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泪生花》糖醋狸吉

9、仲夏夜之梦

　　暗沉幽静的运河边，我只身在丛间行进着。树梢透过路灯的光，月在水面投下亮黄的影宛如天路。波浪声，听起来更像是风。叫声奇特的鸟在树上打着喷嚏。
　　嘎波，嘎波。
　　塔又，塔又。
　　风抚摸着我，绝对的，却不同我握手。彼此抓不住只如轻影缠绵。一只黑鸟从路中央腾飞上黑暗的枝头，草丛里的东西在悉悉窜动着。
　　应该是野猫。
　　路灯时远时近，我必须挡住那些耀眼的光芒以此看清眼前的黑暗。摸索着，道路两侧的树苗耸立像步进丛林。两旁齐人高的水草又让人错觉像迈入滩池。我害怕里面藏着什么，心不由得扼紧。
　　不妙！
　　光芒后的阴影下一只披头散发的怪物石像般伫立在水中，流水在它巨大的身形下咆哮着沉默，那只独眼漠然注视着你所能看见的一切，不带一丝感情。光暗下，化形成礁石的鳄鱼侍卫般蛰卧在身边。所有白日里的伪装在此刻都原形毕露。
　　不妙。
　　必须在它们发现之前离开，阴影依旧庇护我吗？
　　吱咕，吱咕。
　　不知名的水鸟开始在枝头叫唤，你是在通风报信吗蠢东西！那是铁链？牌子上写着像是“禁止通行”的字样定睛一看却是“小心绊倒”。
　　呜—
　　它的使者们开始行动了，一个个从水里浮起身子。看似遥远的距离是骗局，他们一步便能够追上好几十米。轻轻挪动身子风都在被撕扯，明目张胆的呜咽肆意嘲弄加速的心跳。
　　我必须要更快，更快...
　　听着身后的水流就大可知晓距离，如果这时回头一定会被追上的！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了...
　　嗒！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胸口，被什么东西紧紧拉住了。
　　挣脱不开啊...
　　这畜生，要殊死一搏吗。
　　“星。”
　　欸....欸？
　　我正欲奋起身，那一拳。可是，这声音...
　　瑶瑶？
　　哦哦，瑶瑶！
　　“你，你怎么？”
　　“你怎么在这。”
　　“我...我？”
　　幻觉...吗？
　　“你刚才跑什么啊，不是你说要来公园转转的嘛。”
　　“啊,我？”
　　“是啊，你说晚上的运河公园很安静祥和，说什么都要带我来看看呢。”
　　手表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3.33...
　　这么晚了嘛。
　　运河公园？我怎么不记得。
　　“水面拂过的风果然和你说的一样舒服。”
　　风？
　　是...是了，风一吹过，是感觉倦寥...
　　“不对，那刚才的怪物是...”
　　“什么怪物？”
　　“就在...”
　　诶？眼前，运河上只屹立着一座连江大桥。
　　是...桥？
　　巨大怪物的独眼，是桥顶尖闪耀的红灯，披散的头发是斜拉索。
　　呜—
　　这声音，是远岸的轮渡...
　　错觉，
　　错觉吗...
　　海浪翻涌的声音依旧哗啦在耳边，却感觉安宁闲逸了。
　　“走吧。”
　　瑶拉住我的手，转身往光下去。她的发丝在光照下熠熠生辉，像蒙上滤镜的旧写真。显得唯美甚至有些虚假。
　　风又吹过，轻嗅见海的腥咸。却愈加的，困乏。
　　真想倒在她身上。
　　逐渐，我睁不开眼。被牵住的手也感觉褪却。
　　稍作休整吧，我些许困了。
　　想这么说着，却没有张开嘴巴的力气。
　　瑶...瑶瑶？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领着我一言不发。
　　我好像不行了，双脚像缠着拖锁再也迈不开一步。
　　咚。
　　倒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
　　喂，瑶瑶，回头啊。
　　没有力气，能够清晰看见的东西少之又少了。
　　瑶瑶，瑶瑶...
　　这些呐喊都停在心里，爬不出嘴。她的影子愈发渺茫，几乎要成一道白色的幽影。最后一刻，我却清晰的听见风中她的嘻笑，也好像看见她的笑容。正缓步朝我走来。
　　瑶瑶...
　　嘶啦—
　　像纸一样，胸口被猛烈的撕开，却感觉不到疼，只有倦眠的舒适。
　　瑶，瑶瑶...
　　‘诶嘿！’
　　我听见了，那些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