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归处》蒲至

9、第 9 章

　　身着粗糙不显眼，硬碎短发有些凌乱，就那样随意站在一旁，整个人更显桀骜不羁。从侧面方向可以看到他流畅紧绷下颌线与高挑立体的鼻骨。胳膊上面青筋盘踞，富有力量。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神空荡荡的，没有归处。

　　顾乡在他身后脚步轻轻走过来，本想突然出现吓他一跳，结果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就被他率先发现了。
　　顾乡肯定这个助听器，效果还挺好。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对着他笑。
　　佟雁回一直记得那个青草味的夏天。
　　她就站在他面前，星眸含水，楚楚动人。

　　她比夏天更美好。

　　顾乡带他去了河边的一家烤肉店。
　　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一看见她来，高高兴兴迎上来，“来了？今天的肉刚来！特好，你来看看！这颜色儿！”老板娘拉着她介绍起冰柜里整齐摆放的牛羊肉。
　　确实是很新鲜。

　　老板娘说了半天终于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拍了她一下，“这是你小对象呀！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啊！”
　　顾乡尴尬摇头，解释：“不是的呀！”
　　“不是呀……”听到这句，老板娘表情垮掉，露出没磕成cp的失望神色。
　　“姐姐，你快去帮我们备菜吧，就我经常吃的那几种。”为了避免尴尬，顾乡推着老板娘往后厨走。

　　肉已经都摆上桌了，佟雁回拿着夹子给肉来回翻面，呲啦呲啦声不绝于耳。
　　她面前的盘子一会儿就堆起一座小山。

　　顾乡嚼着烤到火候正好的肉块，若有所思盯着眼前忙碌的人。
　　佟雁回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使着夹子，聚精会神帮她烤肉，彷佛他就是一个专程来烤肉的人。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顾乡左手支着下巴，透过朦胧的烟雾，直勾勾凝视着他。
　　“你不能这么好的……”她又开始赌气。

　　她拿起一双新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他碗里。
　　“嗯？”
　　他翻着烤肉，起初没听清她说什么还一脸疑问，直到看见她放在自己碗里的肉，微微愣住。

　　顾乡筷子搅着蘸料碗，问他：“你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佟雁回心虚地摇了摇头。
　　顾乡撇着嘴，小声道：“算了。你快点吃呀，凉掉不好吃了。”

　　这时，老板娘又上了两碗冷面，笑呵呵道：“来了，带冰碴儿的冷面。慢慢吃嗷！”
　　“谢谢啦。”顾乡对着冷面摩拳擦掌。

　　佟雁回一大口下去，半碗冷面已经没了。他一抬头就看到顾乡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差点把嘴里的冷面吐回碗里。

　　“噗……”顾乡展颜而笑，明媚的笑容晃得他脸红。

　　她笑问：“里面有冰，很凉的。吃那么快会不会冻牙齿？”
　　他摸了下嘴，不知所措，“有点……”

　　因为执行任务的关系，他养成吃饭很快的习惯，很多时候根本不管吃的东西味道如何，只是机械地吃，填饱肚子为了更好完成任务。

　　她向后仰过去，把手支在凳子上，闲适自在，“你这样吃，会显得姐姐家饭菜的量很小……”
　　“嗯……”红晕再次浮上他的脸。

　　老板娘从柜台后面走过来问他们，“咋地了，不够啊，不够我给你加面。”
　　“够，够的。”佟雁回赶忙说。
　　老板娘皱着眉，一拍桌子，“没事，不够我给你加，客气啥啊！”

　　顾乡眉毛一挑，意有所指道：“姐姐，这是帅哥额特权吗？”
　　他的脸更红了。
　　老板娘一听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你这丫头，我这不是看你的面子吗？你朋友来我也要热情招待！”
　　“真的吗？”她抱着老板娘胳膊撒娇。
　　“当然了！”

　　快吃到尾声的时候，菜叶上的水珠不小心甩到烤盘上，几个油点儿溅了起来。

　　“诶呀！”她痛呼，手捂住了眼睛。
　　“蹦到我眼睛上了。”

　　佟雁回猛地一下站起身，不顾中间溅油的烤盘，身子探过去看她。
　　“你帮我看看……”顾乡泪眼婆娑，楚楚可怜抬头看他。

　　他赶紧走到女孩旁边坐下，捧起女孩的脸，目光如炬。一颗一颗泪花溢出来坠下去，烫着他的手。

　　眼周被揉得红彤彤的，她肤色如雪，趁得杏眸更加粉嫩，像个受伤的小兔子。

　　眼皮被油点儿烫出一个小热泡。

　　“疼……”她嘀咕道。
　　他立即到冰柜里拿了一瓶冰水，手稳稳握着，轻贴在她的眼睛附近。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一个点逐渐蔓延，热辣的痛感慢慢消失。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你的手一直冰着……”

　　“没事。”他拿起冰水，仔细查看她的小伤口。
　　这两个字是他们从认识开始，他说的次数是最多的。

　　当他再次要覆上时，顾乡按下他的胳膊。
　　“我真的好了！”湿漉漉的眼睛再次弯成好看的幅度，静静看着他。
　　“不疼了？”他问。
　　“嗯。”她点点头，转过身又要夹肉吃。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两个人的脖子都好奇向外探去。
　　老板娘惊慌地从屋外进来说：“小孩掉水里了！”
　　“妈呀，这孩子咋掉水里了！”店里的客人问道。
　　“不知道孩子怎么就翻进去了！”老板娘也没亲眼看见，只是站在外面聊天就听到这个消息。

　　佟雁回听见眼神一凛，起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诶……”顾乡目视着他不管不顾跑出去，也跟着出去了。
　　她出去的时候，佟雁回已经没影了，顾乡朝人群跑去，她挤不进去厚厚的人群里，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孩子救上来了！”
　　“真厉害！”
　　“英雄啊！”

　　她听见大家的欢呼声和阵阵鼓掌声，知道小孩应该被救上来了。

　　人们终于露出一些缝隙，她拼命挤进去，透过微小的缝隙，看到佟雁回在给小男孩不间断做心肺复苏。
　　他浑身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黑发正一滴一滴不断滴着水。

　　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她着急地对前面的人喊：“麻烦让一让！我是医生！我给他检查一下！”
　　前面的人让开了道，她跑上前去。
　　小男孩在持续的人工呼吸下，终于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