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的二次方》仓鼠小七

3、飞鸟＆琉璃

　　对上人偶那双充满困惑与好奇的紫眸，他思绪有些复杂。

　　现在的情况，将对方当作过去的自己除掉这件事显然已经不可能继续了，他们两个一起站在这里，就已经是独立的存在了。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要不就把这个家伙丢给这两个一看就很滥好人的人类吧……

　　而作为听众的两位警官先生，只觉得他像是在说故事，神明，元素力，世界树，好像勇者游戏里设定啊。

　　果然不是亲眼看见他们像流星般坠落，怎么看怎么像是中二少年的幻想世界。

　　“所以你还能使用那个……元素力吗？能让我看看吗？”

　　松田追问少年，像是单纯地对那个世界非常好奇。

　　他很关心这一点，因为这决定了这两个天外来客的危险性，如果他和萩原不能尽到看管的职责，那也只能将他们的存在告知上层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要对民众安全负责。

　　“哼……”

　　毕竟是作为鸣神的造物，他天生便能操纵雷电之力，「散兵」抬手，指尖点点紫光凝聚，细微得像天空闪烁的星星。

　　「散兵」把手伸过去，松田犹豫着碰了碰，酥酥麻麻，就像是被静电刺了一下。

　　“世界的法则不同，提瓦特的元素法则在这个世界自然没什么用处，你们大可放心。”

　　松田耸耸肩，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自家幼驯染一字一顿喊了自己的全名。

　　“松田阵平，怎么不见你拆炸弹的时候手有这么快呢？”说到底是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有危险呢。

　　“咳咳，又没事，确实就感觉静电啪了一下，又没什么大问……”

　　对上幼驯染的死亡视线，松田默默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聒噪。”

　　「散兵」丢下两个字就转身进屋了。

　　还坐在客厅椅子上的人偶收回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为这个完美的人偶造物是用来取代自己的，但是为什么……也被抛弃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知道这件事后，震惊之下，心底涌起的是窃喜的情绪，自己似乎……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存在了。

　　人偶想起了拥抱住对方时的感受，肌肤是柔软的，温热的，还有……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那时滴落在后颈的，带着凉意的，是……眼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被抛弃了吗？

　　为什么如此完美的造物也有这个缺陷呢？

　　他起身，跌跌撞撞跑进了房间。

　　松田伸手想喊住他，却被萩原拉住了。

　　“不用担心，那个刺猬一样的孩子，如果真的想杀死他，又何必明目张胆地告诉我们呢？”

　　萩原觉得这更像是竖起的尖刺，警告他人，别靠近我，你会被刺伤，绝对会被刺伤。

　　可刚刚交谈的时候，这孩子就已经慢慢收拢了尖刺呢。

　　松田阵平笑了，“刺猬，确实很贴切的形容。所以，还是留下他们？”

　　“嗯，就算是外星人，他们怎么看也只是未成年呢。所以，今晚我睡你的床，松田你睡沙发吧，毕竟我是客人嘛。”

　　萩原自顾自地安排好了今晚的睡觉地点。

　　“滚。”

　　松田微笑：“我觉得客厅里这张沙发就很适合你。”

　　人偶的耳朵很好使，客厅两个人类的打闹声即使隔着门也传进耳朵里。

　　虽然对人类充满好奇，但他现在没心情听他们在干什么。

　　「散兵」看着想要靠近自己的人偶，感觉头更疼了，麻烦……果然还是把他丢给这两个人类吧。

　　“还是不舒服吗？”

　　人偶看着他，忽然问道。

　　“没有。”

　　“可是——”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好。”

　　很奇怪，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鸣神的造物，他隐约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伤痛。

　　人偶不知道这个传达的程度是多少，但是越是靠近，他越能体会到那种不适感，像是……身体被撕裂的疼痛。

　　他想了想，拥身上前。

　　莫名其妙！

　　「散兵」受不了他的这个动作，但确实，自己上次大战之后的伤并没有好，而且穿越时空的乱流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损伤。

　　而且，疼痛感好像确实减轻了……

　　总而言之，在这张单人床上半躺着歇息的「散兵」动了动，最终没有躲开来自过去的自己的拥抱，准确来说，是再一次的拥抱。

　　都是因为床太小了，而且这个家伙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散兵」不耐烦想到。

　　他们都没有心，自然也没有心跳，呼吸交融间，「散兵」却恍惚仿佛听见了心跳。

　　他抚上心口，前不久里面有一颗神之心，而现在……

　　「散兵」从那个空洞的地方，拿出了那朵双色花，他知道它的名字，因提瓦特，来自坎瑞亚的花，上一次见到是在旅行者头上。

　　不过那朵什么力量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戴在她头上的一朵装饰品而已。

　　这朵因提瓦特上却附着了一种力量，不是他所熟悉的，提瓦特的力量亦或是深渊的力量，是世界之外的力量，「散兵」猜测这或许就是让他们能够脱离提瓦特的缘由。

　　穿越世界的方法……

　　我们明明是敌人不是吗？为什么……

　　“这是你的心吗？”

　　因为他的动作，转而侧身半挨在他身上的人偶好奇地注视着他手心的花，

　　“……无聊之人强塞给我的东西罢了。”

　　“原来是其他人送给你的啊……”

　　人偶的语气里带着艳羡。

　　“……”

　　「散兵」倒是想反驳几句什么，但是人偶这话确实没说错。

　　“……随你怎么想。”

　　“这上面是什么？”

　　人偶的手抚上唯一的那片异色花瓣，什么似乎写着什么字。

　　【飞鸟&琉璃】

　　什么东西？

　　「散兵」皱眉，看着像名字？为什么旅行者要把刻有其他人名字的东西……

　　等等……

　　[期待我们再遇见，衔走琉璃的飞鸟。]

　　“嗯？”

　　这个家伙？琉璃？

　　对上人偶澄澈的双眼，就算是无比厌恶自己的「散兵」也得勉强承认一下，琉璃这个名字，倒是还挺适合他。

　　飞鸟……

　　旅行者，或者说未来的那个旅行者，到底在想什么，这两个名字，还有这次的意外，显然是她刻意安排好的。

　　自己这样的危险又不安定的存在，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她拉拢的吗？

　　而且如果要利用他不是应该留着他在提瓦特吗，就这样送出来又算怎么回事。

　　他的思绪乱作一团，忽地想起了久远的人，远在五百年前的踏鞴砂的那些人，想了许久许久，终究得不出什么结论。

　　低头，他看见了合眼睡着了的自己，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细长的眉微皱着。

　　睡了几百年了，还睡得着……

　　「散兵」嫌弃地撇撇嘴。

　　人偶微凉的脸贴在他的手臂上，「散兵」有些不自在，倒不是因为人偶，而是因为这种亲近。

　　算了……

　　只是因为确实缓解了些许疼痛而已，仅仅是因此而已。

　　……

　　“笃笃笃……”

　　「散兵」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起床咯，该吃早餐了。”

　　望着天花板的「散兵」默然，他居然……睡着了。

　　“我进来了？”

　　“嗯？”

　　被某人从床上提溜起来，丢在了地上的人偶茫然睁开眼。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萩原确确实实看见了，这对双生子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嘛，我的猜测果然不错，这不是感情挺好的。

　　“谁允许你进来的。”

　　“容我提醒，”萩原双手某着下巴，神情认真，“这可是我幼驯染的房间，四舍五入就是我的房间，我的屋子。”

　　听见这句话的松田就算要出门去上班了也折回过来敲了他一个爆栗，“四舍五入是这么用的吗？”

　　“咳咳，原来小阵平你还没走呢。咳……嗯……八点半了！小阵平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啧，如果不是划拳输了……”

　　松田阵平咕哝了一句。

　　是的，他们就这样把人留在家里还是不放心，但是他们一起请假也不太合适。

　　本来这里是松田阵平的屋子，他留下来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因为某人昨晚出格且无所顾忌的行为，他失去了这个主动权，被迫答应和幼驯染划拳决定今天谁请假。

　　嗯，至于结果，现在已经显而易见。

　　待好友离去，萩原也竖起食指晃荡着钥匙圈，“恢复得怎么样？能外出吗，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店买个早餐？顺带认识认识这个单纯的，只有人类的世界。”

　　昨晚只是强撑着起来，不过今天确实已经好很多了，但「散兵」并不想搭理这个人类。

　　人偶倒是十分期待的样子，他看了看「散兵」，又看了看萩原，终究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似乎看懂什么的萩原噢了一声，也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散兵」。

　　半晌，「散兵」受不了他：“啧……行吧，勉为其难。”

　　“这就对嘛。”

　　临出门前，萩原打量着两人出格的服饰，“虽然米花町也确实不乏赶潮流的年轻人，不过日常的话，果然还是要换几套衣服会好一点吧。”

　　决定了，就把服装店也加入行程吧。

　　“对了，就算暂时没有名字，可以给我一个代称吗，否则出门可是会很难办的，尤其是你们还是双胞胎，我总不能都喊‘喂’吧。”

　　“……”

　　“琉璃。”

　　沉默片刻的「散兵」指向人偶。

　　被指着的人偶瞪大了眼睛，惊讶至极。

　　“嘛，相当好的名字，很适合他哦。那么……你的名字呢？”

　　回应他的是更长久的沉默，萩原也不急，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飞鸟。”

　　“也相当好呢，是你昨晚自己——”

　　已自称为飞鸟的，在世间流浪许久的人偶堪称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某人随便取的而已，我也只是随便拿来作为代称而已。”

　　“原来是某人的赠予吗？都是寄托了美好寓意的名字呢。”

　　琉璃，美好绮丽。飞鸟，自由恣意，倒是意外地贴切他们两个呢，脑子里自行浮现了这些意义的萩原暗自点头，而后元气满满道：

　　“那么，我们走吧，小飞鸟。”

　　“我可是有五百多岁，萩原君。”

　　飞鸟的记忆很好，记得他昨天的自我介绍，双手抱胸，对他的称呼提出异议。

　　刚跨出门外的萩原差点儿来了个平地摔，这就是外星人吗？五百多岁都还是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