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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是我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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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两位贵人,在看到自家儿子/小叔腰间系着只有巫马族女子才会有的那叫做‘怀穗’的东西出了门的时候,眼睛瞪大得几乎要掉出来。更是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完全想象不出来的惊讶。
而一路杀来的气势汹汹则在霎时像被人拿水淋了满头…
因为开国先皇之一的女王陛下的关系,她们都很清楚那怀穗是个什么东西,只是——那东西有跟没有,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并不是巫马族的人来说基本是没有任何法律效用的——并不像天朝法律,男娶女嫁之后便是合法的夫妻。
这怀穗接了,也只是段时间的,双方任何一方情变就可随时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是非常不安全,非常没有保障的一种习俗!
太后柯氏原本还当要说些什么,视线落在那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身上…便觉得也罢——若是自己儿子喜欢,这女人便是想跑她也不会让她跑得了,若是不喜欢,那便更无所谓了。
“皇后,走吧!”
心头心思转了一圈,便干脆伸出手在还愣着望着那刚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的两人发呆的女子,见她反应过来,便自己掀了轿帘坐进去,低声唤了轿夫起驾回宫。
“唔,看来太后陛下不大高兴。”
与佛缘一道走出来,二人还未下楼便看到了才停下的轿子又很快的被抬了起来朝着外边而去,巫瀛一愣,唇角微翘,便平平道了出来。
“母后默许了。”
旁边人好听的声音却在那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几乎走到快看不见了,才慢吞吞说出这五个字。
“我知道啊,不过反正都无所谓,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太后陛下,哈哈!”
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像是从自己答应她的那一刻开始便像是一整片色彩斑斓,形状鲜活的光彩,溢于言表的欢喜从那张面孔上的每一处溢出来…而此刻,那‘喜欢’两字更是轻易的便从那张嘴里吐出来,却是带着真心实意的,故而不觉被冒犯。
反而是她那光彩欢喜的样子伴着说出喜欢,让人隐约觉得面上升起了些许温度。
见自己这样说话他也没恼,巫瀛笑得便是益发的灿烂。
“对了,既然你答应了我,我就不用再住将军府了吧?我是妻子,妻子哦,可以收留的吧?”
笑笑的女子声音,有些死皮赖脸的样子,佛缘看了遍不自觉笑出来,那双总不过是单纯带笑的眼睛里,竟也有了异样的光彩。
“嗯。”
鼻子里轻轻应出声。
被答应了的女子,兴高采烈的一把撑在边上的栏杆扶手,一个纵身便翻过栏杆跃了出去,佛缘还来不及说什么或者做出反应,那人已留下一道潇洒的弧线落到了地面上,此刻正仰着头,笑笑的对他道:
“等我等我,我去把东西带过来,等我啊!”
说完,佛缘便只见得一道影子极快的消失在王府的远角,而那似乎因为速度过快而留下的一抹让人觉着在笑的女子残影,更是让他忍不住连唇角也勾了起来——
用得着,这样心急么?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竟然…如此的高兴啊!
忽然之间便是非常,非常的期待,这女子会给自己平静到无聊的生活里带来什么样的波澜呢?
佟妄一直傻乎乎的盯着这树上的房子,而此刻,看着那倚栏而站的年轻男子立在一片的白色里,此刻无风,但透树而来的光线却恍若实质一般洒在那人身上,像是镀金了一样漂亮——倒真是像庙里那些佛像似的光彩了。
巫姐…真喜欢的这种高不可攀的人物?
他还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要怎么样去沾染?难不成能和楼里头那些个姑娘小倌们一样?
真是…搞不懂啊!
他觉得巫姐应当是那种适合去宠着护心爱之人的女人而不是那种得让人小心翼翼护着的女子,照例说要配的话应当是配个漂亮干净性子又乖巧的少年——呃,虽然这般想着比较奇怪,他们天朝男人真要那样,估计是丢脸之极的!
可这王爷,一来身份尊贵,二来也不像是那种会随人摆弄的温柔少年,三来…唉唉唉…他想这么多干嘛?
人家反正都要双宿双栖了!
在楼下小叹了口气,佟妄便也沿着巫瀛走开的方向离开了。
这厢,女将军醉欺佛王爷的戏码还未落幕,上京里街头小巷还在因为这戏码而热闹翻腾着,有人恶话丑话骂不停,只说那女将军不要脸不要皮下作恶心…亦有人羡慕那女子竟能近了那位爷的身,只想晓得那滋味是如何…还有人想着闹出这等事儿,那女将军怕是没几日好活了…于是这一日,便在满大街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里头过去了。
没人想得到这二人竟然随随便便就完全改了预设的戏码方向。
听到传闻的时候,唐枭正躺在风月楼一个漂亮姑娘的大腿上闭着眼睡得迷迷糊糊。
屋子里头加上那正在抚琴让他好眠的姑娘一道,共是三人,而除了琴音之外,便只剩了呼吸的声音还在那要紧不慢的。
小几上一注散着助眠暖味儿的指头粗细的香正巧落下了些燃尽的灰尘,露出一星半点儿的火光,唐枭迷迷糊糊,难得的有了快要入眠的迹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这几年以来到了入夜竟极是难以入眠。有时候明明白日里因为调制自己那些毒丸什么的累得不行,可偏偏躺在床上却没有入睡的欲望,是以这几年来他调制的最多的是如何让人入睡的药——而小几上那香,正是自己最近的成品。
身下女子的腿,柔软而带着股自己让她抹上的馨香,让他的鼻子十分的舒服,而耳朵里那柔软细腻的琴音,亦让他满足不少,然而最让他满意的,则是现在自个儿这很显然就要睡着了的状况——
“你说那女将军是不是大胆?”
“大胆?我说这是浪才是,咱们天朝女人那个不是乖巧安分,偏这女人简直是——”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将军是巫马人,压个男人对她们族的女人来说…哈哈…怕是小菜一碟儿啊!”
“啧啧…真他妈的不要脸…”
“哈哈,老弟这是嫉妒了,是吧?嫉妒那女人压了咱们‘冰清玉洁’的佛王爷!”
“呵呵,老哥说到咱心坎儿里了啊…”
他所在的厢房是这风月楼最顶级的房间,少有人会过来,是专门设计来让有钱有势的大爷们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的。所以那声音其实很远,非常远,远到…几乎是夹杂在旁边很多别的声音里一道出现的…
可偏偏那‘女将军’几个字落到他耳朵里就像是自动接收了一般,从乱七八糟的很多旁的声音里硬生生分离出来,将这段对话听了一清二楚!
那该死的女人有了别人?!
‘嗖’的一声,他猛然从女子腿上坐起来,艳光四溢的面孔上一双狭长的凤眼里霎时流露出欲食人骨肉的光华,鲜艳欲滴。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说了喜欢他的!她怎么敢去碰别人?!
心中火气一起,便一把推了身旁那权作了自个儿枕头的细瘦女子,而那女子,一是未料如此,二是根本也无力抵御他的力气,霎时便猛的被推了开去,一把撞倒了边上的墙壁上,粘稠的血液,顺着那张漂亮的面孔流了下来,很快便覆盖了女子半张面孔。
那女子惊恐,瑟瑟发起抖来,眼眶里落下的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噗噗往外直冒,一手下意识的抬起摸了把脸,见到那多血,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一旁,那抚琴的女子吓傻了一般顿住,身子抖得像筛子。
唐枭看着,心中那浮起的火焰愈甚,忍不住便吼出声来:
“谁让你停的?!给我弹,继续弹!”
一双妖异瞳眸对上那哆嗦的女子,女子一抖,颤巍巍的指尖摸上琴弦,一瞬便染了血,却因为那双妖诡的眼睛望着,咬了牙应是抚了上去…
颤抖的琴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除了女子不稳的呼吸声之外,便什么也没了。
唐枭望着女子抚琴的手,看着那琴弦不一会儿便沾满了鲜血,还有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目光里闪过一丝奇异的什么,思绪却被拉了老远…
那一年他和那丑女人方认识不久她便已经成了他的妻子——那丑女人见了自己第一眼,便双眼冒心的把自个儿腰上那丑东西给了他,他听她说了理由,无所谓的接下。
有一次她兴致勃勃来寻他,让他与她一道去游河,还拿了大红色的燕子风筝,说是先去放再然后到了夜里他们再去河上看夜景。
而他盒子里一群小血蛊们正在厮杀,看谁能吃掉多余的成为蛊王,哪里来的这些花花心思?便不耐烦的一把将人给推去撞墙——偏那女人也蠢,明明那么厉害的功夫怎么可能躲不过,却偏偏顺着自己的力道一把撞到墙上——
视线落到那躺在地上女子满面的血…
也是这样。
唐枭想,可那丑女人却一把抹了那多血,眼睛里却露出笑意,对他说:
“哎哎,你这家伙真是…这多血,够你大驾和我一道去逛逛了?”
无奈的眼睛里有着十成十的宠溺,他瞪了她一眼,便由着她沾满了血的手拽了自己离开蛊房…
还有一次,他讥讽她琴棋书画一样不通,说如果她能弹出一首曲子,便纵是不完整便让她与自己做真夫妻…那蠢女人,便连上一整个月的对着琴,弄到十指上的血几乎染满了整张好琴…
方才那些人的对话像是不断在自己耳旁旋转…他胸口古怪的泛出像是被什么可恶的东西一口一口吞噬掉的欲望。
下意识将手放到胸口,他觉得有些疼…
可明明是自己不要的,不是吗?
明明就是…自己不要的!
那女人又丑又傻,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的温软调子…他才不要她,他不过是好玩而已,再说,再说他若要,他若还要她,她定是爬也会爬到自己身边的!
细长的凤眼里风雨欲来的势头一点一点散去,沉下面孔坐下,让那弹琴的女子出去唤人将倒下的人给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