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诡事录》溪九不问酒

6、第 6 章

　　话音落，淡淡的脂粉气息随着不慎入户的寒风混杂在空气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依然是将整个地方填满。女子也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子生的倒是极美，只是远远看上去那一张脸，是脂粉也掩盖不了的惨白。手中拿着的罗帕时不时遮掩着唇瓣，下一刻轻咳声落入耳中。
　　江清延想，她应该就是冀之南口中那个病美人了吧。

　　她的出现使得刚才的那严肃的气氛也在片刻间一哄而散。冀之南整个人更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直接迎了上去，很显然刚才的一切被他彻底的抛之脑后。“云姑娘，你怎么在这个时候下来了。当下正是风露重的时候，万一再不慎感染了风寒，那可没这么好。想吃什么，用什么，你知会一声就是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云渺：“咳咳！我的身子无碍的，更何况大夫说过，我的病不能总闷在屋子里，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冀之南一脸着急：“大夫说的是大夫说的，就算是出门走走也不能挑这个时候，这外面的寒意尚未退却。”
　　云渺缓缓抽回了被他握上的手，轻笑着：“我没事的，更何况我们客栈来了新面孔，作为客栈中的一员，那我又怎么坐得住。”

　　江清延正打量着她，还未曾做些什么，下一刻姜屿厌恶的话语声正巧落在他耳中，“又是这么一般装模作样。”
　　他顺势看去，只见姜屿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抱着琵琶调转了方向背对着她。那略带生气的面孔倒是真真的情感流露。

　　云渺的视线也在此刻落在江清延身上，“想必你就是那位新来的公子了吧？云渺，这厢有礼了。”

　　江清延看着她对自己行礼，缓过神来后的他也是行礼地回应了他，“云姑娘。”
　　云渺又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他呀！他叫慢兄，慢公子，我昨日刚起的。怎么样？这名字是不是挺好的！”还不等江清延回答，冀之南就大步上前一把搂住了江清延。

　　话音落，周遭安静的可怕。现场的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冀之南这般模样。也习惯了沉默以对，很显然冀之南他本人未曾适应这种情况，喊叫着，“你们倒是说句话呀！慢公子，这个称呼不好听吗？我感觉挺好的。”
　　姜屿：“是挺好的，能够在足够凸出你那才疏学浅的本质。”

　　冀之南闻言，大步来到姜屿身侧。一顿探求真相地打量，“清倌，我发现了。自从慢兄来了，你的话倒是越来越多了。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屿恶狠狠的瞪着他，面对他伸出的手指更是毫不客气，“冀之南，我看你是平日里胡说惯了，到了如今也愈发没有规矩了。你若是下次再这样，没规没矩的，我呢！倒也不介意替着长使大人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起长使大人，冀之南顿时间就惊起一身冷汗，“好好的提他做什么！提不得，提不得！说不定一会儿他就闻着味来了，届时……算了……”
　　与此同时，云渺将他的后怕话语被抛之脑后，视线再一次落在他身上，“你？公子可有姓名？”

　　江清延犹豫了片刻，过去对他已经是一片空白了。慢公子这个称呼也的确不好听，他下意识的就被昨夜凭空出现的那个声音吸引，他呆愣着说出口，“江，江清延。”

　　片刻间，周遭安静的可怕。就连在木柜前轻扫着灰尘的雪老也是一顿。他们的视线更是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落在江清延身上。
　　江清延也在此刻意识到现场的不对劲，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什么不对。在这紧要关头又是冀之南，不负重任的出现缓解了凝聚在空气中的呆滞。“江清延？好名字。什么时候想到的？若是你叫江清延，那我以后还能慢兄，慢兄的叫你吗？”

　　闻言，众人都哭笑不得。
　　冀之南面对落入耳中的轻笑声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侧着头问他，“可以吗？慢兄。”

　　还不曾等到江清延的回答，一阵声响穿过紧闭的房门，顺着缝隙沿着风声落入耳中。那清脆的响铃声伴随着车轮转动的声响，在这偌大一个荒城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冀之南到了此刻更是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样子，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完蛋了，完蛋了，你说我说他干什么，这下好了彻底来了！完了完了！这嘴，你说你说什么不好，干嘛提她。”

　　正他来回踱步间，江清延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问道：“你话语里是什么意思？他，长使大人吗？”
　　冀之南见状猛的顿住脚步，猛的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小声点别被长使大人听见了，他耳朵灵着呢。”

　　砰砰砰的叩门声接踵而来，这无疑是给了冀之南又一重击。连绵哀嚎声不断，雪□□以为常的放下手中的动作前去开门。
　　“等等！”指尖刚触碰上门框，冀之南就先他一步喊停。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中，冀之南尴尬的笑了笑，“那个、雪老不要着急，让我先缓一缓，酝酿一下情绪。”

　　随即便做着吞吐的动作，甚至是情到深处还不忘拉着江清延，“来，慢兄，你和我一起做，来！吞！吐！吞气！吐气！！”

　　相比于他的紧张，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淡定，尤其是沉默寡言的沈之樗更是在这个时候一眼道破了关键问题，示意着站在他身侧的江清延，“似乎该紧张的不是你，而是他吧！”
　　江清延疑问：“我？”

　　周围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他身上，那行为仿佛在说别看了，就是你。江清延的心底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可对上他们的眼眸却还是表现得一丝不漏。

　　冀之南的情绪到了此刻已经缓和了好多，大步来到江清延身侧长舒一口气，一脸严肃：“我可以了，开门吧。”

　　话音落，雪老缓缓打开了门。随着缝隙越开越大，下一刻衣着素白的人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看见雪老倒是毕恭毕敬，行礼问安：“见过雪老。”
　　一举一动，都不像侍从的模样。反而有点像位于避世之巅的修仙门派。

　　雪老看了一眼他身后，问道：“怎的今日是长使前来，城主大人未归？”

　　来人：“瞧雪老您说的，这点子小事怎敢叨扰城主，我等前来解决了就是。”
　　雪老：“倒是我年纪愈发大了，记性也愈发不好了，总以为来个人都是寻自己的。竟忘了要事。”
　　来人一笑而过：“雪老这话说的，是我等冒昧前来扰了您的清净。雪老惦记城主，可是实在是不巧城主大人被琐事缠身，只怕是短时间内腾不出时间来见您老。等改日城主有空了，在下自然会登门叨扰，届时还请您老不要见怪。”

　　雪老：“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忘了他日理万机。还请大人替我向城主大人问好。”
　　来人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江清延疑问着：“雪老，和城主关系很好？”
　　其实，他一直以为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如今看来倒是不然。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也在片面的告诉江清延，黄泉客栈上上下下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得城主信任，关系堪比挚友 ，却成了黄泉客栈的老板，怕不是奉城主之命，前来监视他们的。又或者是在这背后的水远比他所看到的更要深。

　　愣神的片刻，冀之南解释的话语，既然是落在他耳畔：“那何止关系好？那简直是莫逆之交。”
　　江清延这下更是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冀之南侧着头看他，“你在想什么呢？虽然雪老和城主关系匪浅，但你也没有必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雪老他人还是很好的，他只是看上去比较严厉。”
　　“嗯。”江清延闷声回应，又一个疑问在心底盘根生芽，“那、你见过城主吗？”

　　话音落，冀之南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直接一把捂住了江清延的嘴，声音低沉的甚至能被窗外的风声掩盖，“嘘！他们的耳朵很灵的，若是被他们听到了，那免不了一阵麻烦。”
　　江清延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心底的好奇感更甚。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被风吹动的清脆铃声依然是落入耳中。比江清延顺着动静看去更快的是，冀之南死死地拽着他的手，拖拉着他的身子示意着他往下跪：“跪下，跪下！”

　　此刻的江清延还处于一头雾水的存在，然而眼神落在周遭之际，只见无论是自己身侧，还是身前他们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就连外人眼中的病美人云渺也不例外。而他就像是一片风吹麦地倾倒中的特例，一举一动更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下一刻，长使大人在随行侍从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那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长使大人，与他们一般无二的年纪，甚至看上去还要年轻，举手投足间更显沉稳。

　　在江清延视线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这张陌生的面孔，细细打量了他片刻，“你就是江清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