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三章：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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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师哥，师兄这几日都陪着凌舒东奔西跑的，已经有好几月没来找我们了。”九师妹吕香一面抱怨，一面道。
“凌舒算什么东西……师哥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另一位小师妹也愤愤不平道。
“师兄是何等高贵神圣的存在……怎么就被那么一个小胖子给唬住了，人家不甘心……”
“他那张胖乎乎的脸蛋，怎么跟我们比！”
“你们别吵了。”一个声音制止了这场乱哄哄的争斗，几位师妹们停下来，望着刚才一语不发的人等他给个解释。“师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
“他跟你们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有这样开怀的笑过？”千面问。
“……”
“如此，便别再争执了。”
远远的就能望见陆无涯头枕双手，仰望天空。凌舒蹲在他身边专心的和他的小跟班斗蛐蛐。千面想了想，终而迈进了梨花林中。他轻轻走到陆无涯身边坐下来，道：
“无涯……”
“嗯？”只见陆无涯睁开眼睛，笑问。
“好久不见了……我想你。”
“小舒儿，你想不想我？”哪知那人转而戳了戳他身边的胖墩，期待的问。却见那胖墩专心致志的摆弄着草丛里的蛐蛐，一双眼睛冒着绿光。
“小舒儿？”
“嘿……”凌舒抬手蹭了蹭脸庞，继续斗。
“凌舒……”
“……”凌舒皱起眉头，表情认真且激昂。
“凌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凌舒如梦初醒的一惊，蛐蛐抓紧时间，立马跳跑了。
“……”
凌舒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陆无涯，等他再说一次。却见陆无涯苦笑着摇摇头，轻轻叹道。
“算了……”
“以后呢，你们欺负他了一倍，我就还在你们身上十倍。”那人张狂的笑道。
“师兄……还以为山庄闹鬼呢，原来是你……”一个小师弟叹气道。
“还不是……师兄你让我们欺负他的……”另一个小师弟咕哝着。
“你……你说什么……”本以为陆无涯会赏他一拳。却不料他竟红了面颊支支吾吾的不再说话了。
原来他啊……是个即单纯又不会说谎的人。
“凌舒，你是不是喜欢梨花？”
“你……怎么知道？”
“你常常发呆嘛。”陆无涯得意的笑道。“走，后山的梨花开的烂漫，跟师兄赏花去。听说此时那里的梨花开的异常美丽。”
凌舒……
凌舒……
凌舒。
遥远的呼唤穿透了层层叠叠堆下来的美好画面将他拉回去。感知回到了凌舒的身上，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随之而来。这使得他忽而意识到自己不在山花烂漫的梨花林，而是在不见无光的地底。凌舒倔强的不肯睁开眼睛，只有一行蜿蜒细长的泪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境，只要一睁开眼睛，他就会看见他所珍惜的人都好好留在他的身边。
“凌舒。”感觉有人将他扶起来，紧紧的抱在怀中。“凌舒，醒醒……”
感受着他的怀抱，竟是被血浸湿。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随之而来，凌舒忽而心疼不已。无论他的眼睛闭的多紧，那些泪谁都抑制不住争先恐后的从他眼角中涌出。凌舒靠在那人的怀里，无声哭泣。
“本来……最不想看见你哭的。”那声音继续道。“可是……我却总是看见你的眼泪。”
那人轻柔的拍了拍他颤抖的肩，又道。
“本来……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你。可是……我却总是做不到。”
“我呢……去找师父学武，也是为了能保护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哭泣的眼睛是我心中最剧烈的疼痛。”
“我想他……”
“十年如一日。”
“我一直没有忘记他的存在……因为心里有他，所以变得更坚强。”
“你知道么？他的名字……”那人虽是问着，却捧起凌舒的脸颊，对着他紧闭颤抖的双唇吻了下去。“他的名字，叫凌舒。”
静默蜿蜒的泪水在那一瞬间决堤。
凌舒睁开眼睛，深深的将面前那个已经鲜血淋漓的人印在心里，转而狠狠的吻了下去。血腥的气味在口腔弥漫开来，凌舒前所未有的贪婪。他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面前的这个男人，想将他就此嵌入自己的灵魂。
“凌舒……我爱你。”
密不透风的灰暗地道里，气温骤然升高。
姬卮锋觉得此刻缠在他身上的凌舒就像一个吸血的妖精，想要占据自己的所有。他一边宠溺的顺着凌舒湿漉漉散着的长发，仍他摆布。
“我说过会给你坚持下去的勇气。也会在你不想醒来的时候叫醒你。不管是梦中，还是晦涩的现实。”
“我一直都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时光苍茫，再一回首……我竟已如此爱你。”
身上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发出嘶嘶声，他颤抖的舔过自己流血染毒的伤口。感觉身上的疼痛和中毒的晕眩感随着凌舒的舔舐而消失，姬卮锋摸摸凌舒的头，将他拉开自己的怀抱。
“勇气足了么？”
“还差一点。”凌舒咂咂嘴，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里有难掩笑意。
“那……再……一下吧。”姬卮锋红着脸侧过头道。
哪知凌舒一把将他按在怀里，兴奋道。
“之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知道么？”姬卮锋温柔的笑着问。
凌舒睁大亮晶晶的眼睛，期待望。
“你很聒噪。”
“谁在那里！”一个巡逻的守卫大声呵到，姬卮锋连忙一把捂住凌舒的嘴，静悄悄的听。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另一个道。
姬卮锋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他刚背着昏迷的凌舒一个人单打独斗，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暂时的栖身之所，身上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干掉这两个守卫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若这刀光剑影的，引来了其他的人……若要行动，就要快，要静，要准。
两人的脚步越走越近，姬卮锋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但就在那两个侍卫要走到他们面前时，却闷闷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怎……”
“他们刚才因该喝了淡水。”凌舒从姬卮锋的怀中站起来，蹲在二人身边仔细看过，而后得出结论。
“原来是被麻痹了。”姬卮锋弹了弹衣服，也站了起来。
“不，死了。”凌舒轻声道。他拿出身上的小瓷瓶，轻轻一撒，两个尸体立即烟消云散。
“之前……”
“他们的少主大人逼我这么做的。”凌舒冷下神色，站起身来道。“凝渊事先在水里加了防麻痹的药物，且药量很大。我放的药物根本不起作用。但是……如果就这样离去，我们的任务必败无疑。他是在赌我的心能狠到什么地步。所以我放了剧毒的回生散，只要喝上一口，必死无疑，这样看来，确实对我们最有利。但是回生散会使水面变成红色……于是我又加了另一种……不说了，之风，我们快赶路吧。”
“好。”
难得见到凌舒认真思考的样子，姬卮锋忽然觉得，若是凌舒用功念书必是状元的料子。
可惜……他却志不在此。
凌舒的脑子里印着那副地图，每一条枝杈都清清楚楚。
这使得姬卮锋和凌舒接下来的路变得好走起来。姬卮锋见到了凌舒精妙绝伦的暗器之术，几乎在眨眼的一瞬间，暗处的敌人们已经轻轻倒地了。然而倒地并不是结束，一阵白烟轻轻弥漫过去之后，便什么都不剩下了，倒也干净利落。不过，让姬卮锋深刻的意识到凌舒适合于这样错综复杂的地理环境的原因，竟是沿途一路而来的秘道机关，几乎没有一个不被凌舒发现。
他就像地底的王者，一切都逃不过他敏锐的洞察力，和极快极准的身手。
“你怎么知道暗处有人？”姬卮锋问。
“因为如果是我的话，也有可能会藏在那里。”凌舒回答的倒也干脆。
“那……”
“不管那里是否真的藏了人，我的暗器都会留驻在那里。”凌舒笑，笑容中竟有几分霸气。“反正我的暗器这么多。再说……以后我们恩爱的时候，你被它们戳到就不好了，所以要赶紧散干净。”
“……你不懂含蓄是什么东西吗？”姬卮锋擦汗。
“那是什么？”凌舒天真眨眼。
“……”
两人一路深入，所向披靡，终而来到了通往凝渊住处了两大秘道前。这两条秘道从外形来看一模一样，一丝区别都没有。然，其中一条却是通往死亡的万丈深渊。姬卮锋看了看两条秘道，又细细听了一下身后的脚步声，而后道。
“追兵马上要来了。”
“走吧。”凌舒拉起姬卮锋的手，踏入了左边的秘道。只见凌舒前脚刚一迈进去就被姬卮锋拉了回来。
“那张地图上，明明是这条打了叉。”姬卮锋道。
“因为打了叉，所以我们才要走这里。”凌舒道。
“为何？”
“你想，三师兄不善毒术，虽然在这里待了几年的时间却混的不怎么样。即便是凝渊的消息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可见他的地位不高。”凌舒继续道。“你刚也看见了，这地道里机关甚多，每一个几乎都致命。以他这样的地位怎么可能被随便允许自由出入，就连师兄要见他也只能等在固定的地方。这样一个人，怎么能画出如此细密精致的地图。”
“你是说，那封信是假的？”
“那封信的笔记确实是千面师哥的。”凌舒道。“如果不是，师兄一定会第一个指出来。只是，信是真的，图是假的。”
“所以，凝渊是想借他的手将我们推入深渊么。”
“别的不说，我敢肯定千面师兄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现在生死未卜。”
“这么说来，确实该走这条路。”姬卮锋笑道。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凌舒牵起他的手，侧头问。
“若是我判断失误了，这便是一条死亡的道路。”
“我信你。”
确实，那条道路很平坦，几乎没有任何机关。若要说到点什么不对，便是……它太黑太漫长了，犹如黎明前的黑暗一般。好在每个几米又会有一个火把应在墙侧，否则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追兵的脚步停在洞外徘徊，想必到了这里，也是他们的禁区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凌舒忽然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姬卮锋已经很久不说话了。他伸出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却感觉那宽大的手掌在微微的颤抖，像是在竭力抑制什么东西一样。
“之风？”凌舒站下来，摸了摸姬卮锋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布满汗水。
“凌……凌舒……”极力压抑的颤抖声传入凌舒的耳朵，凌舒的手僵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快……快走……”姬卮锋一把推开凌舒，自己靠在身后的墙上。凌舒从他锐利的眼眸中看到了极度的痛苦。“别……别过来！别碰我……”
“之风！”
“走开！！”控制不住，姬卮锋一把抽出腰间的剑就向凌舒砍过来！
凌舒以最快的速度躲闪，却还是皮开肉绽。鲜血流下来的那一瞬间，姬卮锋的眼睛红了。凌舒明显的感觉到姬卮锋的身体不由他自己控制，反而越见到鲜血就越加疯狂。这种状态，像是被人操纵了一般。
“凌舒……快跑……快跑！！！”几乎是怒吼着！姬卮锋再次提剑朝着凌舒砍过来！
从未与姬卮锋交战过的凌舒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寥寥几招过后已经被他击倒在地。
“之风……”
“别放弃，坚持下去……快……快跑……”凌舒分明从姬卮锋血红的眼睛里看见了他落下的泪水。如此的晶莹剔透，如山里最清冽的泉水。
凌舒咬住下唇，飞快的向着看不到出口的前方跑去。凌舒的速度如风，甚至比风都快。这是大家早都知道的事情。然而，奇迹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姬卮锋以远远超越凌舒的速度赶上了他，纵身一跃挡在了凌舒前面！
在那一瞬，姬卮锋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只有杀意！
凌舒睁大眼睛，看他毫不犹豫的抬剑！向自己凶猛的劈过来！！
释然的闭上眼睛。
凌舒想，若此生死在他的剑下，又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哧！”
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如此沉闷。
世界一片寂静。
血腥的气味浓郁又香醇。
凌舒缓缓睁开眼，就见姬卮锋依旧站在自己面前。那柄锐利的漆黑宝剑被他斜捅入他自己的腹中，此刻正鲜血横流。
“之……之风！！！！”
随着凌舒撕心裂肺的吼叫，姬卮锋向后倒去。
凌舒觉得这一刻，时间过得无比的慢。他倒下去的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缓慢的深深嵌入自己的脑海里。
“凌舒……我听到他们追来了。”姬卮锋的轻轻道。“你……快跑……”
站着的人没有反应。
“他们……有几百人这么多……都是用了回魂香的死士。”
“不要了。”凌舒轻声道。“我的任务本来就是保护你……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已经到了这里……还有最后一步。”
“够了……已经够了……呵呵……”凌舒轻轻的笑，模糊的视线中，姬卮锋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
“苏洛白还等着你回去，你……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呢。”凌舒蹲在姬卮锋身边，轻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庞。“我早就知道是你了。难道……你在埋怨我没有记得你？”
“……”
“是啊……对你的记忆少的可怜，几乎不记得我们曾经共渡过怎样的时光。”凌舒低下头，轻轻的吻上姬卮锋的双唇。“可是洛白……你知道么……虽然不记得过去……可是……可是我的心里，我的未来全都充满了你的影子。”
凌舒反复的亲吻着姬卮锋嘴角溢出的鲜血，决然道。
“那未来都是你……全部是你……全都是你……是你……是你！”
“没有你的未来……你要我如何面对？”
“你要我如何面对！！！！”
“凌舒，你心里的那个未来还在霁月城。他说过，他会等你回去的。”姬卮锋抬手摸了摸凌舒的脑袋，而后笑道。“梨花再开的时候……他一定守在树下。”
“别骗我了……别骗我……！”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我的勇气，完成任务。然后赶在梨落之前……回去找他。”姬卮锋低低道。“我的名字，不叫苏洛白……”
“凌舒，我是姬卮锋啊。”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姬卮锋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就在这一晃神间，他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漆黑的地道中，他努力抬动食指，触碰了一下身边凸出来的地砖。
一时间，地动山摇！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以姬卮锋为分界线，秘道后半截轰然坍塌！凌舒还来不及去抓，姬卮锋已经随着碎裂的砖块一齐掉了下去！
“别走！别走！！”
那坠落下去的人忽然笑了。
水雾迷蒙的视线中，凌舒从他翕合的双唇里，读懂了他的话语。
我……等你……
凌舒，我等你。
地道向前塌陷，凌舒转过身去，一路向前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地动山摇的轰鸣声停住了。一道长长的天梯出现在他面前。
天梯的尽头，是凝渊。
凌舒定了定神色，而后向上走去。
一个台阶。
两个台阶。
……
九十九个台阶。
一百个……
当他踏上最终的台阶之时，视线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宽广无边的瑰丽殿堂，汹涌浓郁的黑色气息迎面而来。
这个殿堂很空旷。
凌舒想，或许是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这殿堂才显得如此空旷寂寥。
那唯一的一个人站在离凌舒很远的正殿中央。他背对着凌舒。一袭华贵的黑色长袍，一头倾泄的乌黑长发。
清风攒动间，那人似乎是轻轻的笑了。
凌舒听见他对自己说。
“公子，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三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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