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心随天地走》白鱼入知鸥

14、第十四朵云

　　从车站颠簸回家，文秀感受到了南北差异是那么的明显，南方城市和煦的风不属于北疆，这里的山头上还覆盖着不规则的雪，原野上还是灰扑扑着，仔细看才冒出了一点新绿，风也是清冽和自由的。
　　文秀在摩托车的后座，从背后靠在巴太的肩膀上，终于感觉心安定了不少。只是萨伊罕布拉克还远着呢，那可真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路的摇晃让文秀头昏脑涨，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恨不得躺在床上大补一觉，巴太在她的后面拎着所有的物件，笑呵呵地跟上文秀的背影。
　　一进门，张凤侠正在柜台前磕着瓜子，电视机里放着《月光爱人》，充斥着着这个屋子。
　　“我醒来，睡在月光里，
　　下弦月，让我想你，
　　不想醒过来，谁明白，
　　怕眼睁开，你不在。”
　　奶奶又坐在电视机前面聚精会神，看着武侠世界的爱恨情仇和快意人生。
　　巴太把文秀的物件都放在了桌上，文秀就很自然地开始派发了起来。
　　“妈，这是给你的，全是茶叶还有菠萝啤，降火。奶奶，这是你的，沙琪玛鸡蛋卷还有蛋黄酥。”听到吃的，奶奶才把眼神从电视机上挪了过来，确认看到满眼好吃的，她忙站起来过来拿。巴太赶快去扶住她，张凤侠对这一幕像是早已习惯。
　　文秀好不容易去了一趟离家很远的南方，就像是进货一样，屯了好多特产回来。
　　“巴太，这份带给苏力坦大叔，有茶叶有点心，放牧的时候你们带上一起吃，抵饿的。”
　　“好。”巴太安置好了奶奶，就把文秀递来的包裹抱在了怀里。“文秀儿，我先把这些和车送回去，今天出去好久了，我去看看爸爸那边的情况。”
　　“巴太，吃完晚饭再回去吧。”张凤侠正在忙于厨房和餐桌之间，她从电话里知道了南方的食物让文秀实在是难以适应，一到家就给他们准备好了烤羊肉还有拉条子。
　　“谢谢婶子，不用了，我去了就回来，家里应该有吃的。”巴太挠挠头就准备回去。
　　张凤侠眼疾手快地用小锅装了一半拉条子就递到了巴太手里，“苏力坦能准备什么的，托肯他们带孩子回去上学了，你家两个男人能有啥子吃的嘛，拿着吧。”
　　就这样，巴太的手上又多了一样东西，满载而归。
　　文秀则是大快朵颐，出差积攒的食欲让她把整整一大碗全部吃掉了，整个肚子涨得圆滚滚。张凤侠看到她这样，忍不住地“笑话”她，“你这是在外面饿了多久的？吃了这么多，谁家养得起你哦。”
　　“苏力坦家。”这时候正在埋头吃的奶奶一反常态地停下了吃的步伐，抬头补枪。
　　“妈！奶奶！”文秀牌热水壶又再次登场。
　　文秀吃完整个人坐不下来，帮张凤侠收拾着桌上碗筷，她想了想还是和张凤侠试探地说道，“妈，你说我回萨伊罕布拉克怎么样？”
　　“啥嘛，你不想继续写作了？”虽然文秀没有细说，张凤侠还是懂了她的意思。
　　“写呀，还是写的。”文秀很坚定地回应，写作当然是不能停下的。
　　张凤侠看了她一眼，“那你是为了巴太？”
　　“不全是。”听到文秀这么说，张凤侠听了就继续忙碌手上的活。
　　“你自己的生活嘛，省城和这里都没什么不好的嘛，如果你都考虑了巴太，那就去和该商量的人商量。”张凤侠还是那么一针见血。
　　文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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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太把那辆电光蓝的摩托和文秀带的特产送回了家，又把拉条子放在了桌上。苏力坦从房间里走出来，“是小卖部家的丫头带回来的？”
　　“嗯，这个是张凤侠婶子做的拉条子。”巴太指了指桌上的锅。
　　萨伊罕布拉克的天光尚早，太阳往山头走动，整片的林叶随着春天的到来已经从白色的睡眠中苏醒，绿色的个头涌动，而现在则覆盖上了一层橘色的霞光，正是晚饭的光景，父子俩围桌而坐，又拿出了文秀带回来的菠萝啤。
　　苏力坦嘴上说着，“口里人做的拉条子还是不够地道。”手上却很诚实地不断往碗里夹。
　　巴太低着头，拨着碗筷的速度丝毫不敢减慢，不然估计就没了。
　　他俩打开了菠萝啤喝了两口，尝到了味道后，非常默契的没有评价，而是都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
　　一顿快速的酒足饭饱之后，巴太起身准备收拾，然后准备出门。在他穿上外套的时候，苏力坦却开口了，“你和小卖部家的丫头准备什么时候办事？”
　　“现在还不行。”巴太穿好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
　　苏力坦却有些着急了，“怎么还不行？摩托车我都给你买了。”
　　“你着急什么？”巴太回避着话题，阿爸不会理解文秀的事业，他知道整个村里也都不看好，什么文章写作都不如放牧来的实在。
　　接受新思想远比接受新事物还要难得多。
　　苏力坦眉头一皱，“你年纪不小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巴太无奈了，“叶尔达那和娜迪拉都这么大了，还没抱够的呢。”
　　苏力坦假装生气实则是在耍赖，“那不一样。”
　　巴太摇了摇头拿上锅就出门了，“你不要管这些，我自己有分寸的。”
　　“你记得带点大乌苏回来。”苏力坦看着儿子的背影，深觉自己还是老了。刚刚的饮料对他来说可太甜了，还是睡前再喝点乌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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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的号码，你想要发消息给我的时候就按这个键，然后这上面的字母是对应着拼音。”
　　巴太接到文秀之后，他们俩就走到了老树那里，文秀还是如往常一样给踏雪带了一颗苹果。巴太牵着文秀坐在了老树上，他们俩相依而坐，文秀就拿出了手机开始进行教学。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在车站附近办好了手机卡，办好了套餐。文秀刚刚一路关注了一下，竟然是这棵树附近信号最强，不过手机的收讯信号已经比小灵通强多了。
　　“你用的时候看一下这个地方。”文秀指了指屏幕的左上角，“如果没有格子，就发不出去信息也打不了电话。”
　　巴太拨弄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只，认真又无辜的嘟囔着，“想要时刻联系真不容易。”
　　正好听到这个话，文秀决定听从张凤侠的建议好好和巴太聊一聊。“巴太，你想不想我回来？”
　　“想呀，你周末回来我开心的很。”巴太小马还沉浸在新事物的探索之中。
　　“我不是说周末，你希不希望我不在省城工作，就一直在萨伊罕布拉克？”文秀用双手认真地把巴太的脸抬了起来，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