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05 教我如何不想她（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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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见到文秀的时候已经是在库兰的婚礼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和草原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海萨尔带来了库兰结婚的消息。她和莫合比提把婚礼放在了春夏交际，大家刚刚转完场之后。
哈萨克族的婚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月光如水，热闹的舞池里，都是载歌载舞的人们。
我在离毡房不远处的木头桩子那发现了文秀，她穿着淡蓝色的开衫，孔雀绿的长裙，和她手上捧着的大乌苏相得益彰，她的头发已经长了些，戳到了锁骨。她坐在木桩围栏上双手捧着绿色的啤酒瓶，头颈向上看着什么。“文秀，好久不见。”
她听见声音便转过头看我，“吴然！”
“你在喝酒？打扰你了吗？”很难忽略她手上的大块绿色玻璃瓶。
“不会，”她笑着把瓶子举起来，“我妈说味道不错，我试了试还可以。”
“这是借酒消愁？”我斜靠在她旁边的木桩上。“遇上烦心事了？”
“举杯消愁愁更愁。”文秀边说边把酒瓶高高地举起了一下，然后像泄了气般放了下来，“昴星团又要消失了呢，我还想还债，是好大一笔费用。”
我有点不解，但也怕勾起她太过惨痛的回忆，只能浅浅的猜测着，“你是说去年？听说苏力坦大叔已经全部还了呢。”卖了一半的牛羊。
文秀却很坚持，“是我的责任，这个钱应该我来出。”
我想劝她不必较真，这事情的因素太多，不是她一个人能造成的。想了想文秀如果不去较真的话就不是她了，不如帮她想怎么去解决。“找不到工作？”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是喜欢写文章，但是赚的太少了。”
“你出版社在省城吧？”我想了想，省城每个月需要做宣传和培训，不知道需不需要文员。“我帮你问问。”
“真的吗？太好了！我给你留我的小灵通号码，你有消息了到时候联系我。”我又一次看到了文秀对着我灿烂的笑，露出她可爱的兔牙，我就知道这事儿没办错。
晚风下的草原，空气像雪融化的溪水般淙淙，天空如蓝色深潭，但我却觉得夏天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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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熟人打听，还真有兼职的水质检测员的工作，因为需要一定的文化水平来培训再加上只需要固定周期来检测，文秀在我的推荐下顺利入职。自此，我便经常接下去省城的出差，经常如此，我的领导自然是察觉到一些苗头，“吴然啊，你是谈了个省城的丫头子吧，天天往省城跑。”
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着没作答。
这些年，我和文秀一直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给她联系了北京的大学同学方便她去采风，她长期在出版社我又帮找熟人租了一套安全的小房子。我总是徘徊在她的身边，送她去车站，逢年过节也会买点礼品找人顺去她家里。
不过文秀一直没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好意，每次我帮她忙，她总是从萨伊罕布拉克带上好吃的牛羊肉干，或者自家做好的酱料又或是各种从外地顺回来的物品。她总有一个安全距离，每当我近一些她就会退一点，当她抵触强烈，我便再慢一点。
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当我再次送她去车站时，临别前她踌躇了很久还是对着我说，“吴然，你真的很好很好，但是我真的……”
我笑笑，“没关系，我们都只是在各自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用觉得抱歉。”我又能怪她什么呢。她的头发已落到了肩下，她真的很好很好，让她再缓一缓吧。
我也愿意水滴石穿，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消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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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的这天，我在家里吃完饺子，家里的菜色丰盛，有文秀文章里写的喀啦蘑菇。我走到窗边，看着整个塔城覆盖在白色的柔软之中，犹如棉花搭建，不知道文秀在做什么，给她打个电话吧。
“萨伊罕布拉克小卖部，你找谁嘛？”
“阿姨，文秀在吗？”文秀的小灵通关机了，我只能打去小卖部。
“吴然啊，文秀刚刚放烟花的，你等一下，我喊她。”然后就听到电话里人声嘈杂，她们家还是这么热闹。
“喂？”文秀很快就来了，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她就在眼前。
这一瞬间我的情绪纾解，“文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吴然。”文秀好像很开心。
“文秀，替我谢谢吴然，她给奶奶买的年货都到了。”“我喜欢吃核桃。”是阿姨和奶奶的声音。
环境声音好像安静了一些，文秀小小声地问我，“你都听到了吧。”
“不要客气，下次我再给奶奶带核桃。”我想着文秀估计是缩着脑袋和我聊天，可爱的很，顿时心情舒畅。
突然有个人好大一嗓子，具体说什么我也没听清，倒是那边又热闹了起来，文秀像是还要忙碌，我便主动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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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新春佳节城里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出于礼貌我今年也还想去文秀家拜个年。
我给文秀的小灵通发了消息，迟迟没得到回应。她一回到萨伊罕布拉克，她的小灵通就成了聋子的耳朵。
我只能再一次到了哈巴河县城给小卖部打了一个电话，好在文秀气鼓鼓地接着了电话，我肯定是把她吵醒了，她的声音太能传递情绪了，挂了电话我还在觉得她可爱。
当我到的时候，感觉文秀的腿有些不自然，总是下意识要去扶着东西借力，同时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头发短了，眉眼更深邃，是巴合提别克。
一起坐上餐桌，他熟练地帮大家切着肉布着菜，我觉得有些刺眼，选择视而不见，我对着文秀问她的伤势和未来的计划，文秀回答时，我看到那个男孩子也有些困错，但是文秀的眼睛里却很清明。
我似乎有些明白，但是文秀还是把自己藏在安全范围里，我假装不在意地释怀，拿出了带来的笔记本。这一次，是三年来文秀第一次收下，但她却和我说是最后一次了。
当我听到奶奶说她只爱武侠片时，我又有些惘然，世界上的事情哪能事事都随人愿，文秀应该是很幸运的那一个吧。
我告诉文秀有事情还是可以找我帮忙，便去和阿姨奶奶告别了。我慢慢地走去路边，还是那套行政夹克和皮鞋，这么看来和草原早就已经格格不入。
后来，我去省城借送书见过一次文秀，又有了她新的联系方式，可是我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再后来，是熟人告诉我她把房子退租了，应该是回家去了。
真好，她终于回到了她喜欢的那片土地，那里有自由的风，有流动的牛羊和人群，只是我早已不属于那里，而她却离不开。
最后，我受邀参加了她和巴合提别克的婚礼，她戴着高高的帽子，上面镶满了宝石，身裙华丽，再也不需要订书机的补救。这次她也不再耷拉着肩膀，而是抬起了头充满笑意地看着身边的人，走向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我和草原的距离逐渐又变得很远，我又回到了属于我的钢铁森林，它少有绿色，也不开阔，更不用呼吸，也没有那个自由的人儿，只有曲折又规律的生存法则，在这熟悉的日复一日里，生活平淡如白水，教我如何不想她呢。
但愿时间真的能消磨一切。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番外05 教我如何不想她（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