啊，哪能啊。”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书来准备复习考试。
　　小孙一把把书抽走，“先吃你的面，整天看看看，也不见你考出个名堂来。”
　　程成微微有点不快，小孙再瞪他两眼他也就作罢了。其实程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考这个工程师这么执着，从大学开始算起，他考了二十几回总也有了，回回考回回失败，但下回还是要报名考试，大概人总要有个寄托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等他看完书小孙已经上床了，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小孙扭过头来，“杵在那干嘛？”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同床共枕的次数其实不多，程成不知怎的，总有点不习惯。
　　小孙从后面搂住程成的脖子，“我们去哪里度蜜月？”
　　结婚一向是女人的事，程成对这个真没什么想法，“你定吧。”
　　小孙把他掰过来和自己面对面，“巴厘岛行吗？”
　　台灯照在小孙脸上，微微有点肿的眼皮似乎泛着点红晕，程成不知所云得回答，“行啊。”
　　小孙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极高兴得啄了他一下，“你真好。”
　　程成到这时觉得脑子有点晕，情不自禁得心跳加快，也凑上去吻了小孙一下，“你高兴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