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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蹴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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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的蹴鞠场比起京城豪门的可能还要大上一些,长安城里寸土寸金倒显的这里开阔。
岭南地界夏日的花草繁茂,山间的风时不时就刮一阵,吹的人浑身畅快。
各处看客络绎落座,周子忧带着小唐坐在主人家郎君一侧,远远的看见了另一头的娉婷正和裴家几个姑娘说笑。
闺秀女眷们掩面窃窃私语,大半是听说世子来了来看热闹。
周子忧的俊朗那可是远近闻名,加上自十岁起便虽父亲征战,战功赫赫。
刚过及冠,京城内外的贵女都快把王府门槛踏破了,生怕陛下哪天想起赐了婚自己就错过了这桩姻缘。
喜鹊姗姗来迟站在郑娉婷身侧。
“怎么才来?”
贴耳过去喜鹊便讲起了方才花园中看到的一幕。
周子忧穿过裴府庭院,匆匆向蹴鞠场去,一个未留意,迎面撞上了早就守候在此的孙家三娘。
小女娘含羞带怯的望着他。
“世子哥哥。”
他立时退出几步站正,拱手行礼。
“孙娘子。”
“世子哥哥,这是我闲暇时打的璎珞,你若不嫌....”
“世家女最重闺誉,我与娘子无意,自然不能收娘子的礼,愿娘子早觅佳缘。”
郑娉婷梨涡一旋,面露惊诧。
“还有这样的事?现下的风气,哪个郎君不是女娘堆里穿梭左右逢源。如此说来,这世子殿下倒称得上是君子。”
“妹妹才到不久自是不知,世子殿下对女子,尤其是对他心存爱慕的向来如此。”
郑娉婷偏头一望,对侧,周子忧的目色正向她直追过来。
四目相对,她盈盈一笑向着周子忧颔首作礼。
擂鼓上场。
郑娉婷、周子忧分属两边阵营,一旁众人叽喳的言语。
“这世子上场,还有什么好看?我没记错的话他像是没输过吧。”
“是啊,这蹴鞠精彩之处便是争锋,这世子殿下这样的上场,尤其这场上还有女娘,倒显得无甚趣味了。”
喜鹊站在人群里含着笑,嘴里喃喃道:“这下可有好看了。”
锣响令下,刚一开始球就被传得飞快,众人几乎看不到球的位置只能通过场上跑动的方向去寻。
球权争夺甚是激烈,刚到红方脚下郑娉婷便将球高高抛起和早在一旁等候的裴家三娘子配合正要射门。
周子忧原地腾空,在半空中将球拦下来,顺势传给队友,几人配合默契,转眼球已经来到了蓝方门前。
激动处,场上场下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眼看已经对准球洞就要进了。
却不知是射手技艺不佳,还是运势不佳哪来的怪风一吹毫厘之间,打在了木壁上。
一场比赛,周子忧屡屡抢下球,蓝方屡屡射偏硬是一球没进,引来看台振振哀叹。
赛至尾声,红蓝双反竟无人能进一球,场上争夺的激烈,球却难看 。
喝彩声渐渐消磨殆尽,跑动节奏也慢下来,球又到了郑娉婷脚下。
周子忧一个腾跃落到了娉婷身侧,准备切抢。
郑娉婷用余光瞥见越向她的人,嘴角轻轻一勾,一个转身球被她带起一让一上,衣襟飘过。
一双眼睛弯弯盯着周子忧,只感觉周遭的气流被什么微微搅动。
等周子忧反应球已经上了他的手,蹴鞠自然是不能用手的,也不能推搡,犯规者对方计一球。
场边的锣鼓响起。
小唐在一旁冲着场上叫嚷。
“这怎能算,明明是她故意引的郎君犯规。”
喜鹊上前伸着脖子:“规则里哪一条说不能制造犯规了?别是你们玩不起!”
令官鸣锣,比赛结束。
“红方胜!得彩……”
小唐场侧接到周子忧,脸上还挂着相,显然对今日场上的局势甚是不满,瘪嘴揶揄。
“小人没记错的话从小到大,这还是郎君第一次输吧。还是输给小女娘,感觉如何啊?”
周子忧目视前方,面色却比平日看去多了些向上的起伏,步调轻快。
“‘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一点闲趣而已,输赢有什么紧要。”
小唐瞪大眼睛偏着头。
“可郎君先前还说球场如战场,每球必争啊!郎君可记得上次蹴鞠,因为崔家大郎做伪,郎君专门去了一趟京中崔家理论。”
“崔家大郎买通令官当然不能容忍,今日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有何可比?”
众人散去,周子忧行至门前正要出门,却被一婢子叫住。
“世子留步,我们娘子说这药治擦伤很管用请殿下收下。”
说完把药塞给小唐,转头就要走。
却被周子忧叫住。
“你们娘子是何人?”
“裴老太太的娘家人。”
“郑娘子?”
来者颔首。 “正是。”
小唐撇向周子忧面色,意味深长的插嘴。
“你们娘子这药是逢人便送吗?”
“这位阿兄说笑了,我们娘子说大家都是姊妹兄弟,怎好让大家带着伤回,同场受伤的诸位都送了些。”回了话,匆匆朝着内院去了。
“郎君伤了?”
周子忧抬手看了看手掌处的一点破皮,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一阵自语:“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到王府,周子忧方才坐下拿起杯盏就见李因门也不扣径直冲过来。
“子忧!城中出事了。”
他站起身:“这么快?”
“是,之前我命城中值守看着水井。果然发现了一伙人拿着不明药物往城中几处主要取水井做手脚,我们还是慢了一步,好在现在只有一处受到污染”
几日之前绸缎庄出事以后,周子忧就想到如果是发生什么变故导致不同势力相争,那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扫除另一方的阻碍。
梁州是军事重地,最大的价值就是梁州都督府的襄王亲卫。城中又住了大批军户,若是有人盯上梁州所图什么,自然就是在城中制造大的混乱以图军中生变。
本来还不是很确定只是防备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动静。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
“谁的人?”
“全部自尽了,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能确认身份的东西。”
周子忧捏了捏手中的茶盏,带起壶盖又砸下,两者相扣噼啪作响。
“先前预备的药材没记错的话还要几日才能到城中,我们要尽快接手城中所有粮食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他们的速度比我们预计的快太多了。”
李因点点头:“姑丈已经命人连夜去了,我们眼下还是需尽快将这城中的细作捉住才是,不然这次下毒不成下次还会是别的。
你去试探那郑家那小女娘,如何了?”
“和她打了几次交道,此人看似单纯做事不拘小节,实际与人交往不远不近周到细致极有分寸。
身形娇娇弱弱但蹴鞠能蹴整场,看似大方爽直,其实处事冷静还能纵观全局因势利导。
也不知道是郑氏过于会教养女儿,还是......”
李因脸上蒙上一层疑色:“她房间你去了吗?可发现什么可疑没有?”
周子忧撇过头,嘴里含糊:“人家闺房,每天裴府上下那么多下人出入,能有什么可疑。”
“你到底去没去?”
周子忧抓起茶盏一饮而尽:“没去”
“你这畏畏缩缩的,怕不是真看上人家了?这满长安的贵女你都看不上,一个野丫头怎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周子忧一口水呛住,咳嗽几声,急忙打断他说下去。
“人家女娘的住处又在内宅,明摆着开着门,若是无防备此举不是君子所为,若是故意为之,去了怕也无用。”
李因一改往日嬉笑逗趣之态,崩起脸。
“这次关系着整个王府,朝堂局势正是吃紧的时候,你忘了我阿爷....别因着别的什么影响你的判断。”
李因的脸愈加暗沉下来,周子忧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
他没有说话,眼前猛然浮现今日蹴鞠场的情形。
先前小儿女的羞怯情绪平复了不少,那阵怪风,场下送药,那女子的神态....
“我会格外留意。”
转身向小唐。
“派我们的人,不要打扰到裴府女眷正常生活,盯着郑娉婷。”
梁州城,又要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