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搬走 ...
-
介于路上遇到的那个扰人清静的蝼蚁，飞鸟今天没有直接回家，转而到了一间地下酒吧。
按理来说，以霓虹严苛的禁令，未成年是绝对进不去这样的场所的，但飞鸟熟络地走了进去。
守门的保安还对他尊敬地点了点头。
“哦——我们的鸟儿来了。”
站在吧台前擦拭着高脚杯的男人笑眯眯地朝飞鸟招了招手。
凡事有向阳面必有背阴处，两位收留了他们的警官先生固然是这个世界正义的一面，但只要飞鸟想，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暗面也并不难。
他当然可以按照人类社会的规则生存，这也是人类社会规则的一部分不是吗？
这个调酒师是他这几天认识的消息还算灵通的情报人员，给钱就有消息的家伙。
在飞鸟简略地描述之后，调酒师下意识就在脑海中找到了对应的存在，“是那个组织？小鸟儿，你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
飞鸟皱眉，“哦？”
“看在先前的几次合作上，这个消息就当是免费送你了。实话说，我并不知道那个组织叫什么，但是在霓虹境内，乃至世界范围，那个组织也不乏威名，绝大多数人都对它讳莫如深，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太多的人都死了。”
调酒师说着耸了耸肩，他很好看眼前的少年，据他收集到的简陋消息来看，这少年也是个难能可贵的杀手胚子，实力远超常人，吃下几个“大订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些……他才会被那个庞然大物注意到吧。
飞鸟眉头微皱，如果只是个小组织，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可是这种跨越国际的大家伙……
啧，真麻烦，看来还是得从那两个人类那里搬出去。
反正他原本拿到钱也是为了这件事，和人类在一起生活，何尝不是一件麻烦事，对他而言，完成任务反而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
“什么？小飞鸟要搬走？”
在饭桌上说出这句话后，三双眼睛都盯住了他。
琉璃饭还没咽下去就急急忙忙地说，“我要和你一起。”
“你留在这里，反正他们也乐得收留你。”
“可是，你说过的，不会丢下我。”
飞鸟有点想回去那个晚上，把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嘴堵上，肯定是身上的伤没好，影响判断了，即使如此，那也确实是自己说过的话。
“……随你。”
真想不到，飞鸟居然说出过这种承诺吗？两位警官先生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下，但很快又转了回来。
“所以小飞鸟确定要搬出去了吗？”萩原没有问他原因，只是再询问了一遍他的意愿。
“嗯。”
松田低头地扒了口饭，“那以后回家就没有晚饭吃了，不过我也觉得给到那些钱确实雇佣不了飞鸟这样的大厨。”
说着他还认真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真的很遗憾。
萩原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搬出去也随时欢迎回家。”
“嗯，阁楼我会给你们留着的，飞鸟选好地方了吗，不要搬太远了，琉璃还在帝丹上学呢，嗯，周末有空我也可以帮忙看房子，钱不够随时找我们就好，就当是这段时间美味晚饭的酬谢？”
松田絮絮叨叨地说着，脑子里已经在盘点附近的房源了。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飞鸟垂眸，他很难形容现在自己的情绪，他以为这两个人类会质问他，要他留下，毕竟自己对他们而言怎么说也是个危险分子吧，看守应当是一件必要的事情不是吗？
但是他们偏偏对自己交付了全盘的信任，而且自顾自地就开始掺和他接下来的生活了。
所有准备好的带刺的反驳言语都无需讲述，就像攥紧的拳头还没打出去对方已经轻柔地用棉花包裹住了自己。
算了，人类本就是这样的存在，做什么都不奇怪。
晚餐过后，萩原和松田熟练地收拾起餐具和厨房，琉璃则是靠近了飞鸟，飞鸟冷冷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许贴贴。
琉璃嘴巴微撇，只好就近坐下。
两位警官先生或许没有察觉，但和飞鸟总是贴贴的琉璃是清楚地知道的，偶尔外出的飞鸟身上有时还是会出现浅淡的铁锈味。
琉璃并不在意这一点，只要飞鸟没受伤，他身上沾到的是谁的血琉璃并不在意。
不过与萩原和松田相处的时日长了，加上在学校学习的知识，他逐渐明白，那两位警官先生大概会很在意这件事。
在某个晚上，他询问了飞鸟，“为什么要去做那些？”
“……人类并不可信，以前也好，现在也罢，我也从未想过如此依附于人类，你最好也别像一样，那么相信……”
说着飞鸟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难看地扶着额角，沉默良久，他丢下一句。
“算了……随你，说到底，我和你一样。”都是失败品而已，所以我也没资格指点什么。
琉璃不明白他在悲伤什么，但是这个表情，就是悲伤吧，和之前在厨房那次一样的神情。
他学东西很快的，包括辨别他人的情绪，尤其是他对飞鸟情绪的感知本就是有着一种独特的联系，只是他还不清楚那种情绪为何而来。
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以拥抱，书上说过，在悲伤、失落或困难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能够给予安慰和支持，告诉他，你并不是孤单一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几乎每次这种时候的拥抱，琉璃都没被拒绝过，不过随着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久了，这种时候也随之减少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琉璃很高兴。
每次抱着这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躯体，琉璃都会在想，他以前一个人走了多久呢，才会积攒下这么多难过的事。
所以被拒绝了亲近的琉璃并不会难过，反而在对上飞鸟的视线时，总是高兴地看着他，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飞鸟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这张脸上露出这种蠢得要死的表情，伸手把人揪过来，揉乱了他脸上的表情。
“唔？”被揪着脸的琉璃发出一声疑问，却并没有动，而是乖乖任rua。
“这样就顺眼多了。”
琉璃：“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了的松田和萩原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他们俩相处和谐多了，真好。”
“那可是，我的交友大法绝对没问题，不知道小飞鸟什么时候乐意来上个课。”
“我觉得那你不如先指望一下飞鸟像琉璃一样开朗地笑。”
“嗯……唯独这件事，我不太能想象。”
“明明是同一张脸呢，感觉琉璃的笑容换到飞鸟脸上就……就……”松田有点措不出词。
萩原补充了幼驯染没说出的词，“就变得恐怖起来了，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飞鸟扭头，微笑：“……我听得见。”
松田：“咳咳……”
萩原……萩原毫不心虚并打出了一个直球，“小飞鸟可以多笑笑哦，很好看的。”
飞鸟：“……哼。”
飞鸟急速撤离了现场，萩原拍拍琉璃的肩膀，“小琉璃学到了吗？实战成功！”
琉璃点头，“嗯嗯，萩原哥很厉害。”
松田吹了个口哨，赞许道：“哟，现学现卖还挺快。”
“嗯……松田哥也很酷。”
“虽然很受用，不过夸人也可以看场合哦。”
“可我确实觉得松田哥刚刚很酷，我用错词了吗？”
琉璃虚心请教着，毕竟这个词他是最近才从同学那儿学到的。
松田无奈扶额，可真是……败给琉璃了。
“没有，琉璃用得很好。”
既然确定了飞鸟要搬家的意向，他们当然不会阻拦，委屈两个半大少年缩在小阁楼里他们才是真的觉得不好。
但是飞鸟显然不会乐意他和萩原再帮两兄弟租另外的房间。
至于最开始监管的想法，两位警官先生虽然仍有忧虑，但在见过那些贩卖军火的罪犯之后，他们都放心了一些。
那孩子，确确实实把他们说的话都听进去了呢，就算是那样穷凶极恶的罪犯都留下了他们的活口，甚至乖乖报警了。
而那些身强力壮的罪犯一身的惨状，也恰好说明了飞鸟有自保的能力，这样就够了。
而且，他们又不是真的不再见面了，飞鸟暂且不说，琉璃肯定会想着见他们的。
反正萩原很有这个自信。
*
次日是星期三，工作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飞鸟照常前往波洛咖啡厅，走在路上，一辆车缓缓停在了他身旁，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
车窗下拉，银发杀手冷峻的脸显露出来，“风祭飞鸟？”
飞鸟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兴趣，这个男人，光是气势，就算是凡人也值得他多看一眼。
伏特加看见少年从顺入流地坐进了车里，坐在了琴酒老大身旁，然后若无其事地掏出了手机。
顶着大哥举起的枪口，拨打电话，跟……一家咖啡厅的老板……请假？？？
“伏特加，开车。”
“哦哦好的，大哥。”
琴酒并没有收起枪，“你坏了我们的事。”
“那是你们的人太过废物。”
飞鸟扭头，毫不在意指在他额前的枪口，“看来是我高看你了，如果你只会拿着这个破烂，那你应该也是个废物吧。”
扳机扣下，枪口偏移，伏特加看着前车窗上的弹药孔，听见了手枪啪嗒落在车上的声音。
虽然盯着后视镜，但是完全没看见那个少年是怎么出手的。
飞鸟确实没把琴酒放在眼里，就算伤未痊愈，就算在这个世界他的实力十不存一，也不是这些凡人能伤到的。
人类与非人之物的差距，就算是经年累月的磨炼也难以逾越，若要论战斗经验，两人也不可同日而语。
琴酒看着被少年踩在脚下，用脚尖轻易碾碎的枪，眼中的轻视转为忌惮之色。
他看见了少年的动作，但是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手中的枪夺走。
有意思。
如果有谁说琴酒的动作慢，那死在他手下的无数冤魂大概会第一个不答应。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现实却是：琴酒开枪的速度比不上眼前少年出手的速度，这是何等惊人的事实。
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搬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