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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江河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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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事,你怎么看?”回去的路上,顾笙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王爷与陛下乃是手足,自然不会…大理寺还在审理,臣不敢妄议。”
“嗯…可这件事确实太过蹊跷……”
出了这档子事,皇上对顾笙上心了些,托兵部尚书给他找个教武功的师父。
可听到是兵部派人来,顾笙立马就蔫了。
他与兵部尚书江方正可谓是孽海深仇……
江方正人如其名,做任何事都一板一眼,方正无比,素以关云长为榜样,忠义为先,平日最喜欢耍大刀与蓄胡须。
江尚书是老来得女,女儿名唤江媛媛,一打出生起便视作掌上明珠,此女生的粉雕玉琢比顾笙小两岁。
宫里宴会多,两人自小就认识,小姑娘是个看脸的,瞧着顾笙标志,便整天跟在顾笙身后面哥哥长,哥哥短。
顾笙不堪其扰,便想了个损招,用糖葫芦骗着小妮子剪了他爹蓄了十年之久的胡子。
据说那天江方正起床后气得吹鼻子瞪眼(没有胡子了),江媛媛自然没能幸免,被禁足了半年之久。
不知是哪个下人说漏了嘴,将顾笙供了出来,自此之后,他便禁止江媛媛与顾笙来往了。
听到这,容青忍不住笑起来:“殿下肚子里的坏水比臣想的多。”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嘛。”顾笙笑着凑过去:“想多听听吗?”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
“殿下…”容青迅速往后退了几分,耳垂微红:“不可胡来!您现在长大了,不能像儿时那般胡闹。”
“无趣…”顾笙不满的说了几句,好在兴致没消:“我闯过最大的祸是打碎了御书房的砚台…”
砚台?
“这…”容青有些不解,比起摔碎皇后娘娘的玉镯子,砚台也算大事?
“那砚台是前朝名匠所制,只此一个,价值连城…父皇最喜爱那个…”说到这,他眼神闪过些许没落,但只是一瞬:“这也不能怪我是吧,那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偏偏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我当时本就好动,若不是祖母拦着,怕是免不了一顿板子…”
容青笑了笑没有接话。
“还有御花园的锦鲤味道是非比寻常啊…”顾笙砸吧砸吧嘴,笑着说:“只那一次,回味无穷…太傅下次一起啊?”
“殿下的板子还是没挨够?”
“哪里的话。”顾笙讪讪笑道:“只要太傅不举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来打我?”
“那也不合规矩,殿下,您都快及笄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胡闹。”
“哦。”顾笙不满撇撇嘴,转移了话题:“太傅,那天寿宴上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早就含笑九泉了…”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臣不敢居功。”
“谦虚什么?”
“臣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你就是有功。”顾笙很坚持,悄悄往前凑了凑:“想要什么奖赏,本殿下都给你。”
“殿下…”容青抬起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臣想殿下从此认真读书,以担大任。”
目光炯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顾笙一时间难以辩驳。
“……好。”顾笙拍着手笑道:“好一个大公无私。”
“殿下谬赞…”
东宫里没什么人,除了几位面熟的女使婆子,就是几位小太监,最多的便是些花草树木,池子倒是一个也没有,据说三年前是有的,可顾笙老将太傅往里推,自此之后就被填平了。
闲暇日子,容青会练字,他字写的很是漂亮,每一笔都宛如绕指柔,洒脱大气。
偶尔陪着太子在院里瞎逛,太子每次都会兴冲冲的展示自己爬树本领,刚开始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皇子能将民间的东西如此融会贯通,实属难得,可久而久之,难免诡异。每到这种展示环节,容青都会祈祷那个教武功的人快些出现一个人带顾笙,太艰难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为容青分忧解难的终于来了…
那日,容青在练字时听到顾笙在鬼哭狼嚎…便匆忙赶了过去。
迎面撞上一身玄衣的男子,两人对视几秒,男子礼貌绕路,此人壮硕无比,剑眉星目,绕弯路还不忘拱手作揖:“太傅……在下上官仪,教太子习武。”
而顾笙正在练腿。
瞧见两人对视上了,不满的哼唧了一声:“上官仪!疼死了…你这方法对不对啊…”
“正常…”男子负手直立,一脚踩过去,面冷如霜,丝毫没有帮忙调整的意思。
“嘶……疼疼疼!”顾笙皱着眉,死死咬着唇,可怜巴巴看向容青:“太傅救我!”
容青犹豫着看了眼地上的顾笙,又看了看上官仪,温柔道:“习武之人,必然要练习这些…扯开筋骨确实不易,还望殿下多多忍耐。”
上官仪点点头,脚下加了力道。
“疼啊…有这么教武功的吗!太傅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白疼你了…”顾笙疼得直冒冷汗:“他这…这是公报私仇!!”
“殿下慎言。”两人同时说。
顾笙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你俩倒是心有灵犀的很…
“太子顽皮,上官大人多担待…”容青站在一旁,贴心提醒。
“早有耳闻,太傅有心了…我会注意的。”说着,上官仪挪开了脚。
两人一白一黑,相继站着,谈笑间宛如一对璧人。
顾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道,讨论就讨论站那么近做甚。
好容易歇了口劲,他便想试着站起来,尝试几次都无果,只好作罢。
“站不起来?”上官仪面无表情道:“练武都要过这一关,不用那么着急起来。”
看着此情此景,向来跋扈的小太子也有今天,容青在一旁捂着嘴笑。
许是听到笑声顾笙面子上过不去,心里是一点都不服:“我是谁?我可是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站不起来!”
说完,便又倒了下去。
“嘭”一声格外响。
“殿下…”上官仪无奈,单手将人扛起来,不顾太子阻挠:“今天先到这吧,明日继续。”
“放我下来!”今天在太傅面前的脸算是全部丢尽了。
顾笙红着脸,吼起来:“我自己能走!”
“哦?”上官仪不是个聪明人,没什么迂回的战术,从来以事实说话,转身将人重新放了回去。
意料之中的,站都站不起来。
容青此刻快憋出内伤来了,站在旁边无声笑着。
“明明不行。”像是证实自己猜想似的,上官仪浅浅一笑,重新单手将人拎起,满意无比:“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继续。”
这次顾笙不扑腾了,一言不发的将脑袋埋起来,丢人…太丢人了!这家伙完全就是来报私仇的…!
容青不忘贱兮兮在旁边安慰:“嗯,这种事情应当循序渐进…殿下今日的课业记得回去一并完成了,明日早课见。”
人心不古啊…顾笙将脑袋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