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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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峰最高峰，峰主殿。
衣衫敞开的壮汉抱臂站在殿中，目光沉峻，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没有笑容。
白本来想跟他对视，但是他胸上的牙印太显眼了，让她莫名心虚，却又有点不服，最后只能移开视线，小声咕哝：“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突然……”
霄汉淡淡道：“你是说，我不该救你？”
白很轻地啧了一声：“如果不是峰主突然朝我走过来，吓我一跳，我也不会掉下去。”
“……”
霄汉望着她，沉默。
面前的少女，容貌勾魂摄魄，妩媚至极，而那股纯然天真的清澈之气，却又与她妖媚容貌形成了鲜明反差。
抱臂站着的男人，骨节粗大的手指微微一动，更深地扣入自身结实的臂膀。
他不说话，白却不想在这莫名很有压迫感的气氛中再待下去了。
她决定速战速决：
“峰主叫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霄汉终于说话了。
“应该是我问你。”他偏厚却线条分明的唇，缓缓开合，“你来火峰，有何图谋。”
白的视线，终于凝在了他脸上。
少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美丽，嘴唇却有些抿紧。
霄汉察觉到这丝变化，一哂。
“你似乎，出现在了一些……按理来说，你不该出现的地方。”
……
糟了。
一瞬间，白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他到底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
但下一瞬，她便告诉自己，冷静一点。
这个大胸男心机得很，万一他在诈自己呢？
在她平滑大脑努力高速运转的时候，霄汉却忽然笑了笑。
“罢了。我不爱这般弯弯绕。”
他抱着双臂，微微昂起头，目光平和湛然。
“我火峰修士，坦荡如砥。我直接问你：你与金峰那些外来者，是何关系？”
他话音沉着，掷地有声，出口后回荡在大殿里，更衬出非同一般的寂静。
气氛依然凝固，白却在心中长出一口气。
就这？
虽然不想被五峰的人发现她跟他们的关系，但比起其他……这已经是最小的雷了。
原来如此，是肌肉发达、头脑（跟自己一样）简单的类型。
“是曾经的同伴。”她轻松道。
霄汉不置可否。
“与外来者是同伴，看来你也从人间来。”他唇边忽然勾起一点弧度，只是那笑意不进眼底，“那么，人间的来客，又如何成为金峰的侍女？”
“……！”
白刚刚呼出的一口气，又憋了回去。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
先骗人放下警惕，然后就——
霄汉注意到她瞳孔地震的神色，轻轻哼了一声。
“你好像在心里骂我。”
白当作没听见，只想搞清楚状况：“……是谁告诉你的？”
啊。
话问出口的同时，她也一瞬间明白了。
霄汉瞥她一眼，淡淡开口：“你也不必埋怨他人。观澜曾是我峰弟子，自然不会对我隐瞒。倒是你——”
他目光如电，精光逼人：“我倒不知，一介侍女，也能逼得云破夜出剑。”
在这咄咄逼人的气氛下，白衣少女忽然深吸了口气。
“罢了。”她抿了抿唇，“我也不爱弯弯绕。”
霄汉微微挑眉。
“首先，我当然不会怪他们。他们夫妇是很好的人……我隐瞒他们二人，是我有愧。”
白衣少女直直望着他。
她容貌妩媚，眼角泪痣更是勾魂摄魄，但眸子却纯黑而清寒，声音清冷而决然：
“其次。既然我连他们都要隐瞒，就更不可能告诉你。”
霄汉微微一顿。
他慢慢放下了抱着的双臂，站姿也有所变化——更加紧绷，更加专注，更加危险。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男人低声开口。
白仰头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这样很没有气势，于是干脆平视前方，直直盯着面前壮汉的胸口。
视野内是古铜色的壮硕身躯，饱满胸肌上还有她的牙印，但她板着脸，隐约透露出一股倔强之气。
“你说火峰修士，坦荡如砥。”少女冷冷道，“但你知道我去了金峰，还去问了观澜夫妇我的事情——你在跟踪我？又跟踪了多久？这就是你说的坦荡？”
她有点生气。
一部分是对这个大胸心机男，一部分是对自己。
——自己竟然这么大意，让这样的危险人物跟踪了自己许久，甚至将矛头引到了她最想保护的人们身上。
少女紧紧抿着唇，眼尾有些隐隐的红。
霄汉许久没有说话。
久到白抬眼瞪他，却发现这随时随地脸上都写着自信坦荡的壮汉，罕见地移开了视线。
他清咳了一声。
“倒不是有意跟踪。只是一开始，我偶然在火峰山脚买烧饼，发现你买了比你人还高的一摞，有些好奇——然后，就顺便……”
他没有说下去，摸了鼻子。
男人鼻梁高挺，是极为俊朗、极英姿勃发的长相。
但是白却慢慢眯起了眼睛，看他哪里都觉得不顺眼。
“好一个顺便。”
她冷冰冰道。
霄汉却转回视线，挑起了眉：“好吧，这件事上我是行有瑕疵，但是你呢？你到底在金峰做了什么，能让云剑仙发怒伤你，甚至要送你上搜魂台？”
事已至此，白反而冷静下来。
听霄汉话中含义，他只是察觉到了她与流民有关系，又与云破夜产生了过节。
他应当还不知道，她同时加入了五峰。
少女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也从来不喜欢隐瞒。
只是如今力量没有恢复到能随心而行的地步。
所以，她只能……说部分的真话。
“我看中了他那把剑，顺着剑气上金峰去找他。他觉得我很可疑，逼问我的目的，还拿搜魂台威胁我，最后动手了。”
这是大实话，她说得平静坦然，又“哦”了一声，警惕地看着霄汉，补了一句：“是他先动的手。”
霄汉：“……”
他表情有点微妙。
“怎么，我是什么给小孩子打架判断过错方的师长么——”男人一哂，“放心，我对剑修的争斗不感兴趣。我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慢慢开口，眼神锋锐。
“一个能从斩苍龙下逃脱的剑客，为什么，要成为我火峰弟子。”
白看着他。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
“要不是状态不济，我根本不用逃。”
她板着脸，先为自己正名。
明明是大实话，但霄汉却一愣。
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过于豪迈爽朗，声音直冲云霄。
“……”
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好不容易霄汉笑完了，甚至身手揩了揩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好家伙，小小姑娘，口气倒是大。”
“我不是小姑娘了。”白冷着脸。
“行，大姑娘。”霄汉从善如流，“那你为何加入我火峰？你不是该去金峰，与云剑仙一试高下么。”
听到这句话，白心中微妙地放心了一点。
霄汉果然以为她只加入了火峰。
那就告诉他，加入火峰的理由好了。
“我听说，火峰有真火。”少女毫不犹豫地开口，“我想用真火铸出一把好剑，然后才能有战胜云破夜的机会。”
霄汉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了。
他轻轻抚摸着有些青色胡茬的下颌，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妩媚少女。
“真火，是体内之火，如何铸剑。”他淡淡道。
白顿了顿：“……那就想办法把它引出来。”
霄汉盯着她。
这次的凝视有些久，白已经破罐子破摔：“怎么？”
霄汉没有作声，微微阖目。
刹那间，他身上本来便高的温度忽然炽热到灼人，浑身更是青筋暴起！
白吃了一惊，本能地想要防守，可对方并没有动手，而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他手臂上裸露的肌肤，浮现出无数赤红的纹路，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种涌动不息的气脉——
一簇灼人眼目的烈焰，出现在他掌中。
白双目圆睁，望着这比太阳更炽烈的火焰。
“闭眼。”霄汉沉声道。
白一怔，还是依言闭上了眼。
即使闭上双目，视野里还是一片近乎纯白的炽亮。
“直视真火太久，会让双眼受到不可逆的损伤。”霄汉淡淡开口，“好了，可以睁眼了。”
那炽亮的光芒消失了。
白慢慢睁开眼。
霄汉单手搓了一下掌心，手臂上的赤红纹路也已经消失。
“用各种阳炎之气——比如烈阳、岩浆，来淬炼身体，蒸腾血气，可以培养出一股体内炎气。这就是火峰所谓的，炼命之真火。以这真火温养血脉经络，便可极大地强化身躯。身躯再强化到一定地步，便可以将这股阳炎之气凝练成真正的、有形的火，随心引动，就像我刚刚展示的那样。”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少女，淡淡道：
“这，便是阳极真火。你想要的火，大概是这个。”
白看着他。
这次，她真的呆住了。
“……你竟然告诉了我？”
霄汉只是笑了笑。
“火峰的功法，都有一个特质：原理也就几句，实践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他耸耸肩。
“阳极真火是我峰……最天资独步的一任峰主所创，历代能修成者寥寥无几。要是你听这几句话，就能炼出阳极真火，那我这火峰峰主，可以让给你当了。”
白移开视线，咕哝道：“最好不要说这种话，万一哪天打脸了呢。”
霄汉听清她的咕哝，神色有些复杂：“我说你啊……这么小，口气是真的大。”
虽然很想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小，但白瞅了一眼面前这胸比自己还大的男人，又觉得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她啧了一声：“所以，峰主打算怎么处置我？”
霄汉看着她，似乎在沉吟。
白的视线也移到了他脸上，目光直勾勾的。
霄汉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明明是这般妩媚勾人的面容，偏偏没有丝毫勾引人的气质，倔强耿直，纯粹清透……莫名的，他就是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最终，霄汉轻轻叹了口气。
“跟踪你，我确实也有不磊落的地方。”火峰之主坦然开口，“我不诚，亦无法要求别人诚于我。”
白微微一怔。
男人忽然一笑。
“我知道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像恶徒，但身为峰主，我也有自己的责任。我给你五天时间——如果你不能在五天内，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那我终究，是要与你追根究底的。”
尽管说着类似威胁的话，但他眉目英朗，笑起来的时候，无比刚毅宽广，光明坦荡。
白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些弟子那么崇拜他了。
“……谢谢。”她低声道。
对于行踪诡异、身份成谜的她，这已经是极大的宽仁了。
白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打算转身离开，可霄汉叫住了她：
“等等。”
白回头。
霄汉摸着下巴：“我还有一个问题。”
“？”
“弟子选拔的时候，云破夜也来了。”壮汉盯着她，“你们有过节，他怎么没有认出你？”
白沉默。
就在气氛再次凝固之前，她板着脸开口：“因为我上妆了。”
霄汉愕然。
他有些迟疑，又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没有用什么幻术？”
顿了顿，他又喃喃道：“不对，幻术的话，我们都会发现……”
白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宅三告诉她的至理名言：
“因为，剑修，都是，大猪蹄子。”
这话不知道戳中了霄汉什么笑点，他又捧腹大笑起来。
白眯着眼睛望着莫名开朗了许多的男人，突然，也有一个问题想问。
“峰主。”她喊道。
霄汉止住笑，看向她。
“我去送烧饼引发你的怀疑，也是在加入火峰之后。”白是真的不理解，“但在选拔的时候，你已经看到我就板起脸。那时候，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吧？你为什么只对我不笑呢？”
敞着衣襟、仪容英迈的男人，忽然愣住了。
他一脸愕然，看着满面不解的少女，半晌没有说话。
白还在盯着他。
霄汉摸了摸鼻子。
他移开视线：
“那是我的秘密。”
白：“？”
霄汉挑了挑眉：“想知道？”
少女抿唇不语，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霄汉却偏了偏脑袋。
“可以告诉你。”衣衫大敞、朝少女毫不吝啬地展示着顶级肉.体的男人，望着她微笑，“——在你愿意说出你的秘密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