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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夏·梦 ...

  •   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一股清澈的记忆在脑中荡漾开。
      我想起姐姐带我去的鬼屋,还有15块钱的星星棒。
      很好看的本子,各种爱心,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装饰。
      纸箱子做的人,炎夏永远的雨天。那时候天空低蒙蒙的,水从巷道漫进样板房里。
      因为看了太多恐怖片,我总是害怕坐电梯,床底下,还有住各种旅馆。
      只是那些很烂的片子都已经找不到了。
      我只记得,她每次都打开360什么的网址。
      是啊那是千禧年的事情了。
      现在她已经嫁人,
      而我在睡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沙发上颓废着。
      看不见未来,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怀念着不存在的过去,烦恼着看不见的将来。
      这些似有若无的东西,都叨扰着现在。
      晚上,当躺在床上。
      当我闭上眼,他们让我疼。
      眼前点亮的篝火,破碎的火光总往人的方向来。
      有些事情我想忘记就像你说的
      “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
      可惜那是幻想永远无法实现。
      可是那种幻想永远没法成真。
      转化,亦或改变的方法。
      没有,不存在,没办法。
      闭上眼,听着颅内长久的“嗡”
      我可以把他们都忘怀。
      我可以一边担忧一边什么都不想。
      我能够把他们都忘怀。
      噢别这样,脑中浮现的那张脸。感觉就像小时酣睡的午后,大汗淋漓。
      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更瘦或更胖,好像不会再有变化了。
      照旧煮着面,因为已经吃不起饭。喝下一瓶多加糖的可乐,感觉又好一些。
      电视机上“无信号”的字样,散发出警告般的凶蓝。
      拌面酱的味道填满口腔,刻入骨髓。
      很多年后,我一定会想起。
      这是困难的味道。
      小时候总开玩笑说以后会天天吃泡面,结果现在只是买着散装面饼。
      大抵是我喝多了,总是梦见自己对她说“我很想你。”,手中捏瘪的易拉罐,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天下的檐,我问烨:
      “这易拉罐这么易瘪,路上光是运损坏就得有多少啊。”
      “这东西又不值钱,不在乎那点成本。”
      “那上面还有字呢,这些字刷上去不也是钱。”
      “几分钱几毛钱不到啦,那些文学巨著那么厚一本拿去卖能不能卖到五块。人家不在乎这点损失。”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拿书举例,
      我依然不明白。
      都走了,那些消失不见的人。
      他们都离开了。
      战争来了,
      但很多人在战争之前就离开了。
      小孩饶有兴趣的拨动琴弦,一声声根音在空旷里徘徊。远岸的江看不出什么变化,依然雾霭溟濛。
      计划着要走,但当初的合同一直签到了三个月后。我想如果联系不到房东的话三天后就搬离这个地方。
      必须要动起来,才有生的可能。
      阳台上晾过几周的衣服像肉像尸体一样挂着,塑胶护栏脆已经的徒手可以掰断。
      啊呀呀,想着说今天也就敷衍过去吧。我太懒了。
      我没什么可讲的,也没什么要做的。
      不是没事做,只是总在拖。
      我要,做什么呢。
      明明自己那么讨厌人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这小姑娘,又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胃里塞过不少食物,依然觉得
      冰箱里虽然只有一杯水,但我需要它。
      我还不能拔掉电源。
      太无趣了太无趣了太无趣了。
      明天把这个孩子送回去吧,跟着我没什么更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当初....
      这孩子跟着我吃了几天的面饼,倒也没有怨言。
      是啊能有什么怨言呢,能有什么。
      暴雪成灾的那年冬天,自己借住在一个亲戚家。
      三个月,我记得。
      魔法与爱是我和哈利波特的唯一区别。
      那天晚上实在饿的没边,摸黑去厨房里搞点什么。
      一碗炸辣椒末,再好不过了。
      配着冷饭我大口大口吞咽着,又噎又辣喘不过气来。
      真好吃啊。
      再没吃过比这更好的了。
      冷饭的凉与辣椒的热刚好适宜,谁舍得离开呢。
      这样饱餐的机会总是少有,临了自己还偷了一大瓶合成橙汁上楼,期望能在没饭吃的时候饱饱腹。
      虽然后来事发,可亲戚家也没多说什么。即使是杂物间,这空的饮料瓶也实在无处可藏。
      也许是出于爱或别的什么原因,封山的雪日渐消融后母亲把我接了过去,在另一座山下。
      “是是是,都是他做的。”
      某天母亲背着我接下某通电话,应和着那头什么。那种嗓音,是那个亲戚。
      我不觉得自己有亏欠他们家什么,明明爷爷很有几次背着粮食来过,怕我吃住人家他们不高兴。肉,米,一样没少。
      啊,我一下觉得很遥远,像是上世纪才会发生的事情。但当他一抖身上的飘雪,冰冷的触感。
      这一切,确实在眼前。
      挂断电话母亲也没说什么,她不好说什么。
      彼时我已半长成人,在谁都不在的日子里。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偶有几次她想亡羊补牢,换来的是激烈的争吵。
      我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会吵架,我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事是值得争论的,更何况只是催我换内裤这种小事。
      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一天一换,明明一个人的时候根本用不着穿衣服。
      我不明白。
      幼时的寒暑假,总是自己往去父母身边填补内心的孤单。我以为那是思念,后来明白那只是孤独。即使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依然没什么可做的,也没什么可说的。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甚至会因对方的存在而感到些许不自在。
      原来,只是寂寞啊。
      当弟弟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明白母亲又在做一个赌注,生孩子这种事情我更无法理解。也对,他们离婚了。再婚的妈妈自然而然要再生一个。而父亲和云谷的一个女人纠缠不清,我多了个姐姐。
      她很漂亮,我的品味,审美一半是因为她潜移默化是影响。
      妈妈也有对我特别好的时候,在我用她的电视机玩游戏的时候她也偶有几次顿足,试图加入进来。
      “这个怪兽肚子下的节疤,好吓人。”
      “那是强化后的哥莫拉。”
      《怪兽格斗》,一晃也是好多年前的东西了。
      每次见面,我们中间都隔着一段时间。我想,那些看不见的变化就在其中发生。等再见面彼此都是结果,生疏难免。
      只是血亲啊,也没什么奇怪。不过因为“家人”这种名号而爱上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不喜欢的人罢了。偶尔恼怒用“毕竟是家人啊”这种话自我安慰。人啊,最会找借口了。
      毕竟“像家人一样”比“我们是一家人”
      听上去更要动人不是吗。
      呀呀,思绪总是能飘到很远的地方。
      “你应该点支烟。”
      “什么?”
      “看你的嘴唇像赌徒,看鼻子呢又像酒鬼。拼凑在一起却....”
      “我不喜欢抽烟。”
      “你一抽烟就有那个味了。”
      “我不喜欢,我不在乎。”
      自己,为什么总能记得这些事呢。
      这又是谁说过得来着。
      有些人,面目已经模糊不清了。只剩下一些胧远而晦涩的记忆,
      中的一片。
      那个她还在的夏天,长途汽车的窗边,天边的火烧云轮渡般停靠在那,太远了。
      “醒了。”
      屏幕上出现过这种字迹。
      我决定去见爸爸一面,因为上次已经是五年前,也因为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尽管我没那么喜欢他,尽管我
      “你不能因为口渴就喝下毒药。”
      没有水的话一样会死。
      头晕,这书我不再看了。

      “抽烟吗?”
      父亲略有踌躇地问我,他居然在给我递烟。
      “我不抽烟。”
      “吃,吃点什么吧。”
      仓促着在一家酒馆落座,仅仅是一道糖醋排骨就花掉68。
      偏远的中心的,繁华的苍凉的,物价都他妈离谱。
      工地上,还是印象里的白板房。刚见面的局促没几步也化开。他还是那么风流。
      要我说我爸毁就毁在了选择做土木工程,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跟工地上为数不多的女性混的礼尚往来,尤其是食堂的厨娘。
      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一样。
      “他就这么吊儿郎当的。”
      想起我妈这么说过,那个姐姐的妈妈也是同样。
      “天底下男人都一个德行,一有钱就变坏。”
      某次在地铁上,那个姐姐的妈妈,那个胖女人,曾对我这么说着。
      她气恼的样子。
      妈妈....
      可是,
      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没钱也这么坏啊。
      昨天那个送餐员,我让他带一瓶水上来,他居然说不。友人y做过一阵子这个,我知道一个差评能让他们两天白干。
      于是我就点了。
      因为他居然问我小费多少,我已经花过钱了,你居然问我小费多少。
      哈哈哈....
      可是妈妈,
      我没钱也这么坏啊。

      我总在挨饿,搞不明白为什么。
      好像自己从来就没吃饱过。
      只有吃撑,却从没感觉吃饱过。
      哪怕是肚皮撑的裂开,哪怕是中学时代的傍晚,娴在前桌与我讲着话,而自己一张嘴胃里的饮料就要反刍出来,却从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
      从不。
      我清晰记得每一次呕吐,因为眼前同样模糊不清。
      我,我又想起那家鱼烧茄子。来的太是时候。
      上一家的鱼香肉丝难吃飞了,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甜。糖和饭混在一起,这种满脑子浆糊的人跟新闻媒体同样该死。
      就是昨天的事情,一直点着一直吃着,直到他们售罄。
      今早体重表上,指针依然在3与7的区间,和几个月前没什么不同。
      “呀,你是?”
      哈哈哈哈,
      想起来,去年冬天见到母亲,她曾这么说过。
      “你是外国人吗?”
      为了更新证件上的照片剃掉胡子,理发店的阿姨这样说着,尽管她三下五除二就推了。
      我想起一部中国作家的书,他姓曹。
      我时常想起他书中的场景,浓密的竹林里一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背着包往什么方向行着,竹林下是一条河。身后是他们的村子,前面是另一座村落。
      母亲家门前也有条河,它直通山涧中一处谷,一座腐了半朽的水车躺在里面。二爹时常在那放羊,年幼的我和弟弟则一旁嬉戏。幼年无数个绯红的夏日,皆尽如此。
      我时常在想,母亲是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呢。
      世界这么大,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母亲恰好,就在这个地方呢。
      因为后来的自己知道她也住在这地方,总不免思索着。
      冥冥中?
      可我无法向你靠近一点。
      我不能。

      即使是地平学者们的理论,麦哲伦也回到起点。
      世界这种圆,兜兜转转那种圈。在x轴分布的人又在在y轴上平行。
      如果,我还能再遥望你一眼,
      你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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