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盛夏》西蛙

2、倒霉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边，齐诺穿着一身深色睡衣在儿童房给孩子哄睡。

　　睡前故事已经过半，但时路尧小朋友依旧没有困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齐诺，像是在思考什么。

　　齐诺察觉孩子异常的眼神，他将手里的故事书放下，疑惑地问男孩怎么了？

　　时路尧小朋友却突然坐起身，十分认真的问他：“小舅舅，刚才遇到的那个漂亮姐姐，我见过。”

　　“你见过？”

　　“嗯。”时路尧兴奋地点点头，翻出被子跳下床，在自己的小书包里翻了翻，然后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班级授课老师名单。

　　“这个上面，有那个漂亮姐姐。”

　　时路尧小朋友将那张纸递到齐诺手里，乐呵呵的用小手指着名单上靠左上的那张照片。

　　“这个，就是。”

　　那是一张蓝底的证件照，虽然被揉了一下，但不难看出那人优异的容貌，的确是季思柠。

　　下面一栏还附有个人信息：梁城第二小学实习教师季思柠。

　　这正是时路尧读的学校。

　　“小舅舅，这个漂亮姐姐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哎。”

　　齐诺眼睫微动。

　　季思柠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直到有了困意，她才回到床上。她睡得半梦半醒，被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纠缠，直到撕开迷雾看到齐诺，她才梦醒。

　　此时，外面天已经亮了。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她不想给领导留个不好的印象，简单收拾后便去了学校。

　　来这里实习，是季思柠通过校园招聘来的。之前有好几个同学叫她和他们一起去大城市发展，但她坚定选了梁城。

　　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亮着灯，但没人。这时办公室里进来一位四十左右的女教师，她叫周烨梅。是负责带季思柠的。

　　之前办入职手续的时候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周烨梅带着她开始熟悉环境。后面带她去了她所带的班级，认识了一些同事，一天下来，累的够呛。

　　在教师食堂吃饭的时候，季思柠认识了另一个实习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叫禾木，比她早来一个学期。

　　都是年轻人，又有共同的话题，很快打到一片。

　　第一天季思柠的工作任务很简单，放学后，她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梁城二小地址位于西城区，背靠青山，四周就是一些小区。不过胜在这里地势宽阔，学校建在这里也清净。且教学水平和师资力量算是梁城不错的，所以每年的升学率都很高。

　　这里离季思柠的住处处大概十五分钟的车程，为了上班方便，她还特意买了一辆小电瓶。

　　白天温度还算适宜，晚上就开始降温，冷风吹在脸上，就像锋利的兵刃。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功夫，季思柠收到了乔千千的消息。

　　乔千千：【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帅哥？】

　　季思柠：【呃......】

　　【你一天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啊，无语jpg】

　　乔千千：【这不是为你的终身幸福所着想嘛，毕竟，咱也不能吊在一棵树上，是不是？】

　　季思柠正要打几个字发过去，身后的鸣笛声响起她才发现已经是绿灯了，等到了下一个路口，她才给乔千千发了条微信：【我现在在骑车，不聊了。】

　　对方回了个：【好。】

　　回去的时候，季思柠顺便去超市买了菜，她一个人虽然不用多精致，但多少还是要吃点。
　　此时正是晚高峰，车道上堵得不行。

　　季思柠想了想，打算绕路，虽然远一点，至少不堵。结果，在一个路口处，有辆小轿车突然失控撞倒了一片车，季思柠也被带倒在地。

　　那一下的冲击力还是挺大，季思柠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

　　现场的围观群众很快报了警。此时在事发地不到二公里处的齐诺接到警报，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齐诺按照以往处理事故的方法维持现场秩序，直到看到落在马路边上一个黑白条纹的包，这个包，他昨晚看见季思柠背过。

　　不好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浮现，一向冷静的他这时开始慌起来，直到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身影，才验证他心中所想。

　　季思柠此刻脑壳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视线也有些模糊，她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身影朝她跑来，尚未看清来人，就晕了过去。

　　“季思柠，季思柠！！”

　　这是她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乔千千正一脸愁容的守着她。

　　看到病床上的人终于醒过来，乔千千一阵欣喜：“思柠，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季思柠来不及思考什么，她慢慢撑起身子，“我...发生了车祸？”

　　“对啊，死了好几个人，那场面太吓人了。”

　　乔千千欲哭无泪，“幸好你没事。”

　　昨天车祸发生的太突然，季思柠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后面的事，就模糊了。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被包的像个粽子的头，此刻正隐隐作痛。

　　乔千千提醒道：“你额上被缝了四针，医院说你还有点脑震荡，得好好休息。”

　　麻药过后此时伤口火辣辣的疼，季思柠皱了皱眉。她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人影，正想要问，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两名警察。

　　其中一人，正是齐诺。

　　这一次的他和上次见面带给季思柠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穿着一身笔挺精练的警服，身姿挺拔，收腰的设计衬出那双修长的大腿。更是让本就冷漠的脸被制服衬得严肃了几分，看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季思柠望着，竟有些失了神。

　　另一名男警表明了来意，说是来录口供。

　　整过程，齐诺没说一句话，他只是静静的背对他们站在窗边，他腰背挺得很直，两手修长的指尖搭在窗沿边。

　　从季思柠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微微侧出的下颌和挺拔的背影。

　　她看不到齐诺是什么神情，总之，整个过程，她几乎一半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好的，感谢季小姐的配合。”另一面警员做好笔录正在收拾东西。

　　这时，窗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齐诺目光在她身上淡淡扫了一圈，然后落在缠着纱布的额上，他眼睫轻颤，“照顾好自己。”

　　他的眉眼天生带着疏离，所以明明是关心的话听在耳里却像掺和了怒气。

　　季思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对着他，说了声“谢谢”。

　　此时房门刚好关上，季思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病房回归安静，一旁的乔千千才十分惊讶的看着她“思柠，他不就是，齐诺。哦买噶，居然在这里碰到他！”

　　乔千千叹了口气，“昨天在现场只顾着你也没注意，现在看到他我才认出来，真的是他。”

　　“等等，你是说昨天你在现场看到了他？”

　　“是啊，后来你被急救车送来医院，我就跟着来了。其实当时，我也没认出是他，天太黑了，现场也混乱。”

　　季思柠是在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就是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影。可现场那么多警察，也不一定就是他，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看了齐诺方才的态度，也不太像是昨晚的那个人，而且对她很冷淡。或许，只是对昔日同学的一句随口关心罢了。

　　“思柠，你在想什么？”乔千千看着一头冥思苦想的人，不禁发出疑问。

　　她突然摸上季思柠的额头，惊讶道：“不会是被撞傻了吧？”

　　“你才傻了。”季思柠无奈地看她。

　　乔千千笑了笑，扶她躺下，边削苹果边自言自语道：“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至少你不用去找他，他就来找你了。”

　　是啊，这次回来，

　　可不就是为了找齐诺吗。

　　这时，齐诺刚回交警大队，随行的警员有些好奇的问他：“齐哥，刚刚的那个季小姐是不是认识你啊？”

　　结果刚问出口，他就察觉此时氛围有些不对。其实齐诺神色很正常，就是浑身的散发的气势近乎压抑，瞧着，让人不禁寒颤。

　　刚进办公室的何群看出齐诺情绪有些不好，笑了笑。

　　“陶卓，你齐哥没事。对了，有份资料你去整理一下，我有事跟你齐哥谈谈。”

　　“好。”

　　何群倒了杯茶水递到齐诺跟前，“这是怎么了，瞧瞧，给人陶卓吓成什么样了。”

　　齐诺没出声，散漫地把玩手里的钢笔。

　　“你啊，这脸色有时候真的能吓死人。也辛苦人家小卓了。对了，那事故处理的怎么样了？”

　　“醉驾，已经处理差不多了。”

　　从方才齐诺进办公室，何群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他向来对味道敏感，“你去医院干嘛，受伤了？”

　　“没有。”

　　“等等”

　　想起刚刚陶卓提到的季小姐，加上齐诺这异常的反应，何群像是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的问：“是季思柠，她回来了？”

　　齐诺没说话，但瞧看他那神情，何群也知道，季思柠是真的回来了。

　　何群喝了口茶，“回来好啊，省的你每次都往外面跑。”

　　齐诺没说话。

　　刚开始几年，季思柠还常常回梁城，后来她父母过世她就很少回来。而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齐诺就会偷偷去看季思柠。

　　何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希望他过得不要太难过。

　　“你想去医院看人家就看嘛。还说录什么口供。对了，她没事吧？”

　　齐诺这才说话，“无碍，休养几天就好了。”

　　“那你还罢这臭脸，人这不没事就行。”

　　何群是齐诺高中同学，大学又考在一个学校，算起来，他们认识七年了。其实，齐诺也不是生气，他只是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