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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人间的孩子 ...

  •   这是平凡的一天,这是不凡的一天;这是告别的时刻,这是重逢的机遇;这是聚集的号角,这是分散的征兆。

      文彦一言不发地将腰后的配枪和小刀解下来,扔到地上。

      他看着黑漆漆的枪口,面无表情地问:“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该由我来问你吧,”埃弗里脸上的线条如万年冰山般冷峻,嘴唇是愤怒的青色,“从调任到沙漠边区中心开始,你就一直在监视安曼达?”

      文彦迎着他一动不动的枪口,讽刺地勾起唇角:“这么当面质问我,想必在你手里,已经有了很充分的证据吧。”

      埃弗里的脸色难堪地一白,文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没有证据又想动用私刑的话,我现在就会把这里的资料,上传到网络空间。”文彦慢慢地说,好让埃弗里理解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让全部努比斯人看看,我们的法制不堪一击到了何种地步。”

      他虽然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他揪出来的,但他非常肯定,自己从未在网络空间里留下过一丝和麦尔肯星通信、足以坐实他是间谍的证据。

      “……所以我劝过你们,不要在他身上白费力气了。”

      淡淡的虚弱男声,从文彦背后传来。

      文彦脸上表情一动,再也顾不上埃弗里的枪口,扭头瞪大了眼睛:

      “余……余明朗?!”

      沙地的担架上,有人颤颤巍巍地揭开身上的白布,扶着担架另一头的身体,慢慢坐起身。

      “呼……”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还带着尸体般的青白,“看来……算是成功了。”

      话音刚落,他就忽然闭上眼,再次倒在担架上。

      “喂,现在不是讨论间谍的时候,把这家伙控制住就好,”埃弗里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男人,大步走到文彦身边,蹲下来观察着担架上两个人的情况,“他们有几天没进食了,赶紧送去医院!”

      埃弗里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垂下枪口,转而对文彦怒目而视道:“过来搭把手!”

      文彦大骇,但在埃弗里的呼喝下,跟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起,抬起了担架。

      他看着担架上两个面无人色的躯体,忍不住伸出掌心,竟然分别在他们的鼻尖底下,探测到了微弱的呼吸。

      刚才两个死得彻彻底底的人……竟然活了过来!

      “把你的手从安曼达脸上拿开!”埃弗里恶狠狠地骂道,又扭头冲远处沙丘上的安司令大喊,“司令阁下!该回医院了!”

      “这究竟是……”文彦的脑机处理系统彻底崩溃了,他环顾着四周辽阔而无人的金红沙漠,绝望地喊出了声,“怎么一回事?!”

      审查中心,唯一一家医院。

      警备部队封锁了特定楼层,直升机带着狂乱的旋风,降落在楼顶。

      早已在此等候的白大褂医护,在冷着脸的安司令的注视下,伴随着埃弗里铁青着脸的怒吼,迅速从直升机后排卸下担架,一溜烟地将担架推进封闭病房。

      文彦站在病房里,看着窗外那片焦黑的残垣。

      想到那里曾经矗立着在余明朗的引导下被安曼达炸毁的办公大楼,再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机的两张熟悉面孔,文彦一时感到有些黑色幽默。

      余明朗终于还是被埃弗里和安曼达亲手送回了这里。

      然而并非以囚犯的形式。

      他们在沙漠边区的地面中心只是工作基地,审查中心所在的小城,是距离地面中心最近的城市;平日里身体有什么问题,地面中心的大家也是往这里跑。

      文彦将视线转回病房,蓦地看见安曼达脸上长长的睫毛,忽然抖动了一下。

      “啊,营养液有效果了!”他忍不住惊呼出声,头上却被埃弗里重重一拍。

      “闭嘴!”埃弗里怒喝道,“你要搞出什么大动静,让全医院的人都知道有新病人么?”

      文彦默默地抱住脑袋,就听见病床上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长官……”安曼达的声音听上去依然虚弱,然而起死回生这种奇迹真切地发生在了文彦眼前,“既然抓不住他的把柄,就不要再这样对他了……”

      她扭过苍白的脸,看了身边病床上仍然昏迷的余明朗一眼,目光转向文彦。

      她看着文彦脸上呆滞的表情,唇角拧动了一下,愣愣地低声道:“抱歉。”

      “是我把你的身份告诉我父亲的,”安曼达看着文彦不可置信的神色,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我不能让你,继续在我们的系统里当间谍……”

      “比起那个,”文彦摇了摇头,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在麦尔肯,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上前按住病床的栏杆,仔细地看着安曼达活生生的表情:“为什么你们活过来了,我明明没有感觉到余明朗的脉搏——不、不对,为什么你们一开始死了?!为什么你们死在了麦尔肯?”

      安曼达看了房间里的其他人一眼:“长官,还有索恩医生,你们应该都还不清楚整件事情吧……”

      她花了足足二十分钟,把自己和余明朗在麦尔肯情报部听到的遗言真相,和星际法庭空间站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停在她和余明朗服下的蓝银花粉末的时候。

      随着她的讲述,病房里变得很安静,静得听得见所有人提心吊胆的呼吸。

      文彦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攥着拳头怒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可是……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医院在中枢城,是专门为军方做研发的,”角落里的索恩接过了话题,“我偷偷携带进空间站的蓝银花粉末,是医院研发的假死药。原理很简单,通过服用过量蓝银花粉末压抑生命体征,创造出假死的状态。”

      “这……这都过去差不多一周了吧!”文彦大惊,“就算假死了,效果能持续这么久么?”

      “当然不行了,”索恩深吸了一口气,依然不愿意看他这个暴露的间谍一眼,“所以我和安司令计算好了时间,等到安曼达和余明朗的‘尸体’肯定已经被麦尔肯人发现的时候,安司令就通知麦尔肯情报部他要来探望安曼达。情报部那边一开始不承认安曼达已经‘死了’,但安司令人到了麦尔肯,态度很强硬,后续就看见他们的‘尸体’。”

      “然后,父亲在我的意识还很模糊的时候,在我耳边告诉我,要用义体的功能压抑自己的各项生理特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死人,直到他和麦尔肯人谈好,让他们把我们的尸体运回沙漠边区‘安葬’。他们知道我和余明朗是自杀,也知道父亲会想我回家,所以一定不敢验尸……”安曼达眯起眼,一时间有些奇怪,“父亲呢?他没来病房么?”

      她支起上身,想要仔细地察看病房里的几张面孔,却被埃弗里按了回去。

      “安司令已经离开了,”埃弗里的声音迟疑着,丝毫不像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执政官秘书,“正如他告诉过你的那样……”

      那位安司令,沉默地看着安曼达和余明朗被推进病房插上导流管,一个人就先行离开了,并没有等待病床上的两个人醒来。只是那个威严的背影,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

      安曼达浑身一震。

      就像她记得父亲在她耳边叮嘱她要保持假死的状态那样,她同样记得,父亲对她低声说:

      “你不能继续待在努比斯星了,我这次还能让你活下来,但我不会再见你。”

      “……他说得没错,”她垂下眼睫,“我已经给他带来了足够的麻烦。”

      出了这档事,父亲的职位当然不保。虽然他资历很深,混个退休生活是足够的,但她再和父亲联系,对父亲极其不利。

      道理她都明白。

      只是,真寂寞啊。

      “是么……?”

      另一张病床上,传来了新的声音。

      安曼达转过视线,轻呼道:“余明朗!”

      余明朗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是勉强勾起的唇角:“我还以为,那位长官是单纯不想看到我。”

      “‘至于你,我也没想到,你无论如何都想和她在一起’,”他压低了虚弱的声音,模仿着安司令在他假死时叮嘱的话,“‘我不会再见到她了,你必须照顾好她’。”

      安曼达呼吸一滞,静静地看着那张露出了温柔笑意的脸。

      “是啊……”先开口的竟然是索恩,“你们当时都觉得,那是杀人的毒药吧。但你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喝下去了。”

      “你这话听上去,是对我的认可吧?”余明朗的视线在索恩身上一顿,紧接着移到文彦这边,“抱歉,文彦。我和安曼达不会想再给情报部办事了,所以我不能让我的上线依然活跃在努比斯系统里。”

      “当然了,”他扫了埃弗里隐忍的表情一眼,“我知道你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所以这里没有人能够惩罚你,但你也无法继续为情报部办事——”

      “那种两面三刀的东西,”文彦冷声说,“我怎么可能继续为他们工作?!”

      “但是根据协议,我们也不能曝光那个真相。”安曼达低声说,“虽然我真的……”

      “不,”埃弗里冷着脸,忽然打断了安曼达,“你们知道的,并不是全部真相。”

      “什么?!”安曼达讶异地抬起视线。

      埃弗里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掌心的义体启动,在空气中投出一块虚拟屏幕。

      “麦尔肯情报部那些小人,压根就没有让你们看见保治茜生前遗言的完整影像。”埃弗里摇了摇头,看着虚拟屏幕上出现的那个女人的身影,“这段完整的影像,他们只在和我们的谈判中展示了。”

      安曼达看着母亲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听着她对着镜头,一脸悲恸地吐出的字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在收集证据后,本想尽快将这些信息传输给我在麦尔肯情报部担任专员的同乡,我认为他会将证据传达给他们的情报部,然后提交到星际法庭,为这些难民主持公道……”保治茜的形象颤抖着,声音很轻,“可是就在我准备发出完整证据之前,我整合了自己在网络空间能找到的麦尔肯星对偷渡客的报道,发现他们开战后在劳工和士兵方面出现了大量缺口。我害怕,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麦尔肯情报部,他们不仅不会为难民主持公道,还会借此恐吓难民,逼迫他们回到麦尔肯星,成为政府军填线的牺牲品……所以我决定,暂时将一切封存起来,等待更好的时机……可是,我知道我的调查已经触及了公司的底线。以上,就是我全部想说的话,或许和我刚开始时说的那样,这会成为我的遗言。”

      “等等,所以她因为不信任麦尔肯政府,所以最终决定是暂时不转交证据?我们看到的遗言,是情报部删减过的!可是……”安曼达的声音由愤怒转向犹豫,“这段影像,是你在谈判的时候翻录的么?”

      “我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是没有资格参与那场谈判的,顶多只有因为你的叛逃而受罚的资格。”埃弗里摇了摇头,同样因为麦尔肯政府的作为而愤怒着,“这段话,实际上是保治茜博士留给安司令的遗言。”

      “你是说,”安曼达猛地抬起头,“父亲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据我所知,安司令得到的遗言并没有前面证据的部分,只有最后这段不考虑提交证据的。”埃弗里再次摇了摇头,看着安曼达的目光满是对后辈的怜爱和同情,“安司令把这段影像交给了我,让我给你们看。他还告诉我,这是他在泰坦公司给博士制造的交通事故发生很多年后,才找到的遗言……你母亲去世后,你们马上离开了中枢城,不是么?”

      “……因为父亲说,他看到我们以前的家里的一切,都会马上想到母亲。”安曼达嗫嚅着,“事情过了这么久,他失去了向泰坦问罪的念头了么。”

      “与其说是没有想法,不如说是身不由己吧?”余明朗低声开口,“他和光辉联盟绑定得越紧,和公司就脱不了干系了。而且……这份证据的封存,间接救了这几年来的更多不知情的难民啊。”

      安曼达抿了抿唇,看向角落的索恩:“军方医院里那个叫塔恩的……人,我在复健活动交手过的那个,他身上的义体改造,就是得益于那些数据么?”

      索恩沉默了片刻,抱着双臂对她说:“听着,在你告诉我之前,我也不知道泰坦在做这样的事。但是你猜对了,我们改造塔恩全身义体的参考,确实是从泰坦那里拿来的数据。我知道你可能会担心泰坦批量制造战争狂人,但不是所有人的身体和意志都承受得起这样的改造,泰坦也不会放任这种足以威胁整个星球的怪物流通。……我不是说这样是对的,但是这种东西,让塔恩活了下来。”

      “我知道,”安曼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知道……”

      然后她闭上了嘴。

      ……

      两天后。

      沙漠大区,边区地面中心。

      安曼达看着文彦在埃弗里的监督下,把他的个人物品打包搬出了房间。

      她抱起手臂,看着文彦房间里挂满了一整面墙的电脑屏幕,感慨道:“这么多屏幕,竟然一直没有人怀疑过你。”

      “我是接受了学院正规训练的技术人员,谁会怀疑这个?我是在毕业后才给情报部当牛做马的。”文彦搬出了两个大大的纸箱,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当你们对我的认可了。”

      埃弗里的表情明显不爽,咬了咬牙,冷声转移了话题:“按照我们的商议,你的名字会被混杂在近期救援难民飞艇的牺牲名单上。同时,除非向我们进行提前申请并接受我们的监管,你不会再被允许进入麦尔肯星,明白么?”

      文彦看着那两个大纸箱,轻轻叹了口气:“明白。”

      安曼达看着他低落的表情,低声说:“抱歉。”

      “我理解你的做法。我本来就要从地面中心离职,接下来看情报部的指派,去其他地方工作的;但我也不想再为情报部工作了,或许假死确实是最可行的脱身方法。”文彦摇了摇头,“而且,我的家人还能离开麦尔肯探望我,我也可以申请入境。”

      安曼达无言地将一个网球包扔到了纸箱的最顶上。包里装着她的武士刀,那是麦尔肯人转交给安司令的“遗物”。

      他们将纸箱搬上楼顶,她一探出头,就看见了那架停在楼顶正中间的直升机。

      那个男人穿着板正的黑色皮夹克,头顶架着一副厚重的护目镜,还戴着皮手套,一副专业飞行员的样子。

      颀长的身形斜斜地倚在直升机旁,正跟一旁的索恩讨论着什么。

      安曼达走上前,站到余明朗身边。男人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肩,低头在她颊侧轻吻一下。

      “……喂。”索恩的神色不悦地沉了沉。

      安曼达连忙把余明朗推开一点,却觉得搂在肩头的大手更用力了。

      “你有什么意见?”余明朗反问索恩。

      “你好歹也对索恩客气点吧?”安曼达拉住了余明朗,“索恩告诉我,你在我们前往星际法庭前就偷偷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方法把我从麦尔肯捞出来。虽然索恩当时为了不影响安司令顺带测试一下你人品的计划,没有告诉你安司令已经联系到了他,毕竟没有比他更清楚我们事情的人,但你的心意……索恩都告诉我了。”

      余明朗怔了一下,讪讪地对索恩说:“下次有意见记得憋着。”

      索恩翻了个白眼,转而对安曼达开口道:“我刚刚在和他交流蓝银花可能出现的后遗症,都是以前士兵用来做镇静剂时出现的。不过,我刚想起来,好像讲漏了一条。”

      “是什么?”余明朗的表情马上严肃了。

      “大概会引发智商和情商的双重下降吧,”索恩勾起嘴角,迅速补充道,“我刚刚才观察到的,最新的疑似后遗症。”

      安曼达忍住笑,一把按住暴怒的余明朗,又问索恩:“你父母那边,已经没事了吧?”

      “一切都好,我下午就回中枢城。”索恩看着文彦将他的纸箱搬上直升机,顿了顿,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三个人,究竟有没有想好以后去哪里?你一个人带这两货,路上可能会很辛苦。”

      “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安曼达耸了耸肩,“我们要先坐直升机去沙中城,在那里的工厂换飞艇,通过正常的出入境关口离开努比斯。”

      “我知道。”索恩一副“低智商是不是也会传染”的表情,追问道,“你们离开努比斯之后,有没有想好去哪里?”

      安曼达有些犹豫,余明朗抢先帮她回答了。

      “还没有,”余明朗的语气很爽朗,“飞艇上有足够的物资,够我们把这个星系流浪个大半,我们会看过不同的星球之后再做决定。文彦也一样,可能会和我们留在同一个星球,也可能不会。”

      “……是么,”索恩有些惊讶,继续对安曼达说,“没有任何计划,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安曼达摇了摇头,露出了放松而无奈的笑容:“很久以来,我只是想当一个和所爱之人在一起的普通人,过上正常的生活。”

      她拉着余明朗的手踩进直升机,隔着驾驶舱的玻璃,向索恩挥了挥手。

      老旧的皮革座椅间,竟然有一本纸质书。

      安曼达取出那本仿佛是来自上个世纪的东西,随口问坐在后排的文彦:“这里怎么会有书?”

      “这架直升机是地面中心公用的,服役好久了,可能是之前的人在路上看的吧?”文彦接过书本,一下子有些好奇,“是上世纪出版的诗集啊?不嫌弃的话,我读给你们听,这样路上就不会无聊了。”

      余明朗跟着安曼达向索恩挥了挥手,一边发动直升机,一边感兴趣地对文彦说:“读来听听。”

      金红的辽阔的沙漠,闪烁着阳光留下的灿烂斑点,从轰鸣的直升机下缓缓掠过。

      安曼达看着索恩一直望向他们的,那张越来越模糊的面孔,耳边回荡着文彦年轻的嗓音:

      “在湖水那边,是史留斯料峭的高地。

      那儿,一座绿荫的小岛上,

      苍鹭振翅,惊醒了恹恹的河鼠;

      那儿,我们在魔桶里藏进了

      满满的浆果,还有

      偷来的红艳艳的樱桃。

      来吧,人间的孩子,

      到水边和荒野里来,

      和一个精灵手牵手。

      因为这世上的哭声太多了,

      而你不会懂……”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人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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