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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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上午。
宋不辞履行约定，陪宋理枝玩密室逃脱。
知道儿子要跟宋不辞一起，宋遂愿特意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响起时，宋不辞正在游戏房中跟常乐商量，他出去这几个小时里，它先玩着零食寻宝游戏，回来后再带它出去散步。
这游戏房是他专门为常乐打造的，里面摆满各种它挑选的玩具，门上还挂了牌子，印着“常乐专属”四个字。
“喂，姑姑。”宋不辞接通电话，轻按了下使劲儿往身上蹭的常乐的脑袋，指了指边儿上的腊肠玩具，示意它先咬着玩，自己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
那头，宋遂愿的声音和徐影画如出一辙的漠然，还带着浓浓的不信任感，“听说你要和平安出去玩？”
宋不辞反应平平，只低“嗯”了声。其实宋遂愿以前跟他说话都会叫他的小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生疏冷硬的一个“你”来称呼。
“就你们两个人吗？”宋遂愿追问。
宋不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叫了保镖暗中跟着。”
“可信度高吗？”宋遂愿说完，或许意识到语气太过咄咄逼人，换了副柔和操心的口吻，讲的话却像是裹了一层蜜糖的刀子，“我想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当年那件事的后果，我承担不起第二次。可平安就喜欢跟你玩，我拦不住，他也不是第一次甩开保镖了，最近一次他独自去了便利店，跟人吵架还差点打起来，他们说那时你也在场，对吗？”
宋不辞点开免提，三心二意地搜出一堆卷毛图文教程来看，闻言，他又平淡“嗯”了声，没有多余解释。
“我不想因为你，再跟平安吵架了。”宋遂愿的语气里含着隐忍的疲惫与不满。
“我知道姑姑，你派你的人跟着吧。”宋不辞还是决定为宋理枝争取一下出去玩的机会，“陪平安出去玩的事我早就答应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啊，你清楚他那小孩脾气，如果知道我给他开了空头支票，整个家可能都会被他闹散架。再说了，姑姑，你也不想看平安伤心对吗？”
行踪时刻被监视着，去哪儿都不自由。
因此，宋理枝闹过好几回绝食，宋遂愿担忧他的身体但又不肯让步，两个犟种僵持不下，谁也不肯低头。最后每次都是宋不辞出面把人哄出门吃饭，问题才不了了之。
“姑姑你放心，我一定把平安安安全全地送回来。”宋不辞那语气挺能令人信服的，就是出口的话越来越不正经，“如果遇上什么事儿，只要我还留着一口气，都会把他塞进保镖怀里。”
算是拿自己的命下保证了。
宋遂愿沉默半晌，终是缓和了态度，淡道：“我派的人会二十四小时跟着，如果平安发现了，你要说服他。还有，别让他离开保镖的视线范围半步。”
“好。”
通话结束。
宋不辞收藏了几篇点赞量较高且通俗易懂的教程，思索着待会儿回来时去哪儿买鸭嘴夹和卷发棒，忽而又想到弄造型这方面，温玉那家伙应该更懂，要不请教一下？
不过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跟夏闲私聊戏谑自己呢。
…
“宝贝儿，周末不跟朋友出去玩玩吗？”傅漫最近突然迷上了做甜点，边捣鼓食材，边点开拿破仑制作教程，无暇顾及女儿。
姜知幻懒洋洋地倚着台面边缘看她忙活，剥了颗葡萄往嘴里送，嘴甜得不行：“周末就应该跟大美女共享时光。”
这话傅漫很受用，给她洗了一小筐水果让她吃。
“不过……妈，你确定一上来就挑战这种高难度作品吗？”姜知幻回忆起上次她妈心血来潮做的牛奶西米露，误把盐当糖撒，给她咸迷糊了，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水，满肚子的赞美都没来得及施展。
也就她爸能面不改色地吃完。
傅漫睇她一眼，“怎么，质疑你妈我的学习能力？”
“怎么会，我妈的学习能力是我见过之最，无人能比。”姜知幻拍马屁的技术炉火纯青，张口就来。
见傅女士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她捧着小篮子，心里想着这次就算是错把辣椒粉当糖撒了，她也咽下去。
姜知幻挑挑拣拣，捻起一颗樱桃，问：“妈，我发你的图和模型看了吗？”
“看了，创意不错，光影立体感也不错。”傅漫说，“就是过于理想化，缺乏应有的实用性，太飘太浮了，可以试着让想象扎根于地……”
姜知幻聚精会神地听着，目光专注，三不五时地点点头。每次跟傅漫探讨作品，都是她注意力最惊人的时刻。
“不过你现在正值天马行空的年纪，虽不现实，但很吸引人，可以多发散一下。”傅漫唇角轻扬，笑意晏晏道，“我在你这个年纪都还达不上这种标准，很厉害，不愧是我家宝贝儿。”
姜知幻忍不住窃喜，眼底笑意越来越灿烂。
要知道，傅漫严以待人更严以待己，为了一个不满意的方案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夜以继日地反复修改，俨然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能从她口中听到夸奖不容易，而且她是姜知幻从小的榜样，被自己的榜样夸了，能不开心吗？
“今天的樱桃真甜。”姜知幻喜上眉梢，捻起一颗递到傅漫嘴边。
傅漫尝完，说：“是挺甜，喜欢吗？我让你爸叫人再空运点过来。”
“可以。”姜知幻看了眼楼上，问，“我爸最近在忙什么呢？都没怎么见他下过楼。”
“他啊，忙着退休呢。”傅漫说，“这会儿应该在开视频会议。”
姜知幻惊了，“退休？”
她是知道姜浪一直有退休的想法，但没想到这么快。
“嗯，你爸计划在45退休，今年44了，还有很多后事没处理好，急了呗，成天忙得焦头烂额。”傅漫笑着揭老底道，“其实你爸当初退役后，原本打算当家庭主夫的，没想过要从商。”
姜知幻只知道姜浪白手起家，十分有经商天赋，却还从来没听夫妻俩说过这茬，免不了好奇：“为什么后来还是从了？”
“因为……”傅漫眯眼，想到某个好久不见的人，眸色暗了暗，冷笑轻嗤一声，说，“被人看不起了。”
姜知幻知道傅女士露出这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多半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她将手中的车厘子往篮子里一掷，语气不善道：“谁？”
一家三口都是极其护短的人，容忍不了在意的人受丁点委屈。
“李易水，你应该不认识，被家里人流放到国外去了。”傅漫说。
记忆中确实查无此人，姜知幻拧眉，问：“李枯的儿子？”
印象中，姓李的就这家稍微能看点。
傅漫“嗯”了声。
她年轻时的脾气不比现在，眦睚必报，手段也狠戾，而姜浪永远和她统一战线，态度偏袒十足，惹他没问题，但就是不能让他老婆生气。
在李家人眼里，两人就是对恶人夫妇。一个负责腥风血雨，一个负责事后清理，配合无间。
之所以没把整个李家逼入绝境，还是因为李易水的母亲于卿是个精明强悍的女人，直接当着两人面啪啪扇了儿子三个耳光，然后按头道歉，并告知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两人面前，又拿李家三分之二的资产做交易，这些诚意多多少少也能入人眼。
傅漫其实非常欣赏于卿身上那股劲，有野心善权衡，做事绝不拖泥带水。如果不是因为李易水嘴欠，两人说不定能成为朋友。没错，她就是这么一个恨屋及乌的人。
姜知幻轻“啧”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摸出来看新消息。
挂件：你真想要那个人的信息？
怪了，以前这人都是直接发文件。
姜郎不才尽：别告诉我，你一条有效消息都拿不出来
对面回复得很快。
挂件：亲，这已经不是有效不有效的问题了
挂件：不建议你在这人身上费心
那就是有收获，可能收获还不小。
“妈，我上去一趟。”姜知幻放下小篮子，说。
姜郎不才尽：约定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姜郎不才尽：给不出你就赔我双份定金
挂件：先提个醒，这是我从业以来，调查过最神秘的人，差点翻车
挂件：[文件]
挂件：不多说了，你自己看吧
姜知幻不紧不慢地点开文件，总共就一页内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最后，瞳孔骤缩，返回聊天界面。
姜郎不才尽：你编故事来诓我钱呢？
挂件：那您可太看得起我的想象力了
姜知幻咬了咬下唇，重新看一眼文件里提过的日期。
姜郎不才尽：你确定死亡日期是8月21日？
挂件：千真万确
挂件：警方都来调查了
姜郎不才尽：没有正脸照吗？
挂件：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是谁，我都怀疑那是不是个人
脑中极速闪过一张模糊的、没有五官、右额上有条刀疤的脸，姜知幻的心剧烈地跳动两下，莫名感到后背发凉，一字一字地敲在对话框内，却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可我是在8月22日见到的那个人
活生生的人。
还在抽烟。
甚至看到过全脸……对啊，她看过他的脸，为什么却想不起来呢？
挂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也是我为什么隔了好几天才给你答案
挂件：因为重复调查了许多次，结果都一样
挂件：知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个人的死亡时间存疑
挂件：不过，你最近有去看崔医生吗？
姜知幻的脸色因最后一句而变得阴沉，全身气血翻涌，胸口又闷得慌，连打字的指尖都按得相当用力。
姜郎不才尽：你的意思是，我当时犯病了？
姜郎不才尽：事情是我编造的？
仿佛预料到她会烦躁，那头急忙安慰。
挂件：你先冷静
挂件：我信你，也信那个人的存在，只是时间对不上
挂件：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姜知幻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点了好久才点出自己的航班信息，8月23日的机票，飞往江城。
对啊，不可能有错，8月22日晚上，她和宋不辞的第三次见面。
所以……
究竟是谁错了？还是哪一步错了？
消息再次进来。
挂件：我会继续跟进调查
挂件：但建议你别死磕，这个人真的很古怪
挂件：如果遇到不测，这单定金我原路返回
能把“挂件”吓到的事，几乎少之又少。
难道……真的是她犯病了吗？
姜知幻放下手机，坐在床边，不停回想男人的脸，但除了那条刀疤，五官就像是蒙了一层雾，始终看不清。她心头郁闷难抒，思维也逐渐混沌，却不愿接受最有可能的那个事实。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可以是个正常人了。
“真可怜，你居然只想当一个正常人。”
未知生物的声音又出现了。
姜知幻攥拳，冷冷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它的出现，更加证明病情的严重性。
“别赶我走啊，我可是最了解最信任你的人。你本来就没病，只是与大部分人的观念不同、所求不一而已，没必要去顺应你所谓的、认知中的正常人。”
“况且，当正常人多没意思，但凡脾气差点都会被叫疯子，还要无时无刻地压抑对他的情感，怕他发现、怕他远离、怕他也觉得你是个神经病，何必呢？”
“你就应该抓住他，把他关在一个无人知晓，只有你能找到的地方，切断他和任何人的联系，让他只能求你、依赖你、属于你。”
求我，依赖我，属于我。
姜知幻在心底默念这八个字。
“对，没错，就是这样，他只会任你处置。”
“谁也接近不了他，谁也不能碰他。”
字字句句都踩在她的爽点上。
这鬼东西真的很会蛊惑人心。
我应该怎么做呢？
姜知幻顺势往下问。
“据我观察，那小子非常喜欢你，这就更好办了。”
“不留余力地对他好，让他对你失去防备心，当然，本来他对你也没有什么防备。暗中监控他的日常生活，时不时贬低再安慰，对他忽冷忽热、来回试探，进而降低他的底线，摧毁他的自信、他的判断力，让他无原则地对你让步。基本上到这儿，他就已经是条对你唯命是从的狗了。”
你让我对他实施精神控制？
姜知幻挑眉。
“这招你应该很熟悉，不是吗？”未知生物语气轻柔，循循善诱，“你也就只差临门一脚，干嘛非拉扯着自己不去接受现实呢？这是件很正常的事，他也很愿意为你付出。”
你真可怜。
想得到喜欢人的在意，却只会用下三滥的招数。
姜知幻突然讥讽地笑出声。
她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也是这条线的存在，让她总能保持基本的理智。
如果真听了它的话，那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不正常。再则，精神控制这招，她厌恶至极，永远不可能用在任何人身上。
“招数再烂，你不也听进去了。”未知生物的笑声像个顽劣的小孩，“如果现在不抓住他，以后可没机会了哦，喵。”
什么意思？
姜知幻皱眉，质问它。可未知生物来无影去无踪，上一秒毫无征兆地出现，将她的情绪翻起轩然大波，下一秒又悄无声响地隐藏，悠然等待她发疯。
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糟糕透了，也乱透了。
姜知幻闭眼，深呼吸几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未知生物刚才说的那些烂招，她并非没在脑中设想过。她知道自己的阴暗面，不代表可以让那超乎常人的占有欲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承认它、正视它、战胜它。
这才是姜知幻的选择。
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姜知幻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找出那款名叫“在线躲猫猫”的软件，图标是黑白色动态的，一只猫追着一串小鱼干到处跑，早在它出现时她就点过了，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也一样。
泄愤似地连续点击十几下，姜知幻才停手。她平复好情绪后，打开微信给崔苏木发去消息，并查看了近一个月飞往京城的航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s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