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于深海》灰意

2、chapter 2

　　绕过了层层岩石，那个古怪的黑影逐渐浮出水面——一艘沉船。

　　“我的天呐，这是个什么大家伙。”威尔森惊叹道，“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

　　沉船如海底遗迹死气沉沉的静置在海底，表面覆满了各种杂乱的水草，船体更是有多处裂缝，个别几处裂缝大的可怕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张着巨口准备进食的恶鬼。伊莱亚斯游到舱门前，门似乎曾经遭受过猛烈地撞击，表面凹进去一大块，歪歪扭扭的勉强合着，从缝隙中能看到里面杂乱不堪，废弃已久。

　　突然的黑影，古怪的沉船，怪异的感觉，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伊莱亚斯应该离开了。当他转身向威尔森游去时，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透过头罩飘入了他的耳中。一瞬间，黑暗如烟雾将他笼罩。他，踏入了一个未知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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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像是深海沟壑的波流，随着暗流传播，透过一切隔阂，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他的耳中，在他的脑中骤起旋涡。黑暗是他的茧房，呢喃犹如细密的蛛丝，一丝一丝将他紧紧缠绕，令他全身躁动。怪异的低语如同钥匙，解开了他身体的防线，直击灵魂，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他的灵魂深处——阵阵颤栗。

　　骤然尖锐的剧痛犹如闪电在脑中炸开，伊莱亚斯脸色苍白，浅棕色的瞳孔猛然一睁，原本准备游离而摆动的双手下意识按住了头，头顶的探照灯因他猛烈地晃动而毫无规律的照射四周。

　　“喂，伊莱亚斯！你怎么了！”威尔森在远处大喊着。原本在周围巡查的威尔森看到前面队友的灯光胡乱的照射，发现出伊莱亚斯的不对劲。

　　又一阵晕眩涌上头顶，伊莱亚斯咬着牙找了个支撑点，抬手支撑着因剧烈颤抖而不断下滑的身体，冷汗不断地向外溢出。对讲机中传来威尔森焦急地喊叫声越来越飘渺，而那阵低语在他耳边萦绕不休，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断地下滑，最终倚靠着墙瘫坐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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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喃围绕着他，犹如从深渊中伸出一双黑手，强硬地拽着他沉重的身体下坠。

　　突然伊莱亚斯感觉肩膀一紧，威尔森不知何时游到了他身边，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剧烈摇晃。

　　“伊莱亚斯，你怎么了？”

　　像一束光线划破黑暗，穿破云层，使陷入头痛的伊莱亚斯逐渐清醒。随之而来的便是耳边威尔森焦急的关切，那阵呢喃的低语声不知何时早已消散。

　　“没事，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头痛。”伊莱亚斯靠在墙板上，大喘着气，心脏猛烈有力的跳动让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棕色的头发被汗打湿微卷着贴于他的额头。

　　“是不是这几天训练强度太大了？”

　　“没事。”伊莱亚斯心中又对刚刚那阵断断续续的低语有些疑惑，沉声问道“对了，威尔森刚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威尔森睁大眼睛问着。

　　“没什么，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情况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两人现在才发现已经进入舱门，原本勉强合着的舱门被刚刚头痛难忍的伊莱亚斯无意推开，连带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零件正在缓缓地下落，地上杂乱不堪。左侧的走道被一个铁柜横亘在中间，右侧的望过去桌椅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货架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噢，上帝，我们闯入了一个什么地方？”威尔森惊叹道。

　　恢复思考的伊莱亚斯看向四周，舱门上的数字引起了他的注意——S027号。令他疑惑的是，船号的命名都是具有特殊格式，而眼前的这个命名显然没有任何逻辑关系，如此大的沉船，一个奇怪的命名方式。这艘船就像是凭空冒出的一样。

　　毫无记载的沉船，勾起了二人的好奇心，随即他们决定分开搜查一番。威尔森向右侧连接着甲板的地方游去，伊莱亚斯往左侧生活区游去。

　　伊莱亚斯来到了船员卧室，周围一如既往的破败，几个小水母在黑暗的角落一上一下地游动。倏然一张静静躺在桌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如此大的变故，连铁架都轰然倒塌，周围杂乱不堪，而这张照片却正正好好的放在桌子上，就像是想让他看到一样。

　　是一张情侣合照，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两个男人虽然只有侧脸，但也能看出俊美异常，两头柔顺的棕发被夕阳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其中一个较为高大的男人一脸爱意的紧紧盯着怀中的男人，一抹浓厚的深情在他眼中化开，而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伊莱亚斯瞳孔骤缩，那另一个人分明是他！寒意瞬间沿着脊背布满全身，黑暗的环境，凌乱的杂物，跳动的水母，诡异的氛围蔓延其中。

　　伊莱亚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冷静的思考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这艘沉船根据它的破败程度至少百年以上，如果照片里的人是他，那么另一个男人是谁？而他自己，又是谁？如果只是十分相似的人呢？伊莱亚斯不死心又仔细地盯着看照片上与他十分相似的人，妄图找到这只是个与他长得十分相似的人的证据，但当看到那个人的脖子上有一颗和他一样的红痣时，脑子里再次炸开了锅，大脑的警铃嗡嗡作响。

　　诡异、可怖、寒意交织着缠满他的全身，超脱他认知的事情摆在眼前，他再次回想起了不知何时打开的门，还有那奇怪的低鸣，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艘船。

　　他快速把照片放到口袋，转身向出口游去，正准备联系威尔森撤退，那阵低语却再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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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加剧了他心中的不安，不过好在这次想象中的头痛并没来袭，他暗自松了口气，快速地游向室外。

　　蓦然一阵馥郁混合着胶粘的异香传来，透过了他的玻璃头罩，他的潜水制服，缓慢地侵染着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眼前突然泛起了迷雾，向外游而摆动的身体变得沉重，紧绷的神经开始不受控制变得迟钝，头脑昏沉，眼前的一切暗了下来，他呆愣在原地，好像与周围的事物融为了一体。

　　黑暗中的潮流暗暗泛起波动，朝着他缓慢地搅起波澜，一个未知的生物乘着阵阵暗哑的低语朝他背后游来，逐渐放大的声音，透过耳膜在脑海中掀起一阵漩涡，令伊莱亚斯的思绪混沌成了一团。怪异的声音逐渐变得悦耳起来，挑逗着他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使他的灵魂深处躁动的叫嚣着。

　　突然冰凉滑腻的触感透过他的脊背，一阵阵寒意混着火热通过脊骨侵染全身，混沌的神经才反应过来，而那阵令他灵魂颤鸣的低语已经贴近了他的耳根，像是伊甸园的蛇蛊惑着他偷偷吃下禁果。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背部，粗砺的鱼尾与他的腿部相贴，两片顺滑柔和的尾鳍不断地与他的足部交缠，细小的涡流在他们的搅动之下形成而又快速消弭。

　　他似是不满足于现状，抓着伊莱亚斯的肩，将伊莱亚斯掉转过来抱坐于他那泛着黑色流光的鱼尾上，一时之下，位置转换，四目相对。

　　一双漆黑的眼睛跌入了伊莱亚斯的眼帘。漆黑不见瞳仁，像是来自地狱的恶煞，只需轻轻一瞥就能让人心怀胆颤。眼眸之上那双深邃如弯弓锋利的眉骨张扬又充斥着攻击性，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似海藻在周围肆意张扬地飘动，轮廓锋利的脸庞如极昼之地的鬼魅，随时都会挥舞着镰刀夺取他的性命，一对黑色的耳鳍如尖刀锋利。他像是一朵吸吮着鲜血的末路之花绽放于幽深而又静谧的深海，富有攻击性的美丽充斥着伊莱亚斯的大脑，如毒药一般，一旦沾染便无法逃脱。此时他看清了眼前的生物——正是他们拼命寻找的人鱼！

　　他在注视着我，即便对方没有瞳仁，但是在四目相对的第一眼这个想法就莫名涌上了伊莱亚斯的心头。从那双漆黑的瞳孔中迸发的注视，炙热的打在他的身上，像看待猎物一样饱含侵略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向他身体的每一处，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

　　该死，他一定认为我将会是一个可口的食物。

　　伊莱亚斯暗道不好。

　　濒临死亡的恐惧与危机从他心底涌上，他尝试着恢复镇定，运转大脑，但是那阵低语萦绕不休，脑中的迷雾挥散不止，身体上的所有细胞疯狂而又肆意的迎合着呢喃的叫嚣，散发的快感顺着血液流向大脑，伊莱亚斯的嘴中溢出了颤鸣。难以掌控的身体令他生气咒骂，大脑反馈的快感令他羞愤。他发了狠，狠狠地咬了一口，血液顺着嘴角缓慢淌下，猩甜充斥着他的口腔，疼痛令他夺回了暂时的理智。

　　而人鱼此刻的嘴角上扬，露出尖锐的獠牙，像是在讥嘲伊莱亚斯无用的反抗，绝对的体型差让伊莱亚斯的反抗成了笑话。妖冶而又邪恶的面容，让伊莱亚斯心跳忍不住加快，短暂失神。妖调与危险而存，伊莱亚斯费力地转动着他那昏昏沉沉的大脑，而低沉暗哑的呢喃蛊惑着他内心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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