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可爱的乔仪》西一喜

6、06

　　电影《岭上雪》票房过亿。
　　主演一夜爆红后参加时尚晚宴路透。
　　原定女主祝姓女演员疑似被封？

　　这几条标题已经下热搜两天了，仍旧是有不少营销号在讨论，不过都被几条别的新闻给顶上去了。

　　恰好五一节直播晚会的标题站首页。
　　演员们都识趣不会买热搜。

　　其实往下翻不免能发现，还有祝乔仪在后台打人的视频挂着，工作团队的澄清通告仍旧被挑刺讨论。

　　祝乔仪没怎么上网，也压根就没关注到这里。

　　这次来生理期除了后腰隐隐作痛以外，别的还好，她照常吃止痛药，不知道是前几天梁盈开的中药有作用还是这颗止痛药的原因。

　　这次，她没有疼到睁不开眼。

　　五一节第二天，桉阳被游客侵占，听说城南的古城遗迹博物馆挤满了人，经常打卡的桉阳湖旁全架着相机，还有在网上爆红的深巷被围得水泄不通。

　　祝乔仪收到文旅广电局的短信。
　　关键词：尽量错峰安排行程、避免拥挤区域......

　　左滑删除，随手拿了个苹果咬下去。
　　她不会出门。
　　尤其是不会在节假日出门。

　　刚退出去，点到了通话界面，最顶上的一通电话，还是她给梁盈打的那一通，祝乔仪到现在都不知道。

　　梁盈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她拉出来的？

　　在决定彻底断了以后，她没有给梁盈打过一通电话，也没有想过再有任何交集，她这人就这样，说断干净那就不会再有以后。

　　门被敲响，她锁上手机屏幕，后腰离桌，拿着苹果开门。

　　声音的节奏在她开门那一刻断掉。

　　门一开。
　　一双弯弯眼出现在她面前，她把着门的手没有松，毫不犹豫往回拉。

　　下一秒门也被扣紧，一股力量往前拽。

　　“诶，诶，奶奶在后边。”

　　祝乔仪马上松手，大门往后砰一声撞到小姑娘额头上，又是一声吃疼的大喊，奶奶的声音随即传来：“谁让你惹她了？”

　　“没惹。”

　　祝乔仪很久没见到过上高中的表妹，个子已经赶上她了，小姑娘水灵灵的，满脸都是胶原蛋白，笑起来脸颊带着红晕，身上穿着她之前送的那条浅蓝色连衣裙，裙摆处花瓣镂空的设计，稍有些成熟感。

　　一进门靠在饭桌前照镜子，额头因刚刚那一遭给磕红了。

　　祝奶奶刚去旅游回来，避开了旅游高峰期，跟着几个老姐妹游玩了一圈，每一年旅游，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送给她带的礼物。

　　今年是一条丝巾，紫红色晕染图纹，四个角做了穗子，像酒店铺桌的装饰。祝乔仪刚拿到手就戴上了，情绪价值给的满满的。

　　咬一口苹果，放一边，手摁着明信片边缘，右手的钢笔行云流水划出签名。

　　“好了，拿走。”
　　笔盖一扣，起身。

　　“还有，还有。”

　　“左欣然，别得寸进尺。”祝乔仪指着她。

　　祝奶奶把水果洗好端出来：“行了啊，欣然。”

　　左欣然把签好的几张放起来，舔着脸凑到祝乔仪身边，讨好一般地说：“姐，你再帮我签点好不好，我刚刚受伤的事儿就不告状了。”

　　“你要这么多签名做什么？”

　　“你红啊。”

　　“我是问你做什么？”
　　祝乔仪也没生气，就态度稍微强硬了一些。

　　左欣然小时候祝乔仪没少逗她，这孩子小时候抠得很，有点小零食谁都不给分，唯独祝乔仪例外，吃的全留给她，偶尔还用零花钱买给她吃。

　　几块钱一个的小蛋糕，装在塑料碗里，色素勾兑奶油裱一朵牡丹花在上边做装饰的那种，学校门口很多卖的，左欣然爱吃，也就喜欢买给她吃。

　　所以还不至于为了几张签名闹一闹。
　　但这孩子也是真的皮，以前她休假回来，还得让祝乔仪专门去学校门口接她放学，让同学见见她。

　　这些都无伤大雅，祝乔仪也习惯了。

　　“送同学，答应了几个人。”

　　祝乔仪用湿巾擦着手心，看她：“几个？”

　　“我答应了八个。”

　　八个好说，多签几张就行了。
　　“给我。”手里的湿巾抛进垃圾桶，人坐直了身子。

　　左欣然一笑侧身，在书包里拿出厚厚一沓明信片，因为太滑还掉了几张：“这些。”

　　祝乔仪目光捕捉到，脸色顿时变了，马上起身，手腕忽然被拉住，明信片散一地，左欣然一边着急忙慌地去捡，一边扣着她，手忙脚乱。

　　“姐，姐，我知道，有点多，我有罪你别这样。”左欣然两颗眼泪瞬间往下淌，嘴角瘪下去，委屈巴巴地。

　　“撒手。”
　　祝乔仪的语调冷冰冰的。

　　左欣然一下就哭出了声：“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请你看戏，别这样。”

　　祝乔仪的动作停下来，垂眸看她，问：“什么戏？”

　　“四季茶馆，我有票，我妈买的。”

　　四季茶馆每周的大戏票不好买，加上每次都是选择在周六，因此很多市里的家长为了带孩子体验非遗戏曲文化，会专程开车来一趟桉阳。

　　祝乔仪默了默，瞥她一眼：“换一只笔，这笔不好用。”

　　“好好好，换。”

　　奶奶搁旁边笑出了声：“你俩就闹吧，都多大了。中午我给做饭，想吃什么？”

　　“红烧肉。”左欣然摸着眼泪，咧嘴笑。

　　左欣然一共给了约莫七十多张，祝乔仪坐卧室签了一上午，不难签，但她喜欢签几张看会手机，她在手机上跟朋友聊天。

　　以前高中玩得很好的同学，属于穿一条裤子的人。

　　叫陈黛，祝乔仪平时都喊黛黛。

　　黛黛读书那会儿皮肤有点黑，老喜欢穿红色毛衣，尤其是在天气不好的时候，衬得皮肤更黯淡了。

　　陈黛是在大学毕业以后回桉阳考了事业编，工作稳定日子简单。

　　虽然她们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平时不在一块儿。
　　但回了桉阳是必得出门一起约一场的。

　　这次不同，回来的不凑巧，刚好碰着陈黛在外地出差，这时候还没回来。

　　[桉阳有没有特别漂亮的女生？]

　　[黛黛：有啊，你。]

　　[除了我呢？]

　　[黛黛：那没了，还有你知道的。]

　　祝乔仪看着屏幕，把脚收起来，下巴放在膝盖慢慢点着屏幕。

　　[除了呢？就比如，学校的老师？]

　　[黛黛：那我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了，怎么了？]

　　[没什么。]
　　祝乔仪回完把手机锁上，左欣然也在玩手机，此刻正坐在她床边的懒人椅上，神情严肃的打字。

　　“左欣然。”她唤一声。

　　左欣然手一停，忽然抬起头看她，似是被吓一跳。

　　“问你个事儿。”
　　祝乔仪把头转过去，放下手机，开始签剩下的明信片。

　　她问：“你们高中有没有特别漂亮的老师？”
　　左欣然在她之前的学校念书。

　　左欣然松一口气：“老师啊，有啊，我们班黎老师就很漂亮，人也很温柔，她还老送我们礼物。”

　　“教什么？”

　　“数学，不过她不是本地人，是北京的。我偷偷跟你说，之前有次我去给她送练习册，见她在家里哭。”

　　在这句话里，祝乔仪得到了几个信息，除了关于黎菁，还有黎菁在教左欣然。

　　或许是有比较刻板的印象，黎菁这样温柔的女孩子，不像是教数学的。

　　她把最后几张签完，对齐在桌上顿了顿：“为什么哭？”

　　“不知道啊，我也没问，这事儿你哪能问，万一是不好说的隐私，人家怎么回你，你只能当作没看到。”

　　梁盈那副样子，人不哭才怪了。
　　祝乔仪总觉得跟梁盈有关系，不过打听到这儿其实就差不多了，也跟她没关系。

　　“好了，签完了，票。”

　　东西交换结束，票是两张，也是正好赶上周六。
　　祝乔仪拿着票看了半天，问：“怎么给我两张？”

　　“我不爱看戏，但我妈说这一场霸王别姬她爱看，她又忙着去市里拿货没时间，让我给她录下来。你要去你就帮我录一下咯。”

　　“你够懒的。”
　　祝乔仪拍她的胳膊，站起来凳子往后拖。

　　在祝乔仪的印象里梁盈妈妈在她两谈恋爱的时候调回了北京工作，那会儿祝乔仪刚毕业。

　　除了高中在家长会上见过一次，就是谈恋爱期间。

　　见面时，只以为是同学，在梁盈公寓撞见的，当时没有做别的，穿得也规矩，也没想这么快把关系戳破。

　　恋爱没谈多久，也就还没到出柜这个过程。

　　巧的是黎菁也是北京的，可能是她想多了，也有可能是黎菁来了桉阳，她们才认识的。

　　所有的都只是猜测而已。

　　晚上十点，祝乔仪在游戏上，但注意力不集中，两把都不好，被队友嘲了几句。

　　在游戏好友界面她输入：[退了，先不玩了，骂太难听了。]

　　游戏好友L：[不用在意。]

　　?：[那当然。]

　　L：[早点休息。]

　　?：[嗯嗯。]

　　特别简单的对话，祝乔仪有个唯一的游戏搭子，之前没工作那半年，偶然玩游戏碰上的，当时在附近的人里随便加的一个。

　　后来上线发现总能碰到一块儿，就一起玩了。

　　不过她们仅仅只有游戏好友，仅限于此，说完了最后的话，她发现对方又重新开了一局，点击退出。

　　「登陆昵称：?」
　　「底部：欢迎回来。」

　　合同还未到期，主界面仍旧是她的形象照。因为喜欢这款游戏，她才会接代言，不然这种通告经纪人都是会直接推掉。

　　明星压力多数都源自于网络评价。
　　没红之前她觉得自己是能抗住的，真走到那个位置，才发现她的内核不够强大，她会在意别人的评价。

　　越在意越逃避，久而久之习惯了。

　　闲暇之余放松能转移注意力，游戏就是一种方式。

　　她切换回微信界面，切换微信大号。

　　小号也是为了游戏注册的，最早在大号上，玩了一把发现好友能看见，便直接改换了小号玩。

　　微信很安静，没有人找她，朋友圈点开也是一堆晒生活的，偶然间往下翻，发现了一条近期某小花发的养生图。

　　这又让她想到了梁盈。
　　可能大晚上是闲得慌，她到电话界面。

　　看梁盈的手机号，其实一直没想通的问题是，梁盈是什么时候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

　　她复制试着粘贴到微信搜索。

　　什么都没搜到，于是返回到微信黑名单。
　　她的黑名单一共十个人。

　　其中九个是合作过的明星以及一些工作上恶心过她的人，还有一个。

　　就是梁盈。

　　她点进去，犹豫了好久，试着给拉出来。
　　忽然，主页信息弹出来。

　　点进朋友圈，背景是蓝色的风景照，往下看，是一条杠，朋友圈什么也没有。

　　她坐起来，头发往后撩。
　　她把梁盈拉黑那一刻，梁盈应该把她删了，或者是说跟她一样，也是拉黑。

　　几秒的时间里，祝乔仪都盯着空白的朋友圈看。
　　头像还是蓝白色的拼格，像公共卫生间的地砖。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会扰乱她的思绪，让她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似乎在她的记忆里，梁盈也不发朋友圈。
　　她们谈恋爱那几年梁盈的朋友圈就什么都没有。

　　心脏一半荫翳一半晴朗，就好比闷了一口黄酒又酸又苦。

　　可能跟电话一样，已经拉出来了？就只是没有朋友圈而已。

　　好像听人说，还有一种方式可以测试有没有加上好友——转账。
　　她试着摁了个数字1，随便摁的，顺手而已。

　　转账金额：1元

　　点击转账，输入密码界面弹出来。

　　后面的操作步骤她忘了，到底是输入密码后提示，还是不输入密码就提示？

　　心往下沉了沉，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支付密码……

　　［转账成功］

　　心脏咯噔一下，手腕轻轻抖动，手机忽然掉到被子上。

　　..

　　微信提示音忽然叮咚一声响。
　　梁盈手肘搁膝上，慢慢转移视线，眼镜里反射出一道光。

　　庭院的风轻轻吹，茶桌上的檀香徐徐上升染了一股味儿，亮炙的光线被灯笼纸隔住，夜里的小院又闹又静，偶有一声蛙鸣拉长声线，惊了长夜，扰了思绪。

　　游戏界面正在厮杀，双方开战整个场面激烈，游戏厮杀声忽然断在灰色屏幕上。

　　她眼眸轻轻敛起，点进微信。
　　乔仪：[转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