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竹马当顶流[娱乐圈]》葆玖

44、等等，怎么和猜想的剧情不一样？

　　晴天之下，初雪过后，站内熙攘。
　　陈旧的火车发出一阵一阵延绵的响笛，似乎是在昭示时光将会飞速离去。
　　青年人单穿薄款马褂，暗红结痂盘踞在结实的麦色双臂上，冷风吹起杂乱刘海，暴露出下方眸子，向站台深处投去了清澈的目光。

　　少女一身精致鹅白色洋装与周围的暗色格格不入，她骤然回头，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她用身躯剥离前进的人群，与众人逆行，似乎是想跨越时光阻碍前行。

　　青年人踌躇片刻，迈步前行，挤过层叠人群，向栏杆处靠近。
　　古铜色手提箱不断被撞翻，少女跌跌撞撞，她纤瘦的身躯终于越过乱世与他隔着栏杆相望。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对视一眼相望又同时止住了话语。

　　“咔！”导演喊道。
　　牛钧呼之欲出的台词硬生生被憋了回去，这情绪与氛围刚刚好，两人你来我往的情绪拉扯得当。
　　“牛钧，情绪不对。”导演将牛钧叫了过来，“我想要的情绪你给错了，这个时候你要有一种流露在表面的喜悦，还有潜藏在内里的悲哀。”

　　“嗯。”牛钧情绪有些低落。
　　自开机以来，牛钧顺顺利利，只剩下最后一条，这几天反反复复，就是拿捏不好这一场的情绪，被导演反复反复喊停。

　　“先拍下一场。”
　　牛钧的今天拍摄机会又用完。
　　连续一周，导演也似乎开始不耐烦，从开始的无数次机会到现在两次不过直接下一场戏。
　　可能是因为牛钧在导演面前表现过于出色，误以为牛钧还真是淘到了好宝贝。
　　可惜牛钧不是，什么天才，这不就遇到坎了吗？

　　“你回来这么早。”章尘一副收拾好的模样，分分钟拿起保温杯出门的样子。
　　章尘今天没有戏份，难得有时间可以去跳广场舞，兴致格外高。
　　牛钧垂头丧气进来，精神已经得到了非人的折磨，埋头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漫无目的开始翻起手机。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翻看手机，明明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周元佲也不会给他打电话，甚至一个短信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人间蒸发了。
　　牛钧脑子乱得一匹，难得焦躁，暴躁地将手机一扣，旁边章尘被吓了一跳。

　　“出去走走？”章尘盛情邀请。
　　“不去。”牛钧已然被情绪支配，全然没有前段时间的礼貌。

　　章尘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拉着牛钧拽走。
　　牛钧像是一颗被吸走精气神的烂白菜，格外安静。
　　章尘走路习惯性拖拉着地，显出一股子的邋遢样子，可他爱折腾，就算很晚拍完也要四处溜达溜达。
　　牛钧佩服这样有生命力的人，好像他从未经历任何挫败。

　　“我之前听说过你，没想到我看人还挺准。”章尘语速缓慢，“我还寻思这不就是一个天赋比较好的资源咖，你很有天赋但在情感上缺少天赋。”
　　“情感？”
　　“我也听说你演的最后一幕，卡了一星期，哎呦，没问题，谁还没个坎。”章尘双手背在后面，“我前天去跳舞，别人还问我，那个跳得贼好的靓仔怎么没来哦。”
　　“为什么突然换了一种口音……”牛钧干笑。

　　“你也不是一事无成。”
　　“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

　　“怎么瞧不起跳舞？”章尘拖拉着步伐，深深呼气与吸气，“我两年前碰巧参加一个《我是广场舞之王》综艺，不知不觉爱上广场舞，发现它的魅力，出来透透气，吸收消化一天的情绪。”

　　牛钧情绪被冷气冻掉许多，颔首间呼出一团白雾。
　　太阳随着一天烦恼与忧愁离场，余晖依旧残射着建筑绮丽的轮廓。

　　情绪……
　　牛钧心理喃喃，不自觉抓紧兜里的手机。

　　“你那场戏很简单，你小时候没有喜欢的玩具？然后突然被家长收走，就是那种感觉。”章尘进一步解释。
　　“没有。”

　　“哎呦，你这童年怪美好的。”

　　牛钧自小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
　　他各种才艺精通迅速，没有苦学成功后的快感。
　　牛家父母也管得宽松，从不避讳牛钧沉迷什么。

　　论突然失去，也只有……
　　牛钧眼睫低垂，隐去眸子中的悲伤。

　　明明是牛钧在认真回忆，章尘却是比谁都激动，“你还是有失去的东西，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再想一想。”
　　牛钧说出了答案，“家里破产。”
　　“那还是别想了，那是大悲，不符合情绪。”
　　“嗯。”

　　熟悉的音响声从拐角传来，章尘拉起牛钧一个飞奔。
　　牛钧踉踉跄跄，喘着粗气。

　　阿姨们立刻围了上来，你说我说，好生热闹。
　　“小伙子怎么今天来咯？”
　　“来当领舞，正好今天领舞不在。”
　　阿姨们笑得开怀，牛钧摸着后脑勺跟着傻笑。
　　“小伙子长得清秀，哪里人呀？”
　　牛钧礼貌点头微笑，“咱们还是跳舞。”

　　时间过得很快，牛钧疑惑未解但开心加倍，想来是因为运动使人快乐。
　　广场舞果然是个好东西。

　　“马上这个比赛也要开拍，你感不感兴趣，要来吗？”章尘在回去的路上做出邀请。
　　牛钧苦笑，“华艺可能还看不上。”

　　夜晚时分，牛钧侧躺在床上，聊天界面迟迟停留，他呆滞看着备注的名字，上次聊天已过去好几个月。
　　他聊天框的话加加减减，还是一字未发。

　　牛钧将手机扔掉，双臂抬起被子，重重砸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
　　他要好好工作，而不是情感纠葛。

　　“你是有喜欢的人？”章尘说话永远这么直接。
　　牛钧紧握了被子，未答却猛然绯红了脸颊。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章尘黑了灯，摸着床边躺倒，“如果喜欢一个人，想想你爱而不得的样子。”
　　房间的黑暗吞噬着钟表滴答声响，一切沦落静谧。

　　爱而不得……
　　牛钧这一条是讲述穷人反派与大小姐在火车站分别，两人未说破的两情相悦，暧昧而又不舍。
　　两人目标一致，路径不同，一人留学深造寻求救国出路，一人变法图强驻留国土。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是永久错过还是短暂分别。

　　牛钧打开手机手电筒，捻手捻脚拿起剧本，逐字逐句分析这一场戏份的别离。
　　牛钧轻声喃喃，“我希望你去你信仰的路，不是因为前路荆棘，而是因为光明在前。”

　　我也一样。
　　“我生命会与革命热烈。”牛钧眸底闪烁光亮，汹涌澎湃的台词从心中燃起。

　　这不是爱而不得，而是因为爱而分手。
　　牛钧无奈笑出声音，周元佲……
　　牛钧将剧本收好，抻脖看了隔壁床的动态，捏着声音蜷缩在被窝之中。
　　他仔细检查手机是否是静音状态，将界面调整最低亮度，抿着呼吸打字。

　　在吗？
　　牛钧打满勇气，按下发送，他迅速扣下手机，笔直躺好手机，佯装睡觉。

　　房内静悄悄地，牛钧溜着琥珀色眸子，紧咬下唇，心脏在疯狂鼓动。
　　牛钧从未感觉酒店温度如此之高。

　　他有些害怕，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牛钧深吸一口气，憋气打开一点点手机屏幕，提示一条消息。
　　牛钧惊喜若狂，压抑着爆发的情绪，怀揣着满满的激动打开屏幕。

　　[章尘]半夜不睡，阎王索命。
　　牛钧噌一声坐了起来，看向隔壁床的章尘。
　　章尘倒是没什么大动静，还是一副睡着的模样。

　　牛钧失落占据心头，他只得乖乖将手机充好电，躺在床上，清醒睡了过去。

　　牛钧顺利拍完，通透的灵性表演简直复刻那晚周元佲说这句话的神情。
　　可是周元佲还是没有回复。
　　看来周元佲才是最忙的那一个，他的退圈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牛钧这次拍摄非常顺利，最后一幕完成。

　　“牛钧，表现不错啊！”徐东旺导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下次没休息好就直说。”
　　“恭喜牛老师杀青！”一旁有人开始起哄。
　　刚刚搭戏的女演员也来凑热闹：“恭喜！恭喜！”

　　“嗨咯！各位。”萧卿穗突然出现在一旁，她又是一身鲜艳的红，惹人注目。
　　热闹的氛围因为她的出现突然安静，徐东旺导演不屑地侧目。
　　“怎么这么不欢迎我？”萧卿穗摘下墨镜，做作地整理一下裙边，挑着细眉道：“牛钧，恭喜你杀青，希望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欢迎，欢迎，大家都很欢迎。”副导演先附和，笑着脸迎了上来，“今晚我们给牛钧准备杀青宴，萧老师要不要一起来。”
　　牛钧从来没听说过给他准备了杀青宴，这副导演也真是有眼力见。

　　“是啊，萧老师正好来了那就一起。”有人在旁边起哄。
　　“对呀……”

　　“我好像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老师。”萧卿穗捂嘴轻笑，抬眸间冷了脸，“也很讨厌聚餐。”
　　众人笑容僵硬，因为这两句话冷了全场。

　　萧卿穗直接截胡牛钧的杀青宴，光明正大拐走了刚刚杀青牛钧。
　　牛钧坐在在她的副驾，吐槽道：“你讨厌聚餐，还要去你祖父生日会。”
　　“那不一样。”萧卿穗手指撑着脸颊，漫不经心道：“那是乐子，好戏登场，何人不爱。”

　　“乐子？”
　　“对，我为你准备了西装，不用谢我，就当我搅局你杀青宴的补偿。”萧卿穗办事风风火火，“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喜欢交易。我砸你的手机，我给你买；你陪我看戏，我给你2亿；我搅乱你的安排，我补偿你新衣。”
　　“那还真是公平。”
　　萧卿穗笑声爽朗，安稳停下跑车，“明天见，牛钧。”

　　牛钧没有来得及道别，大红色跑车消失不见，留下一道红色弧线。
　　礼盒外包装镀金品牌标志下方镶嵌一颗蓝绿玛瑙，高贵奢华。

　　牛钧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摇了摇头，打断自己这个无端的猜想，或许只是因为萧卿穗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或许是因为萧卿穗也是个奇葩。