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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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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们这是什么造型啊?”
扬笑政进屋自打瞧见我和冯春的时候就往后跳了一步,像是受了多大惊吓似的,后头的陈帆伸脑袋一瞧,也是一愣,然后就噗地笑出来了。
“你们俩够不够哥们儿啊,瞧老子,嗷嗷嗷……腰都快折了,也不帮一把,嗷……春儿,断了断了。”
我能清晰地听到脊椎的喀吧声,冯春骑坐在我后腰上,两手掰着我的腿自后架在他的肩膀上,往死里掰,我就差没哭天喊地地求饶了,我趴在床上,一张脸已经压得变了形,两手还被冯春儿光着的脚反踩着。
“春儿,春儿,咱打个商量,你先下来,让我歇歇,歇歇成不?”我苦求。
“不行。”冯春儿抬脚在我脑门上一踩,“你别给我想打鬼主意。”
冯春说着身体前仰,背着我的腿往前又拼命压了压。
“嗷呜……”我狼嚎,扬笑政和陈帆那两只白眼狼抖着腿狂笑。我日,就知道这两个没人性的过来是看热闹来了,见哥们儿我受苦他们不出手帮一把就算了,还拿我当猴儿看,TM的,老子从头到尾哪儿点像猴儿?有我这么帅的猴儿么?
陈帆还是有点良心的,笑够了,就问我们,“你们俩这又在演哪出呢?”
我直接趴床上死狗样儿喘气,反正已经去了半条命了,我干脆拒绝反抗,保留力气待会收拾这俩小子。
“你问他。”冯春儿抬脚又往我后脑勺上踩了一下,“让他写作业的时候把背挺起来,他偏不听,现在好了,都成驼背儿了,我再不给他掰掰,他非成卡西莫多不可,改明儿我也给你口钟,让你敲敲?”
我继续装死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我是卡西莫多,你是谁?爱斯梅拉尔达?”
“扑哧。”扬笑政没形象地笑成一团,大拍大腿,“这个好,又成一对儿了。”
“鬼才跟他一对儿。”冯春儿翻了我一眼。
“瞧见没瞧见没,都同床共枕快十年了,他还说这话,想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等他长熟了,每天晚上跟他在床上拼命猛干,他倒好,一个蛋都没给老子下……嗷嗷嗷……我的腰。”
“顾西北,你这张嘴早晚得烂。”冯春恼羞成怒。
扬笑政和陈帆早笑得背过气儿去了,一边笑一边跑过来对着我的背就捶了几拳,“阿北,你小子跑哪儿受的这高等教育,啊?”
被冯春压了几个小时之后,我终于脱离魔爪了,如临大赦,跳下床按着那两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就一通胡扁海殴,一通胡闹差点扭了老子的腰。等把那两小子给塞出门外之后,屋里终于清静了,扬笑政那小子下楼了还在喊,让我们俩继续努力。冯春儿提了桶水直接就泼下去,然后那两只鬼喊鬼叫,嘻嘻哈哈地跑了。
我跟冯春儿玩笑惯了的,平日里那些个跟我们玩在一块儿的人也都喜欢拿我们俩开玩笑,我倒不介意,有时候还配合着他们,故意把冯春儿往怀里一楼,让他们喊嫂子,冯春儿每每把我追得满街跑,逮不着还好,逮着了,非挨他几拳头。
暑假进入倒数那几天,我们再没这样闹过,大约也都在心里介怀着分离这件事。我们紧巴巴地算着分秒过,可分开的时候还是到了,这次冯春儿没像上次那样光站着不说话了,他替我收拾了东西,每一样都没落下,包括我点过一次的眼药水儿。我妈都没给我收这么仔细过。
从我们家去火车站的路线,冯春儿已经熟了,他把我送到了火车站,我买票的时候他就站在售票大厅的门口替我看东西。那天的人很多,售票大厅里人头攒动,我嘴里还叼着路上跟冯春儿一起买的鸡蛋饼,冯春儿非让我吃了,但我不敢吃,我生怕塞别人嘴里,人太多了。
“还没买着?”冯春儿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我的行李挤过来了。
“那么重的东西你背着干嘛,放下放下。”我接过他背上的大包,直接往地上一放,“你怎么过来了?等急了?”
“没,那儿不给站。”
“嘿,讲不讲理啊,站着还犯法了?”
“你嚷嚷什么呀,我站门口不挡了人家道儿么。”冯春儿扯着我的袖子,示意我小声点儿,瞧见我嘴里的鸡蛋饼,他说,“你怎么还没吃完呢?”
“你喂我?”我咧嘴笑,身后排队的女孩儿瞧我们一眼,噗地一笑。
冯春儿瞧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抬手把我嘴里的鸡蛋饼拿下来,“你包里还有一罐儿我妈做的酱菜,我给你卷点儿?”
我瞧瞧前头人还多,就说,“哎。”
冯春儿的手又细又白,我觉着奇怪的是,他的手明明比我小上一圈儿,手指却很纤长,大约是他的骨头细吧。旁边有人挤过来,我手伸到冯春儿腰后,把他往我这边揽揽,那时候,他的腰正对着我的虎口,那么细,我两手一掐就掐过来了。
冯春儿卷了豆酱和腌菜,举着喂了我,估计那是我吃得最香的一次鸡蛋饼了。周围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我们,我知道,冯春儿也知道,因为他的脸上微微有些红了,大约是从没被这么多人注视过,他大可把鸡蛋饼往我手里一塞,然后踹我一脚,骂我两句,但是他没有。
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不会拒绝我,这点我很清楚。
票买到手之后,冯春儿就变沉默了,我以为他在我上火车之前不会跟我说话了。我没有进候车室,就在火车站外头找了个地儿坐着,冯春儿靠在我旁边,阳光照过来,他长长的睫毛柔顺地垂着,没有了前几日把我压在床上替我掰腿时的辣劲儿。
春儿穿着一条细窄的牛仔裤,裤脚细细地裹着他的小腿,底下一双普通的板鞋,两脚脚尖安静地对在一起,他外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西北,我等你电话啊,别忘了。”
他的声音很柔和,就像盛夏,老家老槐树树荫下吹来的一缕风,能轻轻撩起发丝的那种。
一向贫嘴惯了的我此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春儿,你跟我跑吧。”
“说什么呢。”他这样说,却扯紧了我的衣袖。
我知道,他想的。
火车开了,冯春儿在月台上扯着我的衣袖,他低着头看他的鞋尖,模样像路边被遗弃的猫崽,我大手拨乱他的头发,“干嘛,舍不得我了?”
他没像往日那样反驳我,我咧嘴嘿嘿笑着,又往他头上揉了几下,他的头发才洗,还有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发丝很细很软,不像我的,一根一根跟硬刺似的。
“回吧,啊,我一到那边就给你电话,瞧,我钱都准备好了。”我掏出口袋里用来打公用电话的零钱。
冯春咬咬嘴巴,点了点头。
火车车厢检票员已经再催了,我搂了他一下,转身上了火车。我没告诉他,其实刚才搂他的时候,我想亲他的,他知道之后大概会追得我满火车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